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空地中,一群奇异打扮的人举着火把,将一辆马车团团围住。当中一个穿着粗衣道服的女人喊道:“把马车中的人留下,便饶你们狗命。”
十几个男子一脸凌厉地护在马车之前,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群怪异的人,并没有理会那女人的话。
那女人见无人理睬自己,不由有些恼火,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喊道:“给我杀,一定要把马车内的人给我抢下来!”
那群怪异之辈,一听那女人的号令,个个神色兴奋,挥着武器,怪叫着冲向马车,那十几名男子人人脸色坚决,并没后退一步,出招抵挡。
霎时间,兵器碰撞,杀声渐起。
马车内的一名小孩,忽闻外面打杀声音此起彼伏,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忍不住伸手拉住坐在身旁的人的衣衫。
此时坐在马车之内的人,正是颜白宇和颜相见,还有一名易容打扮成林凝模样的婢女。
颜白宇见颜相见惴惴不安,轻声安慰道:“放心,会没事的。”
颜相见忍不住又问道:“姐姐会来的,对吧?”
颜白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喃喃道:“一定会来的。”
而马车外那群奇异的人,便是魔教之徒,那名粗衣道服打扮的女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戒*!
只见她手拿着拂尘,招式毒辣,对上她的人都被一一击退,戒*离马车越来越近了,那些护着马车的男子脸色沉重,内心焦急,却个个都不是戒*的对手。
此时,有一名男子提着大刀,冲了上去,戒*一见那人向自己扑来,厌恶地喝道:“不自量力!”说罢举起手中的拂尘袭向那男子,拂尘上的兽毛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击向男子的面门,一下之间,拂尘上的兽毛紧紧地包裹着男子的头颅,戒*用力一拧,那男子便绝声倒下了。
谁知此时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响起拔剑出鞘的声音,有人大喝一声:“贼老尼,看招!”
戒*只感背后生风,有人从背后袭来,一转身,只见一阵明亮的剑光直指自己,其速度之快,令戒*心生凉意,立即闪身,还是生生地在肩膀上划出一道口子。戒*心下一阵恼怒,定睛一看来人长得剑眉星目,高大俊朗,身穿披风,手持一把光亮的宝剑。那戒*见了,不怒反笑道:“哎呦,哪里来的一个俏郎君呀!”
那男子见这人一身尼姑打扮,说话却十分轻佻,便猜到了几分这人的身份,问道:“你是魔教的戒*?”
戒*媚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相公还知道我的名讳。那相公你……莫不就是风驰牧场家的少主,风应华吧?”
风应华蹙眉回道:“正是在下。”
戒*笑道:“哎呦,今日真是走运了,除了颜家那个病弱小白脸,还能遇到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忽然戒*眼中闪出精光,大声道:“今日你就和那颜白宇一起绑回去!”话还没有说完,便举起拂尘打向风应华。
风应华提剑迎接,几招过后,风应华暗暗心惊,戒*手中那支拂尘十分奇怪,明明攻向上,但忽又击向下,风应华只能见招拆招,苦苦应对,心想这戒*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戒*看出风应华面有难色,便道:“若你肯乖乖跟我走,我便不伤你分毫。”
风应华一听戒*有心羞辱自己,心中一阵激愤,手中的宝剑越使越快,戒*骤然觉得一团闪闪剑光把自己包围住,心想风驰牧场的唯快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又过了十几招,戒*本来的武功就比风应华高,迟迟不能拿下他,就是因为风应华的唯快剑法,变幻莫测,剑速之快,根本让人防不胜防。眨眼间,戒*身上又被划出一个口子,不过戒*反应迅速,躲得及时,伤口也不算深。
这前前后后过了几十招,戒*也没什么耐性了,她本想就和风应华玩玩,竟没有想到他如此难缠。戒*乍然脸色一变,从袖中飞出几枚银光,风应华见势,立即收剑避开,谁知此时戒*借机,将手中拂尘一挥,直直正中风应华的胸口。风应华虽然躲过了前面的暗器,却硬生生受了戒*的一击,一时气息不畅,后退了几步。
回头定睛一看,发现地上插这几根约半尺长的峨眉刺,锋利无比,不由一阵心惊,幸亏方才躲避及时,不然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了。
而蓦地一个身影又飞向风应华,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直向他出拳击去。风应华还没看清楚来人,只能举剑苦苦抵挡着,谁知那人阴阳怪气地对戒*说道:“这小子留给我收拾。”
戒*一看那人正是断臂猴王,不禁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戏谑道:“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竟然也对美男子有兴趣。”
断臂猴王一听,恨恨喝道:“臭婆娘闭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到年轻男子就昏头了吗!”
