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中土游侠传 > 《中土游侠传》正文 第15章 高丽
    巨舶到达山海关。大约需要六个时辰。入夜时分,众人皆沉沉睡去。卫青因思念乾晴,独自苦恼难以入睡,便来到船头甲板。

    卫青看圆月之下,巨舶船帆直插星空,分外美丽。卫青心想船帆之上乃赏月好去处。他运气施展恒山派轻功,双手抓住帆绳借力,轻悄悄来船帆横桅之上。他望向大海只见波涛万里,茫茫毫无边际,不由想起王毓的诗词,赞叹道:“茫茫沧海波连天,势拔五岳惊层巅,风流人物滔难尽,壮志未酬谢华年。”

    “呵呵!未料你这个汉人阿干还有此才情?”

    卫青惊讶回头,只见一位白衣公子,英气十足,精灵俊秀,手摇折扇,轻飘飘立在船桅另一端。

    卫青道:“不知指挥使在此,草民多有打扰。”

    “无妨,无妨,你既有兴致,不如陪我一杯酒。”

    说着,折扇一摇,一精美酒壶飞来,卫青接过便大饮一口,喝完要递给秦卿。哪知秦卿手中竟然也递过来一只酒杯。秦卿见卫青就酒壶饮酒便是一皱眉,旋即笑起来。她看卫青要递给自己酒壶,便道:“额!本座不善饮酒,这杯酒就赏你了。”卫青道:“此酒绵甜劲爽,甚好!”仰头咕咚咕咚喝完。秦卿大笑道:“豪爽之人,不愧是慕容廆的阿干。”

    只见大海之中有蓝色大鱼跃出,激起浪花朵朵。秦卿惊喜道:“那大鱼甚是漂亮,快为本座捉住那大鱼。”

    卫青引弓射箭,造化功流转自如灌注功力,箭带风声,破空而去。大鱼尾巴中箭,疼得连连跃起。

    秦卿道:“快随本座前去抓鱼。”

    她一跃而下落到巨舶船舷,放应急小艇下水,自己跳到小舟上,喊卫青下来划船。卫青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郡主,怕她卫贤,略一迟疑,便跳了下来。卫青集《苏尔曼阿维斯陀秘典》、造化功、神箭九策于一身,未料一身功力竟然用来划船捉鱼。他心中虽然无奈,但他从来不会拒绝他人,也只得奋力划船。他功力发挥到极致,小艇已经乘风破浪而去,眼看追上大鱼。

    秦卿捞起铁链船锚抛了出去,正挂在大鱼背上,那大鱼吃痛非一般的向前滑行。这时小艇两侧无数海豚跃出水面,发出奇妙的嘶鸣声。大海之上,碧波之中,圆月之下,秦卿笑得十分开心。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洒脱飘逸,白皙无瑕的肌肤在月光之下,晕着一层柔光,清美妍丽,卫青不由看呆了。

    秦卿道:“远处那是什么?”

    卫青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大海之底一片阴暗移来,卫青道:“似乎海底有大鱼袭来。”

    秦卿大惊失色道:“不好,鲸鱼来了。”

    话音未落,小艇已经巨震已经被抛到空中。两人同时大叫,忽然脚下一空跌入万丈巨涛之中。卫青修炼神箭九策有成,目力臂力有成,看见秦卿在大浪之中沉浮,抱住秦卿的腰奋力浮出海面。四处看时,只见巨舶已经化作海面上的点点星火,那艘小艇如同枯叶在大浪中摇晃。他只得滑向小艇,两人趴在小艇上便开始吐水。忽而秦卿大笑起来。

    卫青道:“处境危险,指挥使何以大笑?”

    “无妨,那群蠢货一直在旁盯着呢,片刻之后,他们便来救我们了。”

    卫青这才知道刚才发动小艇之时,她为何那般着急,定是怕哪些守卫前来阻挠。片刻,果见远处几艘小艇前来营救,卫青放下心来。

    哪知突然海风呼啸,海面生出无数泡沫,千百巨浪同时四起。小艇旋即沉浮不定,这下秦卿也大惊失色。突然一个大浪派来,如同一堵水墙拍来,两人紧紧抓住小艇缆绳几乎被拍飞。大浪袭来,小艇似乎要裂开一般。小艇如同在海面上如同无主游魂,狂舞乱跳。卫青一手抓住秦卿的手,一手抓住缆绳在两人身上乱缠,双脚蹬紧船板,只怕被抛到深海之中。小艇随着大浪一时在风头浪尖,一时跌入深谷,生死实在一瞬间。

    不知过了多久,大海肆虐方才停止,天空乌云散开,露出漫天星光。卫青道:“指挥使,咱们得救了。”

    “臭小子,你第一次出海么?咱们的命还在老天爷手里攥着呢。”

    “咱们就算漂流,终有到陆地的一天。”

    “船上没有清水,三天我们便全都渴死了。”

    卫青想起不能与乾晴相见,不由垂头丧气。秦卿道:“怎么思念乾晴那个小丫头了?”

    卫青道:“你怎么知道?”

    “哼!鬼泣愁李乾罗乃是我爹聘请的头号家将,他的外孙女出了名的胡闹,常常惹是生非!她什么事我不知道。”

    “晴儿很好的。”

    “我偏要说她坏,你又怎地?”

    卫青为之气结,转身不理她。秦卿却自顾哼着小调,十分自在,大约过了两刻钟不听她出声,卫青一看,秦卿居然睡着了。

    太阳出来,火辣辣照射着小船,两人被晒得口干舌燥。

    秦卿道:“小子,不如抓些鱼,鱼肉中汁液尚能解渴。”

    秦卿看卫青呆呆看着自己,便道:“你傻看什么呢?”

    卫青道:“你女装的模样还是挺漂亮的,为何这么凶呢?”

