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长生果然有办法,第二日一早,他兴冲冲地来找莫非。
他从袋中取出来几株隐隐散发着阴气的青色药草,道:“跑了趟灵药园,弄了些阴灵草,此草又名‘鬼踏步’,为昔日阴灵大军作乱时吸收了阴气生发,或许有用”
当即两人直奔东雀府,也不搀和谷物,直接将这些草扔了过去。
一闻到阴灵草的味道,缩在角落里的玄冥顿时来了精神,扑闪着翅膀奔过来,一口将其中一株连草带根吞入腹中。
不多时,几株药草被玄冥鸟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然后期盼地看向两人。
喜得莫非与项长生互相一击掌,相视而笑。
阴灵草虽然比不上冥界阴灵之物那样功效显著,至少玄冥不会饿肚子了。
“师兄,这些草恐怕花了不少晶石吧?”莫非过意不去,讷讷地问道。
“这种草炼成阴灵丹,适合女弟子调养身体,再没什么大用”项长生呵呵一笑,“况且,草长多了,药园弟子们还得费事清理。我一说,直接送我了。”
灵药园与灵雀苑多有往来,两方人多有相识,既然是些不值钱的灵草,这事也不稀奇。
察觉有效,项长生趁热打铁,第二日又跑了一趟灵药园,弄来一大堆阴灵草,粗略一算,够玄冥吃上一个月的。
之后,孔雀妖王下来取食时更印证了莫非的想法。
当妖王出现,怪鸟扑过去,被妖王一脚踢开。一次次受到冷落,怪鸟死了心,久之,妖王再来时,它也只略看一眼,再没有任何表示。
相反,一人一鸟的关系大为改善,玄冥鸟似乎已经认清了莫非的好意,将莫非当作了亲人。只要莫非一进灵雀苑,便扑过来,跟在莫非身边转来转去,有时还会跳到莫非的怀里,亲吻着莫非手背上的伤痕,似乎充满了愧疚。
有食物果腹,玄冥鸟骨瘦如柴的身体也渐渐丰满起来。
看着玄冥鸟一天天地转好,莫非心花怒放,竟比自己修炼青乙总摄心法取得些许进步还高兴了几分。
“项兄,你收留了它吧”见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空闲时,莫非对项长生道。
“我倒是眼热。”项长生看了一眼落在莫非怀中的玄冥,不无遗憾地一声苦笑,“可是玄冥鸟性情一向怪僻,第一眼看见的人往往认做它的主人,且一旦认主,终生不悔。你看,它已经认了你,就算到死也不会背叛你的”
莫非无奈,转念一想,也好,有鸟为伴,至少不会寂寞。
有时候,鸟儿或许比人还有人情味。
之后,项长生又送给莫非一个灵兽袋,灵兽袋与乾坤袋没大有什么区别,除了存放的东西不同之外,灵兽袋还多了一些与外界相通的孔洞。
莫非让玄冥住进去,阴灵草全部存放其中,一旦玄冥饿了,自己进食,不劳莫非操心。
后来,莫非央求项长生与灵药园弟子要了些阴灵草种子,与酒道人一说,在雀府后面开辟了一块田地,专门种植阴灵草。阴灵草属草性,再加上青乙门灵气馥郁,长势极快,一个月后便没膝,莫非收割晾晒干,竟能自给自足。
如此,如同断崖飞瀑的流水一样,莫非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修炼,清理雀府,喂养玄冥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忙活了这么久,到了发赏金的日子。
与凡间各大门派的管理方式大同小异,青乙门也会根据各苑各居的贡献不同,分派一定数额的玄晶石,作为奖赏。
三个月一发,每年四次。
玄晶多半色泽纯白,产于地底深处的玄晶矿脉中,因其为天地精华所凝聚,内中灵气充沛,乃是维持阵法c修炼道法不可或缺之物,显得弥足珍贵。
到门中财务长老处领了玄晶,经过各大苑主c管事们克三扣四之后,落到下层弟子手里时,自然所剩无几。
在灵雀苑中,莫非入门最晚,干的活虽凶险,却不是最累,因此得到的玄晶也就最少,只得了寥寥五块。
领取晶石这一天,莫非既兴奋,又惴惴不安,兴奋的是晶石不多,毕竟也是血汗钱,担心的是,黄半崖会不会趁机前来索要。
好在黄半崖并没有出现,也不知什么原因,黄半崖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以往碰面,多半盛气凌人,如今污言秽语明显少了,大多时候或阴沉着脸不搭话,或者恶狠狠地瞪视莫非两眼。
难道他是转了性子,抑或是另有图谋,不管怎样,只要他不来骚扰,莫非就求之不得,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用于修炼。
辛苦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些许回报,这时候大家的心情最舒畅。
一得空闲,纷纷走出御兽苑,到三得居中购置所需之物。
设立三得居此举颇具人性化,一来,各居各苑生产的物品上交门中存放,长久以来束之高阁,未免可惜。二来,各居各苑各司其职,手下的弟子所学道法往往单一,不能长短互补。三来,还有一些弟子通过各种途径得了新宝物,旧的自然用不上,弃之可惜。
