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搞一点好吃的,兄弟们玩得这么开心,应该锦上添花。一定要靓的劲的来应景,不是的话就冤枉了好日子。”
“放飞心情,莫负光阴。”程临风想起了某句歌词,接着讲出了他的安排:“已到鱼排订了几条鱼,一条虾拖船答应寻几斤虾……煲汤的不知能不能找到,如果找不到,没靓的就换成一般的。已经叫沓仔开艇去拿了。”
“有没有靓的酒水……有交叉窿轩尼诗?那就可以了,再搞几瓶汽水。来一个醉者自醉,清者自清;醉者叹壶中日月悠长,清者餐海上风情万种……”
“威哥有如此诗情画意,难得。是不是近来有了什么密不可宣的心得体会。”
“还不是看到你装模作样摆姿态,天长日久,就学到多少。”
两人相视一笑。
天刚黑,一艘小艇离开它的停泊地点,徐徐向外开去。小艇不是向南走,不是开向海湾的湾口,是向北不紧不慢地行驶。似乎是因为刚吃了晚饭,在厅里或屋檐下闲坐又太秙燥无味,兴起便解缆登艇,飘然徐行,以领略海湾的夜色,让长风的清凉取代烦躁,让旷水的闲逸洗去无聊。
夜空星月相辉,有纱巾般的云彩慢慢飘移,不时将星月浓遮淡掩;黛海山岛互怜,有催眠似的浪涌缓缓波动,随意把山岛抚摩推摇。
小艇渐渐远离鲫鱼涌,渐渐地偏向西行,再渐渐偏向南,渐渐地靠近了海龟场的沙滩,又渐渐向西驶近连接清风港的主航道——清平水道。
当这艘闲情逸志的小艇远离海龟滩的时候,有一艘差不多大小的快艇也跟了上来,似乎是有相同的兴致,这艇开起来也是自在陶然,不紧不慢。这种小艇俗称孖机仔,玻璃钢艇的艇尾挂上两台高速挂机作动力,每台机的功率通常是几十匹马力。
两艘小艇一前一后地开过了深水的主航道,来到了海湾的西岸,很快,两艇加大了油门,贴着岸边向南开。它们快速掠过小西湾一排排的网箱,冲过担杆门,越过了崖婆角,消失在清平湾外。
过了子夜不久,这两艘小快艇重新出现在湾口。它们不照原来的水路航行,不过崖婆角,不过担杆门,直接往东取道东虎屿,过插旗山岛北側,直奔石峙洲。到了石峙洲,离鲫鱼涌就很近了。
小快艇志满意得,把油门推尽,急速开向石峙洲。志在必得的小艇似乎奔驰欢快,一路高歌。
就要靠近石峙洲时,一道强光掠过海面,直射飞奔的小艇。随着强光,一艘大飞迎面扑来。
快速飞奔的小艇像打了个趔趄,立即知道大祸临身,就要转舵向右冲出湾口,但还容不得这些人采取行动,另一艘大飞已从西南方向的插旗山岛东側疾驰而来,拦住了去路。
向东不行,向南无望,看来只有硬着头皮不情愿地向北,朝海龟滩的方向狂奔。
两艘小快艇在前,两艘大飞在后,都以最高的速度飞驰。在它们的身后,留下了一条条掀起的浪脊,并不断地向远处翻滚。
大快艇凭籍速度,要在这追逐中胜出,以防其逃逝;小快艇利用湾里的岛礁,障碍追逐者的接近,试图就此溜之大吉。追逐者有足够的燃料使快艇持续飞奔,被追逐者也有足够的暗礁岛屿与之周旋。你可以够死命从礁缝中夺路,我也可以以逸待劳找到去处。你可以一个急转使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我也可以一个冷不防出现在你面前。一个要够滑,一个要够粘;一个已不怕鱼死网破,一个便不惧礁滩暗布。反正场地堪称辽阔,可以在夜色茫茫中任意让自己前后腾挪左右蹦跶上下跳跃。既要比大胆,又要比耐力;既要比熟悉,又要比运气。这大小四艘快艇,或一起参演,或捉对角力;或几乎相聚一团,或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发恶:我屙屎搅饭给你吃啦,洗脚水煲汤给你喝啦,我前世同你有仇吗,我今生同你有怨吗?要不要这么狼夹恶!你好去死了。怕不用看见人家发财就眼红眼赤,怕不用这样发穷恶哇!有本事你也可以去捞一把,没人阻你发达,偏要在这里搞风搞雨,摆什么威风,装什么严肃。如果门路不熟,脑不开窍,老哥我可免费指点一下。蛇有蛇路,蛙有蛙路,各有各的路,为何你偏要断我米路?有人发恨:怕我割不了你的颈,怕我放不了你的血,怕我煮你不熟!死得铁硬还死鸡撑硬颈(把死鸡硬辩成硬颈鸡、死鸡颈僵硬还充活着),我就看你有几条脚,我就看你还有什么古怪?是不是吃饭吃懵了,是不是捞钱捞呆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死,还装什么疯卖什么傻!乖乖停下来还好商量,竟然当我不存在,竟然当我是软脚蟹,看你是不曾吃过辣姜了。
这些飞驰的快艇,搅动着月光如水水如天的海湾。
终于有人脚软,不想再在这海面上礁岩中左摇右晃叹惊呼险,实在过份刺激,弄不好人仰马翻的确划不来。好吧,这次我就认了,不就是又一次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犯不着搞到死人塌楼崩山。更大单都做过了,这次算什么。有输就有赢,这次输了,下次就赢回来。输得起才能赢得起,都练了这么多年头了,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试过,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这次是行得夜路多,又遇到一次鬼啦。老哥,恭喜胜出,你伤害了我,我一笑而过,无奈有很多,将其付烟波。老友,后会有期,不是在此地,不知在何地,我想大约会是在酒席。下次洗过牌,再来拗一拗手吧。