    秦卿这才意识自己披头散发,原本仅仅裹着胸部的丝帛也松了,妙龄女子的身材暴露无遗。她大怒骂道:“看什么看,打死你个臭小子。”伸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卫青有神功护体,这一巴掌不疼不痒,想到她晴外公在他手下当差,自己与乾晴的好事大半还须她玉成,便缓声道:“凶女人,打死我,看谁给你抓鱼。”

    卫青结布为索绑在利箭尾部,射杀鱼儿,不一会儿抓到一条十几斤大鱼。卫青大喜,便生吃鱼肉,果然甜美可口。秦卿看了半天,犹豫着吃了一块,差点吐了出来,但她为了活命强忍着吃了下去。

    如此过了三天,远远看见陆地,两人兴奋得动手划船。小艇靠岸,只见渔民围来观看。哪些渔民女子皆身穿阔袖短襦,下身白色齐胸襦裙,头顶箩筐、水罐,男子则穿着长至膝盖的窄身上衣和阔身裤,裤脚绑在足踝,众人貌似看稀罕物一样看着两人。

    秦卿道:“坏了,我们竟然漂流到高丽来了。”

    两人爬上岸来,都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但身无分文。秦卿对高丽语也是一知半解,交流半日才大约讲明自己海上遇到风暴落难,掏出自己身上的玉佩和发钗赠予渔民换些衣物。这渔村是个女村长,看得秦卿生得妍丽贵气,十分高兴,拿出十分华丽的服装为她梳妆。秦卿十分不习惯,但是落难时刻也顾不得许多,便穿上红色真丝短衣,下身是明蓝色上窄下宽的齐胸长裙,粉色丝带绑了辫子垂于后背。卫青则穿着头戴小帽,腰束麻绳的寻常渔夫打扮。

    那女村长十分殷勤,为二人端上饮食,大多是生腥食物。室内也没有座椅板凳,只是小小矮几,二人席地而坐,草席又冷又硬。秦卿道:“这可比海上好不了多少?”二人讲究吃了点饮食,秦卿大呼困乏,竟然就歪在席上睡着了。卫青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警觉自出看看,发现室外有十几人呼吸声音。他轻无声息,假装上厕所,一跃而至屋顶,只见数人拿着绳索、鱼叉、柴刀。他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头昏昏沉沉,知道自己中毒。他逃出渔村,来到一片林子中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忽然醒来,已经是深夜。卫青陡然想起秦卿,连忙朝渔村奔去。村中小屋皆一人高,那女村长是村中唯一砖木结构建筑,十分容易辨别。他先到厨房寻找一把剔骨刀,来到后院只见两个男人正在用高丽语交谈什么,时刻大笑,十分开心。卫青一跃而下,一拳头打晕一个,剔骨刀抵到另外一人脖子上。那人吓得屎尿齐流,连连求饶。卫青问道:“你们抓住的那姑娘到哪里去了?”那人叽里咕噜也是讲了一番。半天两人发现是鸡对鸭讲,根本语言不通。

    卫青垂头丧气将剔骨刀摔倒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那人镇定心神,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道:“校尉可是大魏人?”卫青大喜道:“你会讲汉语?”那人喜道:“小人曾经跟随使团去过大魏,会讲两句汉语。可惜提拔我的长官被免官,只能流落在这小渔村。”卫青问道:“这是哪里?”“这是村长家啊!”卫青怒道:“笨蛋!我问你这时什么城镇?”“哦!这里是长渊郡海岸津浦村。”“他们为何要迷倒我的同伴。”“最近郡城征召女医,容貌端庄者者赏银五十两,那村长也是想发个小财。”卫青道:“什么叫女医?”“皇族女眷忌讳男医,医官署征召女子教习医术为皇族女子治病。”卫青道:“她根本不会医术。”“。”

    卫青彷徨失措,愤怒得将手中剔骨刀奋力掷了出去,剔骨刀穿透木柱,又定在砖墙之上,砖墙生生破裂,柱倒墙破,顶落屋塌,灰尘荡的四处都是。那人吓得目瞪口呆。卫青道:“她乃燕王之女,神机营指挥使,你们高丽大难临头。”那人惊道:“啊!那如何是好?”卫青道:“你肯信我?”“如不是燕王座下,怎有如此神功?我于安的时运来了,救出公主指挥使大人我岂不是扬名立万,载于史书,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卫青未料他还有如此多汉语词汇,哭笑不得道:“那好,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郡城选秀后就会送到开城荣乐馆。”“可有马匹?”“马匹只有三匹,已经送熙妍,哦!不!送公主指挥使大人到郡城所用。咱们到了郡城才有机会买马。”

    两人只得背了干粮步行,一路皆是山路,走了五天才到长渊郡城,四处打听方,哪知听闻他们打听征召女医之事皆避之惟恐不及。于安道:“医官署已经离开两日了;只因赏银丰厚,谋财歹人强掳民女送于医官署,闹得长渊郡人心惶惶。”卫青道:“医官署携女子行进速度必定缓慢,只要我们紧追不舍必可赶上。此地前往都城有几条路?”“只有一条路,向东而行,经过瀑池、海皋便是开城了。”两人在大街购置马匹却发现马匹也被医官署尽数强购。

    两人不分昼夜赶路,来到瀑池城,刚进城门便被士兵抓住带往兵营。整个新兵营都是是胡乱抓捕的新兵,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商贩、有的是渔民,管理新兵的军官大呼小叫,手中皮鞭抽得啪啪山响,新兵鬼哭狼嚎,整个新兵营闹哄哄。

    大队在郡城集训三天,便要开拔战场。大军出城,只见队伍老弱病残,即便壮年者也是面黄肌瘦,队伍歪歪斜斜,也没有统一军服,简直就是一只乞丐队伍。

    唯有为首一名年轻将军、三位翰林打扮的文士身边的士卒头戴圆盔,身穿皮甲,皆负坚执锐的精兵。

    卫青从那将军马前路过,那将军道:“抓住他!”两名亲兵将卫青押到马前,于安见状大呼:“我弟弟无罪。”亲兵一脚踢倒于安,喝道:“贱民闭嘴。”那将军道:“会庆殿中郎将皇甫俞义,只是欣赏一下那把良弓。”一名亲兵统领取下卫青背上天狼弓递给皇甫俞义。皇甫俞义颇为欣喜鉴赏天狼弓,道:“哪里偷来的?”卫青听不懂高丽语,默不作声。于安道:“我家祖传之物。”

    皇甫俞义笑道:“贱民竟有祖传百石良弓,你可会射箭之术?”

    于安道:“我兄弟会。”

    皇甫俞义指着天空盘旋的金雕道:“若射不中,两人都要砍头。”于安大惧,双手比划向卫青解释。卫青扎稳马步,一箭射去,金雕被射中落地。亲兵前去捡来,竟然是一箭双雕。

    皇甫俞义面露喜色道:“瀑池城竟有如此神射,以后便做我亲兵吧。”

    于安大喜道:“草民满腹经纶,熟读诗书,恳请殿下赏草民一官半职。”

    皇甫俞义面向身边两位年轻文士,道:“姜邯赞、姜民瞻,你们试试他有何学问。”

    姜邯赞道:“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出自何处?”

