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陆家比想象中容易，王氏只说是带自家闺女来帮忙的，看门的婆子就意味深长的笑着让她们进去了，楚大河是进不来的，他在船上等着。
王氏在陆家算是临时工，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女人，她们的任务就是洗洗晒晒。
“哟，来了？”一胖妇人单手叉腰，对这低头走路的王氏嗤笑。
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王氏懒得看她：“我来不来管你什么事儿？”
“哟哟哟，也不知道昨天挨打的是谁。”胖妇人大声的讥笑起来。
笑声像河马叫。
“呵，”楚衣冷声。
她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了一圈儿，声音不高不低，“某些人昨日可能去偷了米田共，嘴巴好臭。”
“你”胖妇人的笑声卡在嗓子眼，气的脸红起来，叉腰大喝，“你是什么东西，张嘴就说老娘偷东西。”
欧巴桑，你弄错重点了吧？楚衣嘴角抽了抽，刚想解释一下自家的幽默，王氏便拉着她走。
“别理她。”
“站住，”胖妇人拦在他们面前，“不说清楚别想走。”
“你别太过分，”王氏怒了。
楚衣扬眉朝在场的人看去。很好，没人来插手。
“王姐姐来了？正找你呢。”突然一位清瘦的妇人匆匆走进来。
她拉起王氏就朝里走，好奇的问了一句，“米田共是什么？”
显然是听见刚才事了。
楚衣本还想弄清楚是谁打了自家娘，这会儿只好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米田共三个字摞起来，是粪呢。”
“噗——”
询问的人噗嗤笑出来，匆匆看了一眼胖妇人气到扭曲的脸，拉着王氏她们赶紧走了。
其他人也捂着嘴笑，明白过来偷过糞的人为什么嘴巴臭。
清瘦妇人叫燕子，也是她给王氏介绍的工作。
燕子将她们带出浣洗院，停在一处人少的树下。
“昨日都挨过罚了，何苦在跟她们斗嘴呢。”
王氏闻言，脸上闪过愧色。
她拉住燕子的手：“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唉——我不打算干了，来辞工拿工钱的，这是衣衣，快叫小姨。”
最后一句是对楚衣说的。
她乖巧的笑着喊‘小姨。’
燕子几乎立马喜欢上她，夸赞道：“你家衣衣长得真水灵，改天姨家玩儿，跟我家的皮猴子们认识认识。”
“哎，有机会就去，”楚衣大大方方的寒暄着。
燕子对上王氏，拧着眉劝：“人生在世谁不受点委屈呢？丢了这样的活计在找别的或许还不如这儿呢，况且陆家工钱给的也多，要我说啊，你在考虑考虑，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吗。”
“这”王氏动摇了。
“小姨，您别劝了，”楚衣开朗道：“树挪死，人挪活。我娘的性格也不适合待在这深宅大院里。”
“说的也是，”燕子不在劝了，说道，“这还没到月底，想拿工钱的话就得去找管事，由管事的带着你去找刘婶。”
王氏道：“刘婶这会儿再伺候夫人吧？”
“你去前面找找，先找刘婶，她好说话。”
“成，那先让衣衣跟你待着吧，我自个去。”
“交给我吧。”
楚衣：“”
她不知道谁是谁，没插话，王氏匆匆交代一句就顺着路朝内院去。
燕子顺了顺她的辫子，道：“跟我先去大厨房待会儿，等会儿你娘就回来了。”
楚衣是怕母亲中途反悔才跟着来的，这会儿帮不上忙，就跟着燕子朝大厨房去。
大厨房。
燕子刚带着楚衣坐下，就有人匆匆跑来。
“燕子，燕子，徐大娘的手被水烫了，做不了点心，你快去帮忙，前面今天待客呢，点心少不了。”
“哎，”燕子对这穿绣面长裙的女子赶紧应了一声。
