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血色牡丹 > 第 56 章
    霖海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挥了挥手,他们只隔着一条街。他挤入人流,她观望着来往的车辆,新春过后的前门火车站人群涌动。

    一辆马车飞驰而来,一个孩童在路旁拾着被丢弃的物品,秦罗衣飞身而过抱着那孩童。陈霖海也看见了,他扒开人群,马车咆哮而过,孩童没事,围观的人松了口气,陈霖海捏了把汗,可是罗衣呢?秦罗衣失去了踪影!

    第十四章 命运

    城郊义庄

    一道白色的影子走进了义庄,很清楚的走到一副新棺木前,推开棺盖,棺中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伸手触摸着,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深情。

    “我该叫你什么?”赵大树从黑暗中走到了月色下说,“挪走秦罗衣在吉祥戏院外接应的不是印碧儿;春香失火是李长江干的,不过是某人教唆的;谭夫人的自杀是预谋的;杜黎生被催眠是一场戏,能够把七彩风车chā在牢房里,不需要任何技巧。我该叫你什么?杨渝梅、杜黎生、还是惠孝义?”

    “只是个名字而已?”那人淡淡的说。

    “名字?换了一个名字就会换一种人生吗?”

    那人转过头来看着赵大树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比戏文上的故事还精彩!”

    “用别人的血色换取你故事的精彩?”

    “哈哈哈……平庸的故事加上血色才有人听!”

    “殃及无辜!谭夫人、栾盈云、小戒、还有陈霖海?”

    “谭夫人错在他嫁给了谭仙菱;栾盈云是她自己放弃了生的yù望;小戒是因为他心里也住在魔鬼;陈霖海他不该爱上秦罗衣!”

    “那冯有得、李长江和印碧儿呢?”

    “冯有得他的贱命就算不死,他也得早晚死在自己的烂赌上;李长江杀文溪不是我指使的,你觉得谭仙菱会放过他吗?至于印碧儿,十一年前翠云楼她眼睁睁的看着小丫被人侮辱,见死不救;两年前栾盈云的儿子也是因为她而死;明湖春的那天她对文溪也起了杀念,她心里住的何止是一个魔鬼!”

    “那你什么要针对白书玉?”

    “因为他十一年前就是个死人了,像他这样的妖孽就不应该活在这个尘世!”惠孝义眼前出来了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当他从父亲的马车车座下爬出来,在锦祥楼找到父亲的时候,chā在父亲胸口的匕首处,鲜血如河流一般,惊恐的他打翻了桌上的灯,火遇上了洒在桌上的酒,顷刻蔓延开来,他想扑灭,可是火势越来越大,他慌乱的逃了出去,火在后面追赶着他,“那场大火竟然没把他烧死!”

    赵大树看着他脸上怪异的表情说:“那谭仙菱呢?你暗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因为那个妖孽让我父亲入魔,才会让母亲……”他全身颤抖,无助的抬头看着房梁,“那晚我不应该……睡着的……我要没睡……母亲……母亲就不会……就不会……”

    赵大树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奔涌而下,神情无助的仿如一个十岁丢失母亲的孩童。

    “母亲……母亲……”

    “那谭仙菱呢?”

    听到谭仙菱的名字他神情醒悟过来:“我恨我父亲,我恨我父亲竟然会迷上一个男人,可是谭仙菱他没有资格杀他!”

    “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可你只不过也十一二岁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母亲走的那个早晨,他的儿子已经跟他一起去了!……哈哈哈……你不知道那场大火烧得有多美……”

    “可他是谁?”赵大树指着棺木中的人说。

    “他是谁?他是我,我就是他!”他的眼前晃动着两个相似的少年,一起挨饿、一起学着变戏法、一起和师傅骗人、一起被师傅dú打……

    “为了报仇,你逼死了谭夫人,是想让谭仙菱生不如死!”

    “让他死还是让他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你认为哪个让你觉得过瘾?谭夫人,是我引她见银奴,可是十一前谭仙菱买通文溪下dú害白书玉,她早就知道了,谭老爷子也知道才会伤心而死,谭夫人已经生活在地狱了!”

    赵大树很惊愕!

    “至于白书玉……哈哈哈……现在的他也在地狱了!”突然惠孝义转头盯着赵大树,神秘的说:“母猫发现自己的幼崽被人或者其他禽兽抱过,你猜它会怎么样?”

    突来的一个怪异的问题,让赵大树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

    惠孝义看着一脸茫然的赵大树,开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它会咬死幼崽……哈哈哈……”

    赵大树是乎明白过来:“这就是你要对陈霖海下dú手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疯狂的人,赵大树感觉一阵悲凉!

