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赳武这几天很是郁闷。
送大象阿泰离开的那天就像是做梦一样，发生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丑陋矮小的可以变成大老鼠的叫肖申克怪人，声音骚包眼珠一红一蓝鼓动肖申克咬自己喉咙的王公子，明明大家都看见了啊，为什么他们都像是失忆了一样？
“还是我真的是做梦，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留了一地的鼻血，到现在还发酸的鼻子！还有，那一滩滩的呕吐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大善人简直郁闷到了极点，拉了在场的一个又一个同事询问辩证，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大家都觉得张赳武是做了一场梦，不死心的张赳武一点一点地给大家回味着每一个细节，肖申克极快的语速，阿泰额头上的血洞，他甚至想模仿那个王公子的声音，只因难度太大不得不放弃。
同事们纷纷被张赳武所感动，一致要求张赳武回家休息几天，最感性的那个还眼里泛着泪花对他说：“小张啊，我们对阿泰的死也很痛心，只是象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往前看，还有那么多的动物需要我们的照顾呢。”说完，在给园长的联名信上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南陵市动物园园长深受那个特殊年代思潮的熏陶，眼见手底下的员工疑神疑鬼影响工作，年轻时扫除牛鬼神蛇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了上来。张赳武他知道，一位很优秀的饲养员，这样的好同志就更加不能被那些历史的糟粕给毁了。在收到联名信之后，园长找张赳武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具体说了啥没人知道，据园长助手透露，一整个下午园长办公室里充斥着慷慨激昂改天换地的声音，而某位优秀饲养员出来的时候眼神涣散，摇摇晃晃。
园长终究还是个通情达理的小老头，大手一挥给了整整五天的假期，唯一的要求就是张赳武休假结束再来上班的时候要带一份五千字的谈话心得来。
除了过年，张赳武就从来没有过这样长的假期，像动物园这样的机构，大众的假期正是他们需要忙碌得时候，那平时放假呢？拜托，就算是游客不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家伙总不能把它们的喉咙给扎起来吧。
突然清闲下来的张赳武发现自己好像无事可做，家里的两只猫从来都不愿意搭理他，三只狗腿子蹲在门口哈巴着想要出去玩，张赳武又懒得动，那行吧，就睡觉吧，蒙上被子睡他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张赳武倒不是睡不着，眼皮合上没多久呼噜就响起来了，只是关于那天的场景又开始在梦里盘旋了起来。梦最擅长的就是分解c夸大和重组，矮小的肖申克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老鼠，还算英俊飘逸的王公子变成了光着膀子的黑铁塔，一番惊天动地的打斗之后死去的阿泰又活过来了，腾云驾雾地把他带到了狮驼岭说要和自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谁知那金翅大鹏鸟看自己很不爽，说觉得自己和孙猴子有渊源，翅膀一扇把自己吹到了云里，没飞多远就开始自由落体，摔在了天桥上，空荡荡的天桥只剩下那个穿着黑色长褂的老头，拿着看起来挺古朴的线装《万妖图录》在眼前翻来翻去，翻着翻着书突然没了，老头说被他给当啦，想找得去一个什么劳什子当铺赎回来······
狠狠地睡了一觉，却比喂了一天动物还累，外面大的天已经黑了，两个虎视眈眈的猫主子细腻的磨着自己的爪子，大有再不伺候吃饭就有把张赳武吃了之感，倒着猫粮，看着两个小祖宗，张赳武莫名想到了拿着锉刀的王公子，莫不是鼠妖和猫妖？
张赳武心中一凛，又是一阵苦笑，担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得妄想症或者是精神分裂了，那么多同事都没有看到，那肯定是我自己出问题了嘛，园长不也说了，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但是精神疲惫的张赳武没有想到那句话，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
噼啪作响的金红色木块在壁炉内充分燃烧，释放出温和的蓝色火焰，神奇的是不管怎么烧，木块没有没有产生一点点黑炭，只是化成丝丝暖香随着热量在室内飘荡。整个房间古朴自然，装饰不多，一眼望去再不识货的也能瞧出件件绝非凡品。软塌塌毛茸茸的沙发上，在外庄重无比的王公子像没有骨头一样陷在一片柔软里，旁边，是一个从样貌到姿势都极其相同的中年人。
“老王，我听······”
王公子刚一开口，中年人就打断了他的话：“在家里你还不能好好说话？”
王公子脸上露出了在外面绝不可能出现的窘迫，尴尬地咳了两声，露出了阴柔地有些女性化的声音：“我听说族里那一支又出现了？”
被称作老王的中年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差点占满一整个墙壁的电视屏幕，手里把玩着一团不断游走变化的毛线球，回答道：“没错，已经在家里住了两天了，今天好像出门有事了，怎么了？”
“hat the fk？”王公子弓着身子差点撞到房顶上去，紧张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在半空中一咬牙，腹部一扭，稳稳地落在门口，刚准备出去，老王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跟她说了你现在在妖管局做事，你表姐乐坏了，说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王公子的好像沉浸到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顿在门口不能自拔。
老王说完话也不管儿子的反应，随手把毛线球一抛，懂事的毛线球就在他的肩颈出按摩了起来，还伸出一根毛线轻轻地搔弄着老王的面颊，这个威严的中年人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模样。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闪烁，貌美如花的女主持人念完了一稿又一稿：“好的各位观众，现在我们进入‘晚间快车’的经济板块，今日中午，妖界首富c亿道集团董事长王康木与财政部长达成协议，将落成首个······”
画面一闪，老王和一个猴子模样老头笑逐颜开的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老王半眯的眼睛缓缓地睁开，金黄色瞳仁上下打量着画面，好半天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年纪大了还是这么帅啊！”
门口的王公子赶紧推门而出，晚上的鱼子酱吐了一地。
······
在s县大酒店胡吃海塞了一顿的张赳武腆这肚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黑夜中，大排饭c蒸饺和一碗馄饨，有饭有汤有小食，才二十块刚出头，物美价廉量又足，这样的食物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食物嘛。这一两年那些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头的中式快餐，又贵，味道一般，量还少，从装修到价格都向开封菜看齐，弄嘛呢？
没有目的地做点什么事情，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了。晃悠到天桥上的张大善人做出了一个人生总结，他望着黑长褂老头曾经站过的地方，想到了下午做的梦，想到了和老头相遇的场景，想到了那个又大又软的刺青······咳咳，张赳武的心里一阵麻痒，天桥另一头的巷子里，几间小屋子里的粉红灯光在夜色中袅娜生姿。
“咦，我的脚怎么自己就走起来了，我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精神分裂了吗，第二人格开始操控我的身体了吗？”
精神分裂的张大善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天桥另一边走去，没有在意几个黑影悄悄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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