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张大妈没再把张婷当成恶人了，第一次那是误会，第二次第三次，这丫头听话顺从的站大路不站小路，这已经说明那就是个老实人家的孩子。
要真人贩子，那都被自己识破了，那还能继续坦然的站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啊。最关键的一点是，张大妈从这姑娘身上看到了老实孩子才有的特性，怕生，有陌生人问路，她虽然也给热心的指，但说起话来怯生生的，就这模样，那能是人贩子？被人贩子拐了还差不多。
就刚刚，一个问路的大哥问完路后，可能觉着这丫头怯糯糯的挺有趣的，开了几句玩笑，结果被追过来的张大妈指着鼻子就骂跑了。
这丫头不可能是人贩子，不过考验还是得考验，谁让她不是咱小区的人呢。既然是陌生人，那就算是老实孩子，那也得防着。
更让张大妈上心的就是，这丫头跟陈晓似乎挺黏糊，经常送这送那的，这会儿居然连汤都送过来了，还不敢给陈晓他爸妈看见。这事要搁以往那还得了？
张大妈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是自由年代，不提倡包办婚姻，提倡年轻人自由恋爱，阿弥陀佛，不能多管，可是，越界是肯定不行的。你们要自由那就自由，可那红线，谁都不想碰。
所以她就坐在这里，盯着相互走近的两个人，互相说话，没事儿，相互之间的距离保证在一米开外，没事儿，可你要是敢跨进这个一米范围的警戒区，哪怕只有一步，老妈子都能用眼睛瞪死你。
“可这就是一盒汤，很单纯的性质，她姐姐给做的。”陈晓实话实说，觉着张大妈是不是有点精神过敏？
张大妈不吃这套，瞪着眼睛说：“我才不管送的是啥，总之你别给我越界。”
心里直泛嘀咕，心说这还敢跟我狡辩呢，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老实人是不会狡辩的，只会点头说好。
仔细想想这孩子以前，那多听话一个孩子啊，点大的时候，抹着鼻涕躲在他妈后面，怕生怕的，说话的声音都糯糯的，那叫一个可爱。
即便后来上了初中，个头长高了，照样天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耍，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喊谁他就喊谁，那老实劲别提让人有多欢喜了。可这一学完高中，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学会狡辩了，以前见着姑娘都脸红呢，现在居然连姑娘给东西也能大大方方的接了。
这孩子变坏了。
在学校里学坏了。
张大妈突然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家里那个不到半岁的小孙女了，这等孩子长大以后，还要不要送她去上学啊。
“别动，我告诉你，那1米的距离你要是敢给我缩短，回头我就告诉你妈去。”张大妈拎着扫帚，准备上了。
给陈晓吓的：“我要不走近点，这汤水，我怎么接？”
要不我回去拿跟鱼竿过来？
隔着大马路，张婷站对面，我站这里，甩着鱼竿子去勾饭盒？
大热天的过往车辆全都得给我让路，滴滴也没用，我这代行红绿灯，我不亮牌谁也别想过。
这个时候的陈晓突然想起一首很老的歌谣，叫做妹妹坐船头，哥哥岸边走，和着那不光是为了保持美感，而是不敢手牵手。
张婷把饭盒塞到陈晓手里以后就跑了。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张大妈摇了摇头，确实是个老实人家的姑娘，就是这主动给男孩家送东西的行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她哪知道这是雷娟娟姐的命令。
可就算中邪，那也是中了陈晓的邪。
这孩子越来越坏了。
张大妈今天并不是要跟陈晓唠叨这些的。等姑娘家走后，她对陈晓说：“你这高中也毕业了，家里的课本什么时候送到社居委来？”
陈晓没明白他的意思，刚刚还在讨论道德，现在转脸又到课本，跳跃的脑回路不是跟不上，而是有些莫名其妙：“张姨你要我课本干嘛？”
张大妈一愣说：“忘了？这上次不跟你提过了吗，保持传统，回收资料，教育下一代，我不问过你到底是要交给学校还是交给社区吗？”
八九十年代提倡的勤俭节约，虽说这年头课本什么的早已不再缺乏，足够供量，但这个习俗渔阳市还是在一直保持着的。这倒是让陈晓想起来了些当年的事情。
小学，初中，高中，刚刚升学那会儿，的确是人手两套课本，一套旧的一套新的。新的是新印的，旧的是学哥学姐传下来的。那会儿最有兴趣的就是翻阅这些旧课本了，不是为了翻笔记，而是为了看涂鸦，当然那个年代还没有涂鸦这个词。
一些个大老爷们要是能分到一本学姐的课本，那能得瑟的在班级里宣传好些天。
现在轮到自己做学长了，也就是说自己高中毕业了，要上大学了。
对啊自己十八了，又是暑期考完了高考，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录取通知书和高中毕业证了。
这让陈晓犯了难。
大学？
这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肯定是能下来的，不是什么好大学，自己的高考分数也就四百来分，但要上的话肯定能上。重生过来的时间点是高考之后，原线按照既定的剧本不可能发生偏转。
可问题，这大学上还是不上？
陈晓扪心自问是不大想上的，知识丢了这么多年了，再重新捡起来没那么简单。这又不是高考的前夕。高考前夕努力拼一拼，要能考个重点大学的话，那倒真值得上上，毕竟知识这东西是真的很重要。可如果还是以前那座普通院校，那上不上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些人，那些事。有没有自己，好像并不重要。
那些情，那些债，要真想还，那也用不着非得在学校里还。
这个大学陈晓不想上，但父母那边应该怎么说？
不知道。
陡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好。
反正通知书还没下来，暑期又还这么长时间，先等等看再说吧。
“那这书？”张大妈。
陈晓回过神来说：“交给社区吧，等下我就拿下来。”
记忆里，这书是交给学校的，他还为此特别在书页上画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歪歪着能分到学妹手里，然后怎么样怎么样。这是当年，交付日期也就这两天，不过这辈子这两天忙着雪糕供货给忘了。
明明答应交付学校，结果忘了，话说班里那些爱管闲事的人不会借题发挥吧？
晚上睡觉，半夜做噩梦吓醒了。
内容就是因为放了班级的鸽子，结果被学习委员告状了。
醒来以后他就坐在那傻笑。
有啥好怕的，还小呢。
可学习委员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模样是什么样子来着？
好像，除了有限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以外，其他的人，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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