    于安道:“《诗经》。”

    姜民瞻道:“《易经》小过卦,六五爻辞云: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于安道:“小人四书五经之中,最熟悉的是《论语》,对于《易经》生疏些。”

    姜邯赞又问:“《论语》中何处有‘文’字?”

    于安道:“《学而篇》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八修篇》文献不足故也,还有: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嗯……还有,还有……”

    姜邯赞道:“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姜民瞻道:“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夫子循循然善诱之,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皇甫俞义大笑道:“姜邯赞乃新科状元,姜民瞻乃是探花郎。本将护送这两位宣徽使出使辽东,大魏辽东都护府阖府上下无不钦佩这两位才学,你尚敢自称满腹经纶”

    于安红着脸道:“小人诚服,不敢猖狂了。”

    皇甫俞义笑道:“军中中有尚缺马夫,你便为本将军养马吧。”

    于安道:“小人本是乡民,愿归乡耕田。”

    皇甫俞义道:“今辽东曹咎来攻,本将护送遣辽使团和谈,甫道西京便接到太后懿旨:扶桑蠢蠢欲动,已渡对马岛,本将须就地征兵,陈兵杨州以抗来敌。凡青壮者,拒绝兵役,就地斩首。”

    于安吓得连忙跪地道:“将军,小人最喜养马。”

    入夜,军队就在野岭扎营。子时突然四处失火,军营乱作一团,杀声四起,贼兵突如,大举杀戮,新兵乱作一团。皇甫俞义镇抚乱兵,却见数十黑衣人直冲将军主帐,五十名亲兵拦不住那些刺客。贴身侍卫只得保护皇甫俞义且战且退,不出百步被团团围住。黑衣人有十二人,皇甫俞义一方只有四人。皇甫俞义道:“金致阳派你们来取我人头乎?”黑衣人为首者冷冷道:“杀!”情势危急,卫青引弓,利箭破空,为首者短距离中箭,远远甩了出去,跌到泥水之中。卫青一射三箭,连珠如雨,所向披靡,弓箭所指,无不应声而倒。幸存五名黑衣人发疯般冲了上来,一人长刀直奔皇甫俞义袭来,卫青挺身挡住,一刀削掉对方头颅。卫青拔出长刀,一手捂住伤口,右臂挥刀。姜邯赞与姜民瞻也奋力杀敌,竟也是勇猛异常,三人合力格杀刺客。刺客尽死,三人互对而视,皆发出劫后余生的笑声。

    天明,皇甫俞义整军后,伤兵营中看望受伤的卫青。他问道:“你绝寻常渔民,到底何方神圣?”卫青道:“末将名卫青,中土大魏人,海上遭遇风暴,漂流至此。”皇甫俞义用汉语道:“你果然非我高丽人,于安与你交谈不时使用汉语,本王便猜测到了。”卫青道:“不知将军精通汉语,请将军恕罪。”“你舍命救我,何罪之有。但是本将军奇怪,像你这样的能人异士,为何隐忍在我军中?”“海上漂流至此还有末将侍奉的大小姐,她被医官署掠为女医,末将欲前往都城救她。”皇甫俞义道:“医官署征召女医岂有抢掠之理,况且按制当在三月,怎会六月征召?”“将军可召于安印证。”“你赤诚敦厚,本将不虞你欺瞒,只是此事重大,待查证定后会助你一臂之力。”

    经此劫难,姜邯赞和姜民瞻颇觉修武防身之重要。姜邯赞道:“如今国家危难之际,唯有兵略攻战才能建功立业。”姜民瞻道:“於我心有戚戚焉。”二人遂向卫青请教箭术,卫青道:“二位虎背熊腰,皆矫健之辈,可修习箭术。”所幸二人皆膂力过人,修习箭术进境神速。

    皇甫俞义率军来到海皋城,驻军休整。皇甫俞义与两名亲兵到城中为卫青采购良药,忽然街道之上秩序大乱,十几名军士正在追赶一名女子。高丽城街道狭窄,那女子为躲追兵,竟是迎面撞上皇甫俞义。那女子看皇甫俞义一身军官装扮,手中匕首一翻,伸手矫健,姜邯赞和姜民瞻皆非其敌手,匕首架在皇甫俞义脖子上,用不太流利的高丽语道:“命令他们退开。”皇甫俞义的守卫统领瘐黑首、李昌毅救之不及,只得大声呼喝她放开皇甫俞义。皇甫俞义看她容色绝丽,娇美动人,不由吟道:“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那女子膝盖朝皇甫俞义腹部就是重重一击,狠狠道:“一介武夫,尚有心情吟诗么?”皇甫俞义吃痛,连连摆手道:“不吟也罢,我与他人无关,姑娘抓错认了。”前来抓捕的军官团团将皇甫俞义和那女子围住。瘐黑首大喝道:“不要伤了将军,你们是隶属何部?”为首军官道:“吾乃医官署护使张保皋,这女子乃是逃窜的备选女医。”皇甫俞义道:“这位姑娘,你有何要求?”那女子道:“先叫医官署的浑蛋滚开,请将军送我出城喽,否则我一刀毙了你。”皇甫俞义哈哈大笑道:“本将即受你挟持,只好护送你出城喽。”

    皇甫俞义与那女子与之共骑一马,飞驰出城。眼看甩开众人,皇甫俞义道:“本将只能护送姑娘至此了,此间安全,请姑娘自行离去吧!”那女子道:“你这样的人质又帅气又听话,我倒舍不得了。不如你护送我到海边寻船出海。”皇甫俞义忽然横移,左手两指夹住匕首,右掌轻轻一击女子肩头。女子匕首脱手,踉跄后退。那女子大惊道:“原来你武功这么好,为何假装被我挟持?”皇甫俞义笑道:“医官署并非什么好地方,如此美貌女子误陷其中,本将还真舍不得。”那女子道:“哼!所以你带我出城,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皇甫俞义逃出一锭银子抛给那女子,笑道:“伶牙俐齿,本将素不奉陪。赶紧逃走吧!”