因此,门中高层商议后,便专门设了三得居这处场所,一举三得,三得居之名亦由此得来。
三得居设在山门东侧,一溜四栋小楼并排而立,西侧两栋小楼为精舍,所卖的东西货色好,相应的价钱昂贵,光顾的多半是内门弟子,东侧的两栋稍破旧了些,却是大部分外门弟子的最爱。
所售的物品种类繁多,法器c丹药c阵旗c道袍等一应器物应有尽有,还有一些修炼青乙总摄心法c天地五行剑诀的心得书,还包括一些弟子创下的杂七杂八丹方与心法,记载在一块块设下禁制的玉符中。
青乙门不同凡界,少有纸笔,修道人运使道法,以玉符作纸,神念为笔,将记载了信息的一缕神念铭刻在玉符上,谓之为“念符”。
以防有人只看不买,每部心得念符都另附一篇小注,大多数人初读时小注时,多半眼前一亮,直至渐入佳境时戛然而止,这如百爪挠心,个中滋味无法言喻,最终的结果往往坠入瓠中,乖乖掏钱买了走人。
开了工钱后的第三天,酒道人唤莫非过去。
“没酒了,替我到三得居去打壶酒来。”酒道人扬手扔过来他的酒葫芦,叮嘱道,“看好了,要孙记灵酒坊的三花药酒,一定别买错了”
“是。”莫飞应道,为酒道人办事他乐意效劳。
莫飞起身便走,一边掂量着乾坤袋里的五块晶石够不够,一边心中却暗道,这老头儿也太吝啬,酒钱居然提都不提。不过,他对自己照顾有加,权当孝敬他了。
他的心思似乎马上被查觉,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身后飞来一个布包,接过神念一查,竟是十块晶石。
“剩下的算作跑腿费”酒道人道。
原来这老头儿并不吝啬,居然还很慷慨。
“得令!”莫飞高兴起来,笑道。
因为是第一次去,人生地不熟,抱着一试的心理,出了门后,莫非去约项长生和吴大牛,不想一拍即合。
一刻钟后,三人到了三得居,精舍不敢去,直奔侧居。
居内门庭若市,人流涌动。
与寻常百姓集市已无二致,卖东西的在两侧摆开小摊,买东西则站在摊前讨价还价。
最好卖的一是丹药,修仙界的丹药称之为灵丹,分玄c妙c龙虎c造化四等品质,灵丹夺天地之气,功效自然与凡界丹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价格不菲,多半人望洋兴叹。
二是法器,法器乃是炼器师以天地间良材经过千锤百炼而成,内中炼入法阵,法阵激发之后即可运使,一旦拥有,在斗法中占据上风的几率大大增加。不过,即便最便宜的法器,赏金较多的外门弟子也需要积攒数月才能买到一件。
威力更强的法宝是绝对看不到的,那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一辈子能拥有一件,梦里也会笑出声来。
爱之如命,岂会示于人前?
莫非眼界大开,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踌躇不定,最后还是项长生建议,一块玄晶一粒,买了三粒疗伤用的“玄字参阳丹”放入乾坤袋中,以备不测。
项长生也没有空手,他虽然属于赏钱较多的富裕户,相中了一件名叫“青鳞盾”的防御性法器,可惜囊中玄晶差之甚远,徒有眼热的份,只能摇头作罢。
思来想去,项长生买了几枚丹药,却是一些诸如宁神丹,增阳丸之类用于延年益寿的丹丸。
两人不解,一问之下,原来是买给凡界父母的,他的父母年近古稀之年,怡然田园,每年将近年关时,他都会告假回家一趟,然后将这些丹药留下,期冀老父老母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对此,吴大牛感慨不已:“屈指算来,我离开家乡已是十年有余,父母的音容笑貌常在眼前,却不能尽一分孝道,实在是羞愧难当”
莫非同样被项长生的孝心感染,不禁想起养大了自己的十三叔,想念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们,姜伯c姜婶,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有莫家庄的善良村民,他们还好吗?
自己孤身在外,不知何时能学道有成,回到家乡看他们一眼?
想着想着,眼圈不觉间红了。
三人在三得居逛了一个时辰,空有眼热的份儿,却囊中羞涩,眼见几近晌午,项长生提议回苑。
莫非忽然想起给酒道人买酒的事来,便道:“你们先回,我再转一转。”
两人也不强求,先行离去,莫非则直奔孙记酒坊。进门后一提酒道人的大名,胖乎乎的伙计便会意,立刻从里屋搬出几坛子酒来,莫非验过无误,果然是酒道人点名要的三花酒。
酒道人的酒葫芦十分奇异,伙计倒了半天,才将一个小小的酒葫芦倒满,莫非略一估算,这些酒竟和凡间的一方大水缸盛放的差不多,原来这酒葫芦竟也是一件小小的法器。
付了八块晶石,这一趟还赚了两块。
方出门,就觉腰眼被人捅了一下,莫非回头看,捅他的人认识,是山门执事胖子袁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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