    一道火光闪过,顷刻之间义庄化成火海,小李一把拽着赵大树,往外逃去,赵大树想去拉那个疯狂的人,火势凶猛的扑了过来,只见惠孝义爬进了那个棺材,棺材被火包裹着。小李架着赵大树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在烈火中惠孝义看见了母亲在前方温柔的看着他,他张开手:“母亲……母亲……”

    赵大树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反应过来:“小李,你去廖府别院!”

    “头儿,怎么了?”小李不明白。

    “要出事!”赵大树边说边飞身快上一匹马,“别再让任何人死知道吗?”

    小李点了点头,赵大树扬鞭飞奔而去。

    前门火车站

    赵大树看见在疯狂搜寻的陈霖海,心里暗叫:“出事了!”

    陈霖海激动的抓住一位男人的衣服:“你说什么?”

    “我只是看见……看见……马车上的人……虏走了那姑娘……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太快了!”那人结结巴巴的说。

    “他们……他们是谁?……是谁?”陈霖海情绪完全失控。

    赵大树上前:“霖海!霖海!你放手,你会伤着人的!”赵大树掰着陈霖海抓那男人的手。

    陈霖海突然想起什么,松开了手,往人流中挤去,赵大树连忙跟着:“你去哪?”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陈霖海自言自语,“他一定是知道罗衣要离开他了。”

    廖府别院

    陈霖海一跳下马车,直冲廖府别院。“罗衣!罗衣!罗衣!”

    赵大树也连忙跟着,只见小叶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小李。

    “哥!我家小姐不见了!”小叶惊慌的说。

    “银奴呢?”陈霖海连忙问。

    “也不见了!”小李说。

    “四叔呢?”赵大树没看见安叔连忙问。

    小叶这才想起安叔也不见了,“呜呜呜……”惊恐的哭了起来。

    “小李,你回局里,叫上人!”赵大树对小李说,“霖海你去海先生那!”

    陈霖海想起海疏影获救的那天,“银奴是谁?”

    赵大树看着陈霖海,“你先去海先生那,她也许会知道银奴会在哪儿?”他转身上前安抚着小叶,“你在这儿别走,也许四叔他们会回来。”

    小叶点了点头。

    “我去找廖老板,分头行事吧!”

    潭柘寺

    千年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人,凌寒絮远远的就看见了。

    “原来你在这儿!”

    “那张画,你画的很好!”银奴竟然说话了,凌寒絮很惊讶。

    “可惜画中的人……不是我!”

    凌寒絮沉默了,因为是她帮助了秦罗衣的离开。

    银奴伸手摸着银杏树说:“有位叫无尘的小沙弥喜欢在这两颗树下看着往来的香客,他以为能这样过一辈子。”

    凌寒絮是乎看见了那个站在银杏树下叫无尘的小沙弥,明净的双瞳看着过往的香客。

    “直到有一天,每月都来进香的施主出现在他师父的禅房里,他告别了银杏树,小沙弥就不是无尘了。”

    “生如莲花,逝也如莲花,洁身而来,也洁身而去。在这个布满尘埃的世界,是没有人不沾尘埃的。沾上了尘埃,记得用清水涣洗,也就不会让污垢吞噬。”

    银奴转头看着说这话的凌寒絮,凌寒絮把她从廖府别院书斋棋盘上的玉佛系在了银奴的手上,银奴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块母亲留给他的玉佛,那是母亲送给他的祝福。他曾经把这份祝福送给了另一个人,他开始记起那个人的容貌了,他握紧玉佛,转身飞奔而去。

    凌寒絮看着那个飞奔的身影,有些疑惑,也飞奔跟随而去。

    刚出寺门,银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安叔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温和的看着银奴。

    “安叔!”银奴轻声的唤道。

    有多久没有听见他叫自己“安叔”了!红红的血丝充满着安叔的眼球。

    银奴跨身上了安叔身后的马车,安叔挥动着马鞭,马车飞驰而去……

    第十五章 永远

    段公馆听月阁

    段家老太太坚持让凌寒絮从这儿出嫁,所以整个段公馆忙成一片,张灯结彩,吉祥一片。而此时在段公馆的一个隐秘的角落,同样有一人身着霞披。

    在听月阁的中央,月光透过琉璃瓦倾泻了下来,照着贵妃椅上的霞披美人,“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段云棠点燃手中的那封信,在火光中瞬间化成了灰烬。他抬眼看着那在昏睡中的女子,杜丽娘终于从他的梦中走出来了。他走了过来,蹲下,伸手触摸着,她的温度、她的呼吸,他把头贴在她的心口,还有她的心跳声,眼睛湿润了,他把自己的唇贴到了她的唇上,柔软的就如天边的云,那片云在自己的喉咙里融化。

    “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突然的诡异声音,让他毛骨悚然,他转身看见了身后的人,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冰冷如利刀。

    “你是谁?”