女子不放心的交代道：“你在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做得好了少不得要打赏。”
“是是是，姑娘放心就是了，”燕子连声应着亲自将人送出拱门。
她是大厨房的厨娘，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大面子替王氏介绍工作。
“反正也要挑人，走，我带你进去瞧瞧，帮这尝尝味儿也使得。”燕子眨动左眼。
这是要带自己吃好吃的呀，正好，看看古代的后厨是什么样。楚衣心领神会，，笑的偷了腥的猫似的，悄悄道：“我舌头最灵了。”
厨房最忙碌的时候是饭点，但除此之外的时间依旧不得闲，洗菜，配菜，处理材料，擦擦洗洗不得闲。每个人都跟陀螺似的连轴转，锅碗瓢勺的碰撞声，还有少不了的吆喝声，呵斥声
这是楚衣在熟悉不过的情景。不由得触景生情，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上辈子的时光大多奉献给厨房了，现在连顺手的刀具都没有一把，也没有自己的厨房，也没机会做出好吃的饭菜嘤嘤嘤
幸好还有个半死不活的食材系统。
楚衣心里又觉得安慰了。
“洗把手，把绿豆粉加进白面里揉匀，会吧？”燕子怕她闲着招人眼。
“会，”楚衣兴冲冲的洗了手就撸开袖子开干。
燕子便时不时的就拿点小丸子，米酒啥的让她尝一口。
别人看她和面的手势熟练，干活麻利，也没人开口说什么。
很快就将做出来的点心端出去。
“姑娘们说总吃那几样点心腻歪，又嫌外边儿的不干净，让换个口味，真是偏偏徐大娘伤了手，”那位穿绣花裙子的高挑姑娘又来了，这会儿蹙眉对燕子抱怨，也是来传达上面人意思的。
“怪我，就这么点本事，”燕子脸上不好看，她最不喜欢伺候姑娘们的饭菜，事儿多。
高挑姑娘抿抿嘴：“其他时候也就算了，今儿有客，拿不出别致点心爱挑刺的该发脾气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她要是有办法早压徐大娘一头了。燕子闷闷的想。
在一边听了全程的楚衣，清明的眼珠子转了转。
她突然脆生道：“我倒是知道一道点心，而且可以保证姑娘们没吃过。”
谁这么大口气？
高挑姑娘寻声看向她，首先注意到的是楚衣那双沉静的乌黑眸子。
她两条乌黑的发辫垂在胸前，面容干净雪白，只个子小小的，分明是个小丫头。口气倒是大。
“你是谁？”高挑姑娘脑子一转想起厨房里没她这号人。
燕子连忙解释道：“她是我侄女，这孩子的娘在浣洗院，今天过来帮忙的。”
“哦，”高挑姑娘微微皱了眉，道：“你刚才说你会做点心，还是姑娘们都没见过的？”
“是，”楚衣自信的笑起来。
她随口编瞎话：“我爹爹是撑船的，总有机会接触那些外邦人，我曾听他们说起外邦的点心，自己回家试验过，味道还不错。”
“是吗？不耽误工夫的话就试试吧，”高挑姑娘随口应了句，也没指望一个浑身泛着穷的丫头能做出什么大家没见过的点心。
“不费时间，”楚衣淡定的接话，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她一口气报了几样东西，燕子半信半疑的给她准备。
基于女孩儿们爱吃甜的一点，楚衣做了简单又足够吸引古代姑娘们眼球的点心。
蛋黄酱。
过程很简单。
若干蛋黄放到一个干净的容器，加入糖后打匀，中间加油，是个十分消耗臂力的事儿，等到蛋黄变得粘稠后加白醋，这是要让里面多点酸酸的味道，最后加盐提味。
细密黏稠，却又有一定韧性的蛋黄酱就做好了，随意切点新鲜水果里在盘中，好看又好吃。
众人一直关注着，发现果然没见过，完成后才争相询问。
不过几份成品很快就被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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