这时五味杂陈,怎么好怪他呢。
两艘小艇改变夺路逃逸的方法,不再左藏右拐,不再玩花样。一艘往东,向着东山坳的方向,一艘往西,向着小西湾的方向。似乎是说,好吧,这是最后的冲刺,这是最后的狂飙,谁撞板谁当衰。追逐者咬尾紧逼,没有丝毫的松懈。既然摆明车马,那也奉陪一下,也不用客套了。
小艇直取前方,大飞也紧紧进逼。
很快就到了岸边。东边的逃逸者和追逐者来到了东山坳的一个小沙滩,只见小艇不减速度,直冲沙滩。西边的逃逸者和追逐者来到了小西湾和大西湾的交界处,小艇也如出一辙,全速冲上泥滩。
天刚蒙蒙亮,一处码头人声嘈杂,人们正忙着往岸上搬着一箱箱的东西。几艘快艇刚刚熄了火,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油烟。
有人在往岸上搬,有人在往车上码,有人在记录。
“这次又煮它一锅,也好让它知道不要没大没小忘了谁是一哥。不要成日在海上冲来掠去这么窜(张狂、嚣张),搅到海水都浑了,总认为没人能奈我何。给它看一下,要斩要剁是谁操刀,要煎要煮是谁掌勺,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哩……看来大家都很够劲,脚力身段也够匀,清澜湾也够阔,绕来圈去差不多搞了半夜。月夜清风,轻舟逐浪,不算外国大片,也是水平相当。还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哩,绝对真实无花假。比起特技,一个是视觉效果,一个是自然真实;一个是另外添加,一个是现场操演。”陶如初大队长讲话。
唐存远一笑:“这可是本地版的大片制作,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版权所有,违者必究。”这次翻波犁浪,追亡逐北,追和被追,使力用智斗胆,彼此都玩得尽兴甚或惊心。以这样的剧情演绎谢幕,心中必定也是激情一时难以平复。
两位队长的这一番话,是从心而发,秉情而讲。有诗为证:
得令飞舟夜色中,
也追波浪也追风。
枭狼逐罢迎初日,
又惹云霞又惹虹。
“还是你这个码头好,水够深,地方够宽,周围没遮没挡,没有其它影响视线的,停靠开航都方便。”
“也有不好的,就是因为没遮没挡,眼眉头发人家都看得见,不要讲什么,就算你眨一下眼,打一下喷嚏,都被人家看到了,听见了。”
“这就不能怪别人了。谁叫你一举一动都和其他人不同,人家觉得有味有看头肯定就来了兴致。就算你把码头包上十层八层,还是挡不住其他人的眼,人家会更好奇,更要看,想更多的办法来看。确实的,你这里就是实际、实用。不要讲其它,站在这里的感觉就不同。”唐存远这样感叹这个码头,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我也看你的码头好,路近方便。我这也是没办法才选这里,逼出来的。以前用这样的船艇,事情哪有这样复杂。讲起来你会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我没讲错吧……”陶大后来才到这里来任职,由于工作的关系认识了唐成远。
确实如此。这里虽然水深,但比较偏一点,在西南角上,靠山。以前也没路,所以没有被辟为码头。现在自己把路一修,就凸显了价值。以前谁会想到清风港会变成这样,会变得这么快,会变得这么不同。如果不是一直在这里,如果离开了一段时间再来看,就算你在这里长大,也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熟悉的城镇,是不是自己曾经熟识的港湾。
“全部点算完了没有?”两个队长前面顾着讲话,没有注意到进展,现在想看一下搞到什么程度了。
“大的二十七件,小的四十五件,还有一些包装不完整的有十多件。就要全部装上车了。”有人答。
“都有一些什么?”
“芯片、存储条、手机套件、手机电池。还有一些艇尾机总成,这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也就是为了赚钱。可能是觉得有舱位,顺手带上几件容易出手的。”
“有没有同时估算一下值多少钱?”陶大问。
“约莫有二、三百万。如果要准确计算的话,那还要了解一下市场价,因为有一部分是新上市的,以前没有缴过,不掌握具体的价格和变动情况。”记录的人递上清单。
两人互相传看清单,也顺便看一下上面列的东西的价格。
天大亮,港湾的东部山峦上透出了红色。
“要打点一下碌碌饥肠了。”看到红日将升,唐大讲了一句。
“走吧。”陶队回应。
可能是事情告一段落,可能是到了时候,饿意上来了。同时,紧张的时刻一过,疲乏也上来了。看看自己的队友:两鬓染霜,那是飞溅起来的海水,沾在脸上头上,被风吹干后留下的盐份。出海服有斑有点有皱纹,那是随艇上下颠簸,或是搬动、推移物品,踩踏沙滩泥滩蹭擦上的印记。这过后,一定是饥饿、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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