    皇甫俞义调转马头意欲返城。忽然利刃破空之声大作,数十飞剑齐发,直奔而来。皇甫俞义翻身下马拉住女子躲在马后。马匹乃训练有素战马,中剑后嘶鸣着依然忠心护主,倒地后双眼望着自己的主人。皇甫俞义大吼道:“何人偷袭?”自树林中奔出十几名头戴斗笠的麻衣人,手中利剑缀着铁链,虎视眈眈围住二人。

    这时城中张保皋、庾黑首和李昌毅各自率兵前来。皇甫俞义问道:“相传百济甄萱后人组成飞剑门,其子神剑、良剑、龙剑皆飞剑高手,不知诸位是哪一位的传人?。”这时一名头戴斗笠,身穿黑白条纹布衣的花白胡子男子缓步走来,笑道:“在下甄九龄,乃飞剑门门主,奉左仆射之命协助医官署捉拿逃跑女医,误伤将军战马,还请将军见谅。”

    刚才那十几把飞剑首要目标便是皇甫俞义,大有杀死他而后栽赃那逃跑女子的可能。眼前庾黑首、李昌毅率兵保护,甄九龄不敢动手,张保皋虽然是金致阳医官署的部属,但是若要张保皋众目睽睽之下围攻皇甫俞义,张保皋未必有这个胆子。双方势均力敌,各自小心谨慎,不敢贸然动手。

    皇甫俞义心想:果真动手谁输谁赢,难以定论。但是只要不揭破这层窗户纸,双方只能罢手,想到这里,他笑道:“如此多谢甄门主相救之意。”

    甄九龄道:“将军乃国之柱石,保护将军乃我辈本分。请将军将此女子交于张保皋我等,否则左仆射责怪下来,我等皆担负不起。”

    张保皋抱拳道:“多谢将军。”

    那女子见双方竟然妥协,拿起匕首就要故技重施。哪知甄九龄左手一挥,暗器打中女子手腕,匕首落地。原来那暗器却是一枚围棋棋子,女子大骇要逃,又是一枚棋子飞来打中她腿部阴谷穴,她顿时跪倒在地,被众军擒住。甄九龄道:“赏这疯丫头一颗化功散,看她还有气力胡闹。”甄九龄和张保皋谢过皇甫俞义,押送那逃跑女子离去。

    皇甫俞义返回军营,讲述所遇情形。卫青听闻皇甫俞义所讲女子样貌,大惊道:“那便是我家大小姐秦卿,恳请殿下救她。”皇甫俞义道:“稍安勿躁,我已命瘐黑首和李昌毅前去打探消息,瘐统领乃我高丽名将庾黔弼后人,沉稳老练,人脉广泛,忠诚可靠,这几年一直保护我左右。他必定能打探清楚消息。”

    入夜,庾黑首、李昌毅二人返回。瘐黑首道:“张保皋尚有忠义之心,尽数告知详情。医官署以征召女医建荣华馆,名为医馆实则为金致阳笼络百官淫乐的歌妓之所,都城称之为医妓。”皇甫俞义拍案而起道:“不思百姓安稳,却强掳他们妻乐,不惧国亡族灭么?”卫青问:“金致阳是何人物?”

    皇甫俞义道:“此乃我高丽朝廷丑事。景宗王伷与献哀王后皇甫秀生子王诵,登基后是为当今殿下,但其年幼,献哀王后皇甫秀与千秋殿摄政,是为千秋太后;但千秋太后重新奸夫洞州金致阳;金致阳由閤门通事舍人升为大中大夫右仆射兼三司事,百官与夺,皆出其手,亲党布列,势倾中外,贿赂公行。如今荣华馆医妓之事,便是其罪恶昭彰的形迹之一。”

    卫青道:“金致阳享尽荣华富贵,为何刺杀将军。”

    皇甫俞义叹气道:“天子无子。千秋太后与金致阳却有一名六岁的儿子,奸夫欲其子承袭大统,登基为帝。但太祖之子王郁尚有一子大良院君王询,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但为金致阳逼迫,在杨州三角山神学寺出家为僧。本将数次上书,请殿下传位给大良院君,因此金致阳视本将为眼中钉,欲置本将于死地。”

    卫青道:“金致阳强征医妓,恶行昭彰,将军何不禀奏王上处断?”

    皇甫俞义道:“千秋太后摄政,王上也未比能惩处之。”

    卫青道:“那将军可否能请求张保皋放走大小姐?”

    瘐黑首道:“金致阳残酷嗜杀,所召医妓均已登记造册,又有画师画像。若是少了一个,张保皋必被金致阳处死。今后与金致阳抗衡,还须张保皋这样大臣相助,怎可陷之于死地?”

    卫青道:“若我夜中劫走如何?”

    瘐黑首道:“飞剑门高手如云,我等非其敌手。

    皇甫俞义道:“贸然动手,以寡敌众,只会打草惊蛇。今之计,我等装作不知,麻痹敌人。京城给事中蔡忠顺,中枢院使崔沆皆忠义之士,入京后可祈之相助。况且京都荣华馆戒备相对松弛,更易行事。”

    卫青点头同意,道:“进入京城前,瘐统领可否能安排我见大小姐一面。”

    瘐黑首不语,只目视皇甫俞义。皇甫俞义道:“准!”

    进京前夜,卫青在张保皋安排下,秘密进入医妓营。秦卿见到卫青大喜过望,道:“你可有助我出逃之计?”卫青将皇甫俞义、金致阳之事讲了一遍,道:“我明日我随皇甫俞义进城参见阅兵大典,伺机揭发此事。”“金致阳有千秋太后保护,这高丽皇帝恐难有所举。”卫青道:“那我在宫殿之上讲明你的身份如何?”秦卿道:“本座没有凭证信物,权臣金致阳急于掩盖此事,本座大半会落得砍头抛尸的下场。”卫青道:“如今飞剑门戒备森严,只有进城之后,小人与将军皇甫俞义等再伺机救出郡主。”秦卿道:“如今只有如此,别无他法。”卫青道:“荣华馆女医桂月和马夫于安,皆是可信之人。”秦卿尽数记忆在心。

    卫青离开走了两步,秦卿轻声道:“卫青。”卫青转头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秦卿道:“辛苦你了,若能返回大燕,我必重重赏你。”卫青笑道:“郡主言重了,千里之外,同乡尚且相惜,况且郡主身份贵重,我本就应粉身碎骨保郡主周全。”秦卿道:“你不求赏?”卫青道:“确实有一事相求。”“讲,但凡有事无不应允。”“草民与冀州打狗帮,也就是现在的丐帮渊源颇深,还望郡主以后不要为难他们。”秦卿道:“好,我秦卿发誓竭尽全力维护丐帮周全,绝不与之为难。”卫青喜道:“多谢郡主。”

    高丽皇城开城又称松都,是一座半山城,由几块交错分布的狭小平原和周围环绕的山地构成。松岳山、蜈蚣山、龙笛山、德岩山、广德山绵延不断,城池不大,只有四万户人。城池由罗城、半月城、皇宫组成,规制沿用华夏,但是规模却小得多。虽然地域狭窄,地形崎岖,但是与华夏海上商贸交易十分繁荣,各色胡商云集,交易火热。