戒*见有人能牵制住风应华,心里正乐得开怀,毫不在意断臂猴王的话,笑嘻嘻地走向那架马车。
谁知刚要迈步上车,又有一人赤手空拳地攻了过来。戒*一个翻身,躲开了那一击,可是又离了马车几步远了。戒*看清来人的武功路数,惊道:“你是武当派的人?”
那男子不语,继续向戒*出招,招招刚猛,戒*不由心道:“自上任武当掌门宋钊帆逝世后,如今武当竟然还有如此人物!”。
这男人便是颜白宇身边的随从,管晌!他本是宋钊帆的弟子,行走江湖时,招人暗算,遭逢巨变,恰得颜白宇所救,对江湖再无念想,便留在了颜白宇身边服侍,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两人没过几招,戒*便知道这男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见他招招刚猛,和自己的拂尘硬碰硬,毫不退让。心想若继续打下去,两人武功谁不相伯仲,但这男人力大如牛,莫不是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戒*举起拂尘,直直攻向管晌的面门,管晌抬起双手交叉一隔,把戒*的拂尘紧紧锁住,戒*一见如此,面露喜色,登时抓紧拂尘的手柄,将其用力一转,拂尘细细的丝线中,竟然飞出了十几块锋利的刀片。
管晌没想到戒*竟然出此阴招,来不及躲避,那十几块刀片全都嵌入了自己的两只手臂上,登时鲜血淋漓,管晌只觉得上手火辣辣地痛,却不敢对眼前的戒*有半点分心,双拳发力又向戒*击去。
戒*一看管晌双手中的刀片,刀刀深入肉,双臂滴血,但无半点动容,忍不住赞道:“是一条汉子呢!”但此时的管晌的招式,在再无适才的刚猛,戒*躲过他的双拳,用拂尘上的丝线缠住了管晌的右腿,管晌右腿登时动弹不得,戒*左手持一根细长的银针,运气用力一下拍在管晌的大腿上,那支银针整支刺入了管晌的右腿。
管晌只觉右腿一阵剧痛,大喝一声,出拳向戒*疯锤过去,戒*没想到管晌突然发狂,生生受了那几拳后,但却大笑起来,说道:“你现在双手都受伤了,右腿还被我刺了银针,我看你怎么打!”
管晌狠狠地看着她斥道:“卑鄙!”
戒*不以为然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江湖从来都是只记输赢。若你今日当真死在我手上,他日江湖说起这事儿,不过是说武当弟子死在戒*手上,谁又会计较暗算不暗算的。”
戒*只见管晌还是怒视着自己,又道:“我魔教只求活得自在,我暗算你就是暗算你,那又如何,我承认了便是。哪像你们正派的,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即便真是做了脏事也要硬推到别人的身上。”
管晌听出了戒*另有所指,恨声道:“你说什么?”
戒*一笑说道:“我说的就是你们武当前任掌门宋钊帆,我听闻他平时为人正气,却没想到因为妒忌自己师弟得了一把绝世宝剑,竟然为此杀之而后快,抢了别人的宝剑,为了掩埋事实,便将此事嫁祸到自弟子身上,杀了自家的弟子。他就是个卑鄙无耻之徒!”说罢还忍不住啐了一口。
那管晌一听此话,又见戒*轻蔑的神态,不禁狂怒大喝道:“你这个妖人,莫要胡说!”一时间,管晌状若癫狂,双目通红,眼眶欲裂。
戒*见管晌这疯狂的姿态,心下一惊,本只想说说这些话,来奚落刺激他,竟没想到会变成如此模样。
管晌姿态狂乱,双手狂舞,无意中扯下自己的发髻,散发披头更显骇人,目光狠狠地盯着戒*,似要她扑了过去,把她生剥活吞。戒*不寒而栗,管晌那模样活像是恶鬼。
谁知此时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一念放下,万般皆自在。管晌,只要心不轻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莫要沉沦了!”