    银奴走到棋桌盘,拿了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白子立刻化险为夷,段云棠看着那白棋,声音颤抖的说:“你……你……你……”

    “阿玉都认出来了……而你却……只记得一个名字!”

    “书玉……书玉……是你吗?”

    银奴看着地上的灰烬,看了看贵妃椅上的人,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些。他走到段云棠的跟前蹲了下来,段云棠伸手摸着他的喉咙。

    “声音很难听吧!”段云棠看着那银色的面具,银奴抓住他要收回的手,“不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吗?”

    段云棠的手颤抖着,摘下那银色的面具,他本能的别过脸去。

    “怎么?很难看吗?”

    段云棠缓慢的转过头来,一点一点的,往事也一点一点的dàng漾出来……

    “白书玉,书中的颜如玉!”

    “竹蜻蜓,它可以带着你飞翔!”

    “为什么那么动情?因为在我的身体里就住着杜丽娘!”

    …………

    那张脸仿佛被时间给遗忘,竟然没有一丝风霜和岁月的足迹,依旧美丽如初,只不过太久没有被阳光照shè,有些苍白!

    “很讽刺的,这张脸丝毫无损!”银奴开始冷笑了起来,遍体鳞伤的他,这张脸却完美如初,老天爷给他开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玩笑!

    “书玉……书玉!我错了……我错了!”段云棠哀求道。

    银奴上前抱起贵妃椅上的秦罗衣:“你没错……是我……背叛你……是我把你独自扔在荒漠中的!!”银奴看着怀中的人,“那种被人遗弃的寒冷…是冷入骨髓的,那种寒冷让人变得疯狂,疯狂的就如野兽,掠夺、摧毁,最后撕裂自己的心!”

    段云棠开始笑了起来,但笑声中渗透着悲凉……

    廖府别院东厢房

    游园惊梦的跑马灯在光影中飞舞,银奴看着那些飞舞的光影,仿佛回到了竹海,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夜……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在竹榻上的人,他轻声地靠近,看着她眼睛上用来遮光的竹叶,“遮光”!他抬头看着那在竹稍的上玄月,笑了笑,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那张脸,惊讶的发现当年的那个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尽然悄然的长大了,他伸手触碰着那红润的嘴唇,柔软的就如天边的云,他本能的把自己的唇贴上,没想到睡梦中的她把自己当成了麦芽糖,他回应着她,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佛像滑落了下来,也惊醒了他,他慌乱的起身离去,往竹海的深处而去,让竹海的风声唤醒自己。

    就这样,守着她,等待着晨曦的到来。床上的人,好像要醒来,银奴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她本能的用手去扒开,银奴说:“就装着还没醒……在梦中听到了些话!”秦罗衣收住了自己的手。“初静、罗衣、静伢子,还是杜丽娘只留在了昨夜,从今天这个晨曦开始,你只是你,去过你想要过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情、爱你……”他停顿了下来,酝酿了片刻,“想爱的人!一个全新的你,一个完整的你!”

    银奴感觉到了自己手心的那股湿润热流,他俯下身来,用舌尖舔着那滑落而下的咸味液体,再一次亲吻着那柔软的如天边云彩的唇,掩埋了自己的依恋,迎着晨曦的第一道光,离去!

    泪眼朦胧的秦罗衣睁开了眼睛,看着细微的尘埃在那缕晨光中流动,她翻身下床,飞身而出,追随着那个身影,她一路追着,却怎么也追赶不上,突然自己被身后的人给拽住,她回头,看见了一双担忧的眼睛。

    “你又忘了穿鞋了!”陈霖海蹲下身给她穿着鞋。

    这时秦罗衣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凌寒絮送给她的美丽旗袍,她蹲下身来,无助的哭着。陈霖海看着这样的她,摸着她的头说:“穿上了鞋,才能走更远的路!”他伸出手,等待着。

    秦罗衣也伸出了手,他牵着。

    秦罗衣朝着荒园的位置磕着头,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荒园

    银奴看着这满眼荒凉的院子,姹紫嫣红已经远离它十一年了,他看着荒凉中的一抹黄,是那唤春的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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