    卫青随皇甫俞义来带高丽宫城满月台,千秋太后正在升平门与正宫神凤门之间的毬庭阅兵。毬庭本是击毬比赛的场地,如今国家大难之际化作了阅兵之地。千秋太后是四十多岁的雍容妇人,集高丽女子的温顺柔媚于一身,睹之令人怦然心动,但她满脸掩饰不住的愁绪,眉目之间满是疲惫仓皇之色。御座上并排而坐的一位脸容苍白,双目无神的男子,三十岁上下,他额角宽广,倒也相貌堂堂,身上锦衣缀满日、月、星辰、龙等图案,俨然一幅小国帝王的模样,自然就是高丽皇帝王诵了。百官之首是左仆射金致阳,身材廋高,体形健硕,充满了男性的魅力,确实是女性朝思暮想的理想郎君。

    台下百十名官兵表演骑射以示威武雄壮。众人高声呼喝,颇有沙场点兵的气势。骑兵统领卓思政、崔质、金训、李仁泽、曹子奇骑马驰骋,阵列齐整,丝毫不乱,以示威武。千秋太后道:“真乃我朝五子良将也,封卓思政左军都统使、智蔡文右军都统使、文演前军都统使、李仁泽后军都统使、曹子奇中军都统使各领兵五千,几日开拔杨州抵御扶桑乱军。”那五人皆金致阳门下提拔将领,齐声谢恩。

    这时两名儒雅不失刚勇之气的文官步出道:“宣徽使、翰林学士承旨姜邯赞、姜民瞻,愿效疆场,保家卫国。”

    千秋太后笑道:“两位爱卿不是本届科举的状元郎和探花朗么?汝不思为殿下起草诏令,出使辽东以逞口舌之辩,却思阵前杀敌?爱卿忠心,本宫那心领了。”

    众人纷纷大笑。皇甫俞义道:“太后,两人虽然文人出身,但时常自称却骑良,不如一观。”

    千秋太后哈哈大笑道:“这是率两名弄臣于军前儿戏乎?”

    王诵道:“若是骑射不中,皆斩首。”

    千秋太后笑道:“哈哈!若射中靶心,皆封将军。”金致阳等大臣无不哈哈大笑。

    姜民瞻到了场地中央往来奔驰三遭,扣上箭,拽满弓,弦响箭落,正个中靶心。金鼓齐鸣,众将鼓噪。

    姜邯赞命三名士卒骑马高举一靶,来回奔驰。众人不明其意,却见姜邯赞翻身上马,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飞驰,姜邯赞胯下骏马扬蹄,背射连珠三箭,皆中靶心,众军士大呼威武。

    众臣目瞪口呆。千秋太后道:“两位文采斐然,骑射如此精良,果真文武双全。”

    王诵道:“母后大人,儿臣请封于吉为内禁卫将军,姜民瞻为羽林卫将军。”

    金致阳朗声道:“臣在城中有两处宅子,请太后封赏给两位小将。”

    千秋太后道:“左仆射散财为国,是在有心了,准奏。”

    是夜,廉卫尉少卿庾行简召皇甫俞义、卫青秘密入宫。此人乃高丽皇帝的男宠姿容纤丽,望之令人忘俗。入宫后,只见知银台事左司郞中刘忠正守卫在门外,此人乃王诵另一名男宠,也是面门白净,唇红齿白。两人入内则见姜邯赞、姜民瞻、京城给事中蔡忠顺,中枢院使崔沆、宣徽判官皇甫俞义、内史主书魏从正皆在。蔡忠顺面阔耳方,面无表情,是极难探知其内心想法的深沉人。崔沆则是面貌凶狠,双目精光四射,不时扫射来人,给人霸道阴沉的感觉。皇甫俞义则是一幅贵族特有的慵懒之气。

    王诵道:“今内忧外患,寡人甚忧。”

    蔡忠顺道:“殿下所忧何事?”

    王诵道:“金致阳淫乱宫闱,坐大成势,诸卿何以分忧?”

    蔡忠顺道:“今唯有收罗金致阳罪证,公告天下,以示其狼子野心。此贼持太后专宠,百官与夺,皆出其手,亲党布列,势倾中外,贿赂公行,起府邸至三百余间,台榭园池,穷极奢靡,搜刮民财,作恶多端。”

    崔沆道:“那厮搜刮民财,在其老家洞州建立星宿寺,又在王宫西北角建立十王寺,寺内器皿铭文云:当生东国之时,同修善种;后往西方之日,共证菩提。其造反篡位之心,路人皆知。”

    姜邯赞道:“金致阳设立荣华馆名为女医,实则为医妓,犬马声色以笼络百官。臣请关闭荣华馆,遣散女子返乡,解民于倒悬。”

    王诵道:“荣华馆之事,寡人也略有所闻,但贸然行动,恐有不妥。金致阳爪牙遍布开京,卓思政、智蔡文拥兵二万,而寡人可信的武将之中唯有将军姜民瞻等,兵力相差甚远。”

    崔沆道:“可召西北面都巡检使康兆率兵六万入京勤王。”

    王诵道:“康兆重兵镇守西京,防御辽东曹咎犯边,岂可调军?”

    崔沆道:“王室不保,尚谈国家乎?”

    姜邯赞道:“本次边军乃取祸之道。殿下可知华夏东汉史书云:何进召董卓进京妄言废立之事乎?”

    王诵沉吟道:“蔡卿以为何如?”

    蔡忠顺道:“臣以为可从四面着手,一派姜邯赞将军心腹奔赴杨州三角山解救大良院君王询,立为储君;二令姜民瞻将军将军贴身护卫以防不测;三令康兆进军驻扎洞州龙泉驿,震慑宵小之辈。四令皇甫俞义潜入杨州汉城,迎大良院君以归。如此储君大统已定,则金致阳之阴谋无望,太后也无话可说,以全殿下孝顺之心。”

    王诵曰:“善!”