管晌闻及此话,犹如雷鸣贯耳,幡然清醒,神态逐渐平静,收回适才的狂态,眼光漠然,愧疚地说道:“少爷,对不住。”眸子一顿灰暗,心中无奈,自己还是太执迷于过去。
马车内的颜白宇看管晌恢复清醒后,心口一股闷气立马轻了些许,方才管晌的模样,眼看着差点就要走火入魔了。当下不再迟疑,从怀中拿出约手掌半长的焰火点燃,拨开帘子,朝天而发。
戒*一见那串窜天的红色烟花,心下不妙道:“该死的,竟然还找帮手!”正与管晌又交上了手,当下咬紧牙关暗暗下手又狠了几分。
双方的一直僵持着,打斗仍在继续,渐渐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
坐在马车内的颜白宇眉头轻蹙,心中烦忧叹道:“今夜的杀戮,何时方能休止。”
林凝此刻正携着白雪,一路向着发射烟火的地方奔去。心想但愿此际,莫要出什么差池才好。
在黑夜中一直奔走,渐渐地看到前方有模糊的光亮,在黑暗中尤为扎眼,空气中还有丝丝的腥味儿,林凝不禁皱着眉头,当下加快脚步。萧秋离那点光亮越来越近,打斗厮杀的声音逐渐入耳。
萧秋身影一闪,躲到了一棵大树后,敛去了身上的气息,只见那处一片火把在黑夜中照的通明,一群人把颜白宇的马车团团围住,只剩几个身影在守卫搏斗,周围遍地尸骸,一片狼藉。
只见风应华此时正和一个独臂男人在打斗,而管晌却在马车前,松头散发,满身血迹,那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见谁敢靠近马车,他便疯了似的扑过去,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杀气!
又见一个穿着素衣粗布,头戴尼姑帽的女人,对着马车大喝一声:“躲在马车中,这般缩头乌龟的作风,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颜家是怕了我不成!”此话刚落,当即一片肆笑声。
藏于暗处的林凝认出了此人,这个女人便是之前曾与之交手的戒*!
林凝匿声在暗处,想寻得机会出手,但奈何身边有个晕倒的白雪,实在太碍事,想着便从怀中拿出醒脑的药油,给她嗅了嗅,白雪悠悠醒来。朦胧地张开眼,看清眼前人是林凝,一时激动得梨花带泪,抓着林凝的手,战兢地说了声:“林姊姊。”
林凝立刻捂着她的嘴,要她噤声,白雪也不清楚情况,只是眨着无辜的双眼,点了点头。
谁知倏地闻得身后声响,林凝回头望见远处一个身影闪动,似是向自己追踪而来,林凝暗自想着,莫不是方才在屋:“风公子,可否在前面带路,恐怕现在还是要回风驰牧场一趟?”
那带头的独臂男人突然抢声大喝:“你这个臭婆娘,谁说要放你们走了!”
林凝瞥了一眼那个独臂男人,说道:“原来威震江湖的独臂猴王也在。”
独臂猴王盯着林凝,愤然地恨“哼”了一声:“你这丫头眼神不错!”
林凝轻笑着又道:“适才在来的路上,遇到贵派的桃花公子了。”那独臂猴王一听,脸色微变。
林凝见独臂猴王变了脸色,但也没有开口询问,便故意慢里斯条地吹了吹贴着脸上的散发,才曼声道:“其实一开始我本无意伤他之意,但前辈也知他人本性风流,出言极其轻薄,占了我便宜,我便刮了他一刀。”
独臂猴王一听,转瞬恨色地瞪着林凝,但看戒*还在他手上,便半天都不敢喝骂,连戒*都能被她钳制在手下,便知林凝的话不假,以她的武功,桃花公子他们几个小辈,恐怕连她的衣角都未必碰得到,莫说是在砍一刀,就是取项上人头,也是轻而易举。
林凝见他面色凝重,却带着满眼的怒意盯着自己,当即又道:“我知道你当下担心贵教几个小辈,想只他们是否安好,但奈何戒*在我手上,你又不敢妄动。”
独臂猴王被她说中了心中所想,立即移开盯着林凝的眼神,当下就没了底气,只听见林凝又道:“我听江湖传闻,说魔教当中养了两位正人君子,一位是正当年少的断情公子,他行事光明磊落,若手下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便会严惩。另一个便是前辈,您最讨厌就是奸商巨富,为富不仁,这些年您劫富济贫的事情,即便知道的人不多,但也足够担得起我喊你一声“前辈”。”
独臂猴王平时最讨厌什么礼仪教化,也最恨就是拍马屁这种招数,便说:“小姑娘别托大,把自己的一声前辈,算得那么值钱。”林凝昂头一笑,并没有反驳。
独臂猴王听她说了一通有的没的,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看出来她在打算些什么,便不耐道:“你别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就直说你们图谋些什么?”