    密会半个时辰,方才散去。王诵听闻卫青神勇,对卫青多有赏赐,卫青将其财物全部给了于安,唯有一块黄玉温润晶莹与乾晴十分相配,自己留了下来。

    次日,姜邯赞、姜民瞻聚议事,忽有仙鹤在房檐鸣叫。三人出视,白鹤腿上缚有锦书,取之,鹤去。书曰:“医妓事发,金致阳坑杀以掩罪行;燃灯会上,妖人放火谋害君上;”字迹秀丽,显然出于女子手笔。

    姜民瞻道:“仙人预警,不可不防?”姜邯赞道:“昨夜君臣之谋已经泄密,殿下恐有不测。”

    卫青道:“事急,备至须深入险地救出大小姐。”

    三人分头行事。卫青取出早已打造好的机弩、索钩来荣华馆外。卫青用索钩和机弩造了从馆舍到房顶,再到大街的空中索道。按照皇甫俞义提供的荣华馆地图,找到秦卿被羁押处,推开房门却不见人。他立刻寻找女医桂月,询问:“秦卿送到哪里去了?”桂月见面,大急道:“将军可算来了,秦卿姑娘已经被押到后院。”

    卫青来到后院不见有人,忽闻后花园有隐隐哭声,飞身跃上墙头,果见卫兵正将医妓头朝下投入深井,每扑通一声响,便有一名女子被投井內。卫青偷偷观察,活人之中却不见秦卿,想必已经被投入深井。那些女子均被捆绑塞口,吓得瘫软在地胡乱挣扎,满脸是恐惧的泪水,口中发出呜呜的哀求声。但是那些官兵丝毫不留情,一一投入深井。片刻,女子一个不剩,官兵开始填土,连枯井也被掩埋了。几十条花季少女性命就此销声匿迹。他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却无法拯救医妓们,更恨自己来晚,没有救得秦卿性命。

    杀人的士兵首领拍拍手,若无其事道:“此间事了,咱们把那个女子送到左仆射府上吧。”“嘿嘿!愈是美貌就越是命大。”卫青连忙跟踪两人到了荣华馆偏舍一处厢房,果见秦卿呆坐房内,满脸愁绪,显然是忍受煎熬,等待卫青来救。两位军官进屋,秦卿倒退三步甚是恐惧。忽然两名军官倒地,卫青出现在秦卿面前。秦卿大喜泪落,道:“你可终于来了。可惜这化功散威力甚强,我手脚酸软,无法同你奔逃,如何是好。”卫青一言不发便动手为她脱衣,秦卿吓了一跳,只待卫青将她身上长裙宽袖飘带一一除去,为她裹上一件干净利落的长袍,才明白是为了救他出去方便。卫青负她于背上用布带缠紧,跃出窗外,自索道逃离,来到屋顶,有滑行到长街之外。

    荣华馆守兵发现卫青身影,乱箭射来,卫青唯恐秦卿中箭,连忙转身倒退而逃,手中单刀挥舞击落弩箭,依旧连中三弩。他搭弓射箭,秘族神箭九策发挥到极限,将对面前排弩兵尽数射倒,众兵不敢追赶。卫青转入小巷,身上鲜血顺着裤管流下来,他连忙跃入溪水,唯恐被人查到行藏,顺着溪水朝自城中子男山方向逃窜。奔逃一段,发现小桥拦路,跃出溪水,落到桥头。哪知桥头是便是四名江湖中人,一个手持马刀、一个手持大斧、一个手持链子枪、一个手持单剑。四人同时袭来,卫青箭术高明,近战搏击却不是强项,顿时险象环生。幸亏卫青造化功有成,气力绵绵不绝,手中单刀坚守,四人始终占不到便宜。

    那手持大斧者见久攻不下,奋不顾身,大怒冲上前来,卫青长刀一撩砍断他一条腿,同时自己也露出破绽,被马刀砍中肩膀,胸膛中了一脚,被踢落溪水中。他轻功甚佳,落入戏水,施展恒山“凌波功”,在水面上一点,远远逃遁而去。三人大惊,纷纷跳下追赶。卫青连珠箭连发,两人中箭跌落水中,仅剩一人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向城中山路方向奔了两里,看见山巅一处高耸的建筑,逃入其中,晕倒在地。

    卫青醒来,浑身已经包扎好了。秦卿看他醒来。喜道:“七天七夜,你可算活过来了。”卫青道:“郡主无恙吧?”秦卿道:“化功散威力已散,我无大碍。”卫青道:“此乃何处?”“司天监供奉崔知梦的瞻星台。”“崔知梦是何人?”“我也不知,但是他帮助我们两个,如今金致阳在满城搜查我们。”卫青道:“高丽皇帝王诵已经派出使者请求北海水师和卢思台水师支援。”秦卿喜不自胜道:“陈磷、邓文龙将军皆是识得我的。届时只要我们能设法逃到水师那里,我们便有救了。”她欣喜之际抱住卫青双手将自己额头放在两人合抱之拳上,激动道:“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

    这时一个男子声音走了进来,幽幽道:“似乎老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亲爱之举。”秦卿满脸红晕道:“崔大人误会了。”只见那老人高大清秀,峨冠博带,素白长袍,飘逸潇洒,腰悬长剑,乃是一个相貌清雅的文士。卫青问:“在下卫青,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本官司天监供奉崔知梦,此乃本官瞻星台最高层,无人打扰,你可安心养伤。”卫青道:“老神仙为何相助我等。”“老夫近年102岁,钻研天文、占卜之术;一年前夜观星象,流星犯紫微,乃外敌入侵之兆遂有今日之祸。今日我观有异域两颗新星入主我高丽天场,老夫便知乃拯救我高丽国运的星主到了,此星正映在卫兄两位身上。”卫青笑道:“老神仙怎确定我二人便是星主。”崔知梦道:“主星入天场,暗淡无光有身陷囹圄之像,数日前忽然转明,乃是逃脱之像;副星由明转暗,乃是生命危急之像。我算到两星在子男山一带遇险,便守候在此,果然遇到两位,便救两位到瞻星台。”卫青和秦卿听得玄而又玄。

    忽然,瞻星台下有争吵之声。崔知梦一跃而下,飘然落地,平稳而立,轻功之佳令暗中窥探的卫青和秦卿惊叹不已。

    一名身材修长、秀美细长,清丽嫣然的女子声音高喝:“瞻星台岂容你等乱闯。”

    来人凶狠,抽出铁剑恐吓,道:“吾乃左仆射属下第一剑客李元钟,如不知我宝剑之锋利乎?”

    崔知梦长剑在对方剑上一绞,李元钟手中长剑几欲脱手,大惊之中,崔知梦单掌一推,李元钟踉踉跄跄后退三步。崔知梦剑术轻灵飘逸,精巧美观,如同行云流水,却又威力非凡。

    李元钟道:“老头儿,你是何人?”

    崔知梦道:“老夫崔知梦。”

    李元钟惊得连退三步,缓缓道:“弈剑门崔大师不是早就修炼成仙了么?为何尚在人间?”

    “黄口小儿竟知老夫之名?”

    李元钟害怕得抖如糠筛,战战兢兢道:“小人乃粗鄙乡野之人,不知是崔大师,还请见谅。”

    李元钟狂奔而去。

    崔知梦则施施然坐在门口松下石墩上,道:“傅君煮茶。”那姑娘应声,抱出一坛清水,就在石桌旁的小火炉上煮茶。崔知梦则手抚五弦琴,悠然弹曲。金致阳骑马来访,远远看到崔知梦,如此悠闲,也不着急,自行安坐对面。崔知梦弹完一曲,施礼道:“知左仆射前来,特命我徒煮茶以待。水乃去年雪水,茶乃大魏上品碧螺春。”金致阳笑道:“老神仙乃七朝老臣,素受人敬仰,如此殷勤相待,晚生惭愧不已。”他取茶品了一口道:“晚生意欲参观瞻星台可否?”

    崔知梦道:“请!”

    楼上,秦卿早收拾完毕所有可疑物件,拉卫青进入房中墙壁镶嵌的红木书柜。卫青看那衣柜空间甚浅,不知如何躲藏。哪知秦卿轻轻一推,柜中竟有暗格。二人进入暗格,空间狭窄,却不气闷。但暗格不大,两人只得紧紧贴住藏好。卫青除了乾晴,还是第一次与一名女子如此贴近,对方兰气轻吐,脸上也清晰感觉到,不过他心如金石丝毫无色动之心。秦卿却从来没有如此经历,卫青男子气息阵阵袭来,她略感尴尬。。

    二人一言不发,外边木屐登阁之声隐隐可闻,搜查之人来到书柜旁,只听金致阳道:“供奉藏书甚丰啊!哎呦,还有寝卧之处?”卫青和秦卿两人神经紧张,心提到嗓子眼。崔知梦道:“下官观星累了,便就在此地读书小憩。这风景最好的地方还在楼顶,忠王请!”

    燃灯会上会庆殿大火,高丽王诵伤重。金致阳逆党全城戒严,抓捕嫌烦,出城者须城防亲自监察。崔知梦却大张旗鼓驱车出城,崔知梦乃太祖王建之时便预言太祖一统三韩,而后历经太祖、惠宗、定宗、光宗、景宗、成宗以及当今天子七朝,素来隐居不出,能见识崔知梦一面之人少之又少。众人见崔知梦身高九尺,魁梧高大,白发飘逸,银须过肩,步履稳定有力,神仙之姿态。围观者而拜者上千。

    崔知梦道:“老夫意欲出城,城守何人?”

    守门将士拜道:“校尉智蔡文恭候在此。神仙尚在人间,末将瞻仰仙容,荣幸之至。”

    崔知梦道:“汝祖上德厚,必有福报。老夫有言相赠。烽烟起于城门,则护主南下,积城丹枣驿须防暗箭。切记老夫之言,必将大富大贵。”

    二人大喜,跪地连连叩首。

    崔知梦马车出城,直奔杨州而去,避刀兵之地,深山潜行。两日达一寺院,见有十六七岁小僧独坐溪泉之上,菜圃栅栏旁。小僧吟诗曰:“一条流出白云峰,万里苍溟去路通。莫道潺湲岩下在,不多时日到龙宫。白鹤啊!白鹤!你舍生取义,救我性命。小僧只能将你埋与这山水秀美之地,小僧为你诵经超度。”

    崔知梦见有小蛇在栅栏上缠绕,对曰:“小小蛇儿绕药栏,满身红锦自班斓。莫言长在花林下,一旦成龙也不难。”

    小僧鞠躬道:“老神仙忽现此地,必有指教。”

    崔知梦道:“老夫借日月之灵气续命数十年,正为寻觅拯救国运之人。”

    小僧道:“晚辈何以克当?殿下明睿之主,擎撑国运。”

    “昏弱之主,沉湎美酒,嗜好打猎、信狎嬖幸,必为权臣所驱。”

    小僧道:“给事中蔡忠顺,中枢院使崔沆出身豪族,果敢干练,可托付大事。”

    “阴沉权臣,各怀心思,沽名钓誉,心怀拥立之功而处事不密,不足与之谋。”

    小僧道:“西北面巡检使康兆,佣兵六万,杀伐果断,可除奸党。”

    “粗鄙武人,嗜杀好权,野心勃勃,鼠目寸光,不知进退,乱国者必此人也。”

    小僧道:“小沙弥愚钝,请老神仙明示。”

    崔知梦道:“力挽狂澜正在神穴小君身上。”

    小僧大惊道:“何以知我名号?”

    崔知梦道:“大良院君王询,母乃献贞皇后,父乃太祖第十三子王郁。”

    小僧面露愧色道:“母扶柳而忘,父病死泗水,小僧苟活于世,妄谈国运乎?”

    崔知梦道:“老夫崔知梦。”

    小僧跪地道:“原是老神仙仙驾。奸党遣人围逼,兼遗酒食,忽有仙鹤哀鸣,小僧怜而喂食,顷刻鹤毙,谋危若此,愿老神仙怜救!”

    崔知梦道:“太祖后人唯有你尚存,王氏高丽一线命脉寄托你身,不以妄自菲薄,自怨自艾。一个月内后必有使者前来,你只须潜藏待机。”

    大良院君王询拜谢。

    崔知梦道:“老夫世俗尘命不久矣,弈剑门绝技弈剑术尚无传人。卫青你虽然箭术远射之技甚佳,却不善近身搏击之术。秦卿武功驳杂,无一精通。老夫将弈剑术传你们,以救我国运与危难之间。”

    卫青与秦卿欣然而受。

    弈剑术之人必须深谙对弈之术,以奕入剑,料敌机先,后发先至,不重一时之缓急,虚者实之,实则虚之,阴阳相济,无中生有之道。然而卫青不通棋理,进展甚慢。唯有秦卿却进展神速。

    翌日,忽然神穴小君狂奔而至道:“奇哉!奇哉!白鹤复活!奔此而来。”四人出门,果见,崔知梦驾白鹤于松树之巅,缓缓道:“老夫世俗臣命已了,我当归去。”

    王询哭道:“小僧危若累卵,老神仙何弃我而去?”

    “卫青、秦卿乃异域天命星主以救殿下。”

    “两位星主返还中土,小僧依仗何人?”