林凝应道:“前辈果然爽快之人,我只要前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能放了戒*。相信前辈是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食言的。”
独臂猴王说道:“什么事?”林凝回道:“只要让我们平安回到风驰牧场,我便不伤戒*分毫,把她放了。”
独臂猴王一听皱着眉头,打量着林凝。林凝握着匕首的手掌,已开始微微冒汗,她生怕稍有轻怠会出差池,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些。
独臂猿猴一看戒*脖子上一片鲜红,那血已经流至胸前,心中一抖,刚想开口应道,便被戒*喝断:“你这臭老头,缺根筋吗?你凭什么相信他们就会放了我。”
独臂猿猴颇被戒*这样一喝,便也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愚笨,一时颇为窘迫,对着林凝说道:“对,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林凝笑了笑说:“的确我是江湖一介无名之辈,我的话的确不能信。不过江湖中的颜家家主和风驰山庄少主的话,前辈应该能信吧。”
在马车中的颜白宇听到林凝的话,也认为这是当下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便拨开帘账,倾身走了下来,众人见这翩翩少公子,神色淡薄,不知是否因为周围火把太亮还是其他,只见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裹着一身厚厚的狐裘,众人不禁想到,江湖传闻果然非虚,颜家的当家家主是个病秧子。
颜白宇向着独臂猴王躬身说道:“颜某见过前辈。”
独臂猴王一看颜白宇脸色惨白,却长得面如冠玉,心中暗恨难怪戒*对着小子念念不忘,便黑着脸色不理会他。
颜白宇并不介意,又道:“今日之事,不过是彼此的一场误会,若前辈肯卖颜某一个面子,放了我们众人,我以颜家的名义答应你,待我们过来险境,便放了前辈的朋友,绝不伤她分毫。”颜白宇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风应华,又道:“若前辈还是不信,我相信风驰山庄的庄主也会为我们颜家作个担保。”
谁知独臂猴王一听,圆瞪着眼“呸”一声,不屑道:“风家那群混蛋,我一根毛都不信。”
一边的风应华刚想出声,但见独臂猴王如此侮辱自家家门,心中冒火,但又怕自己说错话坏了颜兄和林姑娘的打算,便压下火气,但还是面色不渝。
独臂猴王嘴上是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在想,即便是以自己的武功,也没有把握在林凝手上救下戒*,若是再这样对峙下去,看着丫头年纪虽轻,却是个能下狠手的人,到时候她一发怒,弄个鱼死网破,那便糟糕了。这又看了看颜白宇,接着说道:“但若是颜家的家主,我姑且便信!我就不信现在江湖上名气最响的颜家少主,会自食其言。”
此话一出,魔教的手下人人都心有不忿,今晚明明能把颜府的人赶尽杀绝,为何要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一名魔教教徒凑上前,对独臂猴王轻声说道:“堂主,这样做恐怕不妥,若被教主…….”
谁知话还没所谓,便被独臂猴王喝断:“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那人被独臂猴王一番大喝,只好不再说话讪讪地退下了。
颜白宇见独臂猴王答应了,便躬身道谢:“多谢前辈。”
独臂猴王扬了扬眉,没有再理睬他。
林凝见独臂猴王答应了,便立即吩咐道:“管晌扶公子上车。”
转即对余下还活着颜家手下说道:“你们各自分散离去。”转而又对一边的风应华说道:“风公子,就有劳你上马车,帮忙照顾一二。”
风应华不解道:“那林姑娘你?”
林凝回道:“你们先走,我带着戒色老尼断后。”又看了眼在风应华一旁的马,问道:“风公子的快马,能否借我一用?”
风应华说道:“当然。”风应华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林凝脸上一脸沉着平和,便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那林姑娘你要多加小心了。”说着便转身上了马车。
林凝用匕首抵着戒*的手不敢放松丝毫,另一只手抓住戒*的腰带,用力一提,便携着戒*上了马。
管晌赶着马,马车向前驶出,马车周围的人缓缓让开一条路给马车通过,但每人脸上都带着狠色盯着马车上的人。只见马车后又跟着一匹马,是林凝和戒*,此时戒*已被林凝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活像个泥人偶一动不动的。
独臂猴王看着他们渐渐走出人群,脸色一暗,忽然想起,天富地穷二人此番便在临安,便心生一计,遥遥地看着林凝一行人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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