    “姜邯赞、姜民瞻两人足智多谋、才兼文武、气禀山河,皆可大用之臣。神穴小君切记。老夫去也。”

    崔知梦驾鹤西游,白鹤展翅,眨眼间入云端,消失不见。

    三日后夜,两拨人马闯入神穴寺,一方是蔡忠顺、崔沆所派皇甫俞义,一方是康兆所派的曹炫风、金应仁,两部皆率500骑兵,各不相让,在神穴寺门口对峙。

    王询道:“寡人全赖吾两位。今日之事,两位以为如何?”

    秦卿道:“今日储君,明日天子,何须气馁,直斥其面即可。”

    王询为首,秦卿、卫青穿着僧侣装束,头戴斗笠,绢布蒙面,仗剑跟随而出。

    王询大喝:“寡人乃大良院君王询,诸君停手。”

    曹炫风大喝一声,率十八骑,驱马而来意欲劫掠王询。卫青、秦卿双剑齐出,曹炫风被杀于马下,弈剑术所向披靡,十八骑纷纷命毙。。金应仁大惊失色。

    秦卿道:“尔等救驾还是劫驾?”

    金应仁道:“自然是救驾,请殿下返京。”

    秦卿喝道:“为何不下马跪拜?”

    金应仁落马下跪,口呼:“参见大良院君。”所率将士,闻言纷纷下马跪拜。

    王询道:“殿下病危,寡人已知。皇甫俞义、金应仁忠诚果敢,日后便是天大的拥立之功。”

    金应仁喜道:“臣谢恩,忠诚护主,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一行自海路而行,奔赴开京,距城十里岸边将于登岸。姜邯赞、姜民瞻率军急奔来迎。姜邯赞道:“康兆入京,大开杀戒,金致阳党羽已经被尽数诛杀,先王驾崩。蔡忠顺、崔沆等大臣漂泊海上,以避兵乱。”

    姜邯赞话音未落,远处尘土飞扬,康兆率军而来。姜邯赞道:“诸君不必恐慌,姜民瞻与我各帅千军左右布阵。皇甫俞义为前军,严阵以待。”姜民瞻、皇甫俞义依言而行,阵势颇状。

    秦卿道:“巡检使重兵威逼,意欲何为?”

    康兆乃雄壮武人,膀大腰圆,肌肥肉重,面阔口方,满面短髭。他单骑突出道:“满朝文武皆阴险狡诈之辈,蔡忠顺、崔沆等人何在?”

    金应仁驱马向前道:“将军,我等迎新君而还。”

    康兆奇道:“陈炫风何在?”

    秦卿道:“陈炫风面君无礼已被诛杀?”

    “臣为诛杀逆贼,精忠报国,为何大良院君杀我大将?”

    金应仁道:“卑职亲眼目睹,陈炫风素患隐疾,忽犯疯病,在君前无礼,手持刀兵,意欲劫驾,大良院君两名贴身侍卫诛杀陈炫风极其十八骑。”

    “贴身侍卫?可有胆现身?”

    秦卿、卫青驱马出阵,距离康兆仅五步之距。

    康兆道:“乳臭未干,我来试试两位剑法如何?”

    康兆号称高丽第一勇士,中后背刀忽而砍来,六十斤重大刀,在他手中轻描淡写,挥洒自如。两人不敢与之硬碰,但弈剑术精于谋略和进退之道,以柔克刚,二人虽然新修仅一个月却足以令康兆的刀法如陷泥淖。卫青的造化功修炼小有成就,暗合弈剑术的无中生有、虚实相生之道。康兆刹那间与两人交手十招,旗鼓相当。

    康兆笑道:“两位剑法了得,陈炫风死得不冤,但两位武功驳杂,并非我高丽武功。”

    这时海上三艘巨舶到来,那巨舶桅杆入云,船身巨大,众人一时看呆了。忽然那巨舶远远放炮示威,铅丸直将众人附近山石撞击得粉碎。三艘巨舶连放十五炮,炮响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直将小山轰击得碎石乱崩,如同末世来临。

    巨舶远远放出小舟靠岸,船上蔡忠顺、崔沆、金训、崔质、文演、智蔡文、皇甫俞信等文武大臣骑马而立。身边是北海水师将军陈磷、丁远、陈忠,祁连山血刀三老、铁匠公孙冶、扫地老仆毛文寿等磨刀堂部众。

    蔡忠顺喊道:“大燕国水师将军陈磷到,康兆前速来迎接。”

    秦卿驱马前奔道:“神机营指挥使秦卿在此,诸将听令。”

    陈磷、鬼泣愁等人,狂喜奔来,单膝跪地道:“拜见指挥使大人。”

    秦卿高喝道:“本指挥使奉燕王之命监察高丽权臣作乱之事,佑护大良院君安然登基,尔等何以来迟?。”

    陈磷聪敏,海上已经听蔡忠顺等人讲述国内形势,顷刻明白,大喝道:“只因海上风暴,北海水师来迟,请指挥使大人恕罪。”

    秦卿喝道:“逆臣金致阳一党已被西北巡检使康兆诛杀,诸将前来拜见新君。”

    陈磷、丁远、陈忠以及磨刀堂部众单膝恭贺新君;蔡忠顺、崔沆等则双膝跪地道:“恭迎新君登基。”文演、智英文、皇甫俞信、皇甫俞义、金应仁、姜邯赞、姜民瞻等纷纷下跪,高呼:“恭迎新君登基。”

    秦卿笑道:“本特使恭喜今日大良院君登位,此番归国,自会请大魏皇帝赐封新君为高丽王,月余赐封之书便到。”

    三艘巨舶上的北海水师仅六千众,皇甫俞义、姜邯赞、姜民瞻所率不足三千。康兆此次兵力却一万,实力悬殊。参拜新君者皆高丽地方豪族,即便他今日将诸人屠戮,地方豪族却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和财力来对付他,更何况康兆军中下属军官多是来自地方豪强家族,一个不慎便会酿成兵变。大燕国特使一直暗藏高丽,扶持新君,代表着大燕国的态度。

    一代枭雄康兆大脑瞬间无数念头飘过,终于弃刀跪拜道:“臣西北巡检使康兆恭迎新君登基。”

    王询朗声道:“西北巡检使康兆率兵勤王,诛杀奸邪,肃清寰宇,拥立有功,特封中台使,以彰其功。”

    康兆跪地谢恩,大局遂定。

    王询登基次日,册封蔡忠顺为直中台、崔沆为中枢院使,以牵制康兆势力,敕封康兆的亲信河拱臣为尚书左司郎中、曹炫云为江东六州节制使,以安抚康兆部众求功之心,其他诸臣各有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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