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毛头小子 > 《毛头小子》正文 第十五章:心境冷冷 衣食粗粗
    15  心境冷冷  衣食粗粗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明科征询步思慕。

    “好啥子哟,谁想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步思慕叹了口气,倒起了苦水:“都是钱的过,当初没钱,我的生活多平静c多舒泰,现在成啥子了,比罪犯还不如。罪犯是好人追他,我呢,好人追,坏人也追,谁也不放过我。整天战战兢兢,说不定哪天我的命就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死在哪儿。”

    “那你想过没有,今后怎么办?”明科语调柔和。

    “唉,有啥子办法?混一天算一天吧。”

    “我劝你一句,不能这样活呀,要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明科语含刚力。“你得舍一头,把害你的祸根扔掉,还过你的平安日子。”

    步思慕低着头不说话。明科不再说什么,拉起毛头与姓步的告辞。步思慕送二人出门,临别时,他恳求着:“我看你俩是好人,我把我的实底都掏给你们了,二位可要给我保密,莫对任何人说我的情况。”

    明科对毛头张嘴说:“毛毛,咱俩对你步大伯下个保证,绝不泄露他的真实身份。”

    毛头朝明科点点头,扭过脸对步思慕打保票:“大伯,你放心,我俩绝对不会卖了你,咸菜煮豆腐——你不必多言。”

    这天下午,傅兰歌慌慌张张地跑进酒店,找老板,沙歌乐不在,小傅对毛头开言:“毛毛,你给我告一下假。”

    “怎么啦?”毛头问询。

    “我妈病了。”

    “重吗?”

    “哎呀,吓死我了。”兰歌语调慌张。

    看到小傅两眼含着泪花,明科拉过一把椅子,对她说一句宽心话:“你坐下,慢慢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傅兰歌身子软软地坐在椅子上,缓缓诉起来:“今天早上天麻麻亮,我妈突然鼻子流起血来,怎么也止不住,我和二哥二嫂赶紧送她到医院,医生给打了止血针,服了药,用棉花把鼻孔塞住,招数使尽了,还是不行,堵住鼻子,血从嘴里往出冒。医生莫得取方(毫无办法),我们只好把我妈弄回家。我爸爸准备去黄精县请一个老中医,看看能治不能。”

    “这边流着血,那边大老远去请医生,不行,这样要出事的。”明科表露担忧。

    “有啥子法子?”小傅哭丧着脸。

    “走,带我去看看。”明科语句有力。

    “你?”兰歌心存疑虑。“你能行?”

    “我叔懂医道,给人治病有一手。”毛头口不择言:“再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明科白了毛头一眼,安慰着小傅:“相信我,你妈有救。”

    傅兰歌从明科清澈明亮的双眼中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希望。二人乘出租车赶到小傅父母家,兰歌父亲守在病人床边。明科立即给小傅母亲把了脉,看看她的舌苔,问了问以前的病史。明科对兰歌父母开口亮言:“不要乱动,吃下我的药,很快就会没事的。”他站起身,给小傅抛一句:“走,跟我拿药去。”

    俩人打车先到药店,明科要了一斤甘草,接着打车赶到聚友酒店,径直奔进厨房,明科取来一只大号陶锅,洗净后,把一大包甘草倒进陶锅里一半,填了满满一锅水,放在火上。正煎着药,沙歌乐进来了,他冲着明科大声责问:“几点了,还不上班?磨磨蹭蹭!”

    厨师们知道沙的脾气,他们朝明科瞅一眼,低头干自己的活儿。正在折口布的毛头上前两步,语调粗猛:“我不是跟你讲了吗,我叔给兰歌妈看病去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沙老板口出恶言。

    “你的心,就像那三九天的冻豆腐——冷冰冰。”毛头回敬一句。

    沙歌乐闻到一股药味儿,走向灶台揭开陶锅,他把锅盖重重一扔,叫喊起来:“快拿走,快拿走,这里是饭店,不是药房。”

    “老板,再有几分钟就成了。”明科语气平和。

    “一分钟也不行,客人一进门闻到这股味儿,还不扭头跑了?”沙老板怒火喷发。

    傅兰歌抄起一块抹布上灶端锅,她绷着嘴,满脸通红。这时,席吉时张嘴吐言:“这时辰,火闲着,就把药煎完吧。”

    厨房里的人们纷纷说:“对,煎了吧。”

    沙歌乐一瞅,众人一条战壕,自己一条战壕,自知再说话要犯众怒,他点着众人,语中带气:“你们添什么乱?都忙着去。”说罢,转身走出厨房。

    药煎好了,明科把药汁倒进一只带盖的大盆内,用自己的围裙包上大盆,交给兰歌,让她赶快回家给母亲喝,就当茶水一样,渴了就喝,能喝多少是多少。

    晚上,毛头想起沙老板摔锅盖的举动,他对明科开口说:“科叔,人家那么粗暴地对待你,怎么不见你生气?”

    “人生气其实是在伤自身,不用别人喂,自己服了毒。这毒不是吃进去的,是自己生出来的,怎么生的?发火。”明科讲起来。“我们看到别人怒火冲天,明白他在害他自己,我们只有怜悯他,我们还能再去加重他的怒的程度吗?再者,我们知道生气伤自身的道理,为什么要跟着他生气,伤害自己呢?所以,我不生气,是不愿伤自身。”

    “噢,是这个道理。”毛头叨念着。

    “你还记得金樱子村的贾济兰吧,她一生气,奶里面含了毒,孩子吃了奶,发生了中毒现象。贾济兰生气,奶里有了毒,你说,她的体内会有多少毒素?”明科追忆起来。“爱生气的人老得快,面容难看。女人们爱美容,其实,最好的美容方法是多笑。爱生气的人难保长寿,走了这么多地方,你也看到了,长寿老人大多是心境平和的,很难见到一个暴怒的人活到百岁。”

    “是这样。”毛头添一句废话。

    傅兰歌到家后,把药端给母亲。父亲问女儿:“这药能行?”

    小傅想起毛头说的那句死马当活马医的话,她闪烁其辞:“试试吧,万一管用呢。”

    兰歌母亲喝下后,鼻血不流了。小傅照着明科的吩咐,把剩下的半斤甘草都煎了,让母亲当茶水喝。3天后,明科开出一个加减“草还丹”的中药方子交给兰歌,让她煎给妈妈喝。

    自从喝下甘草汤,小傅妈妈再没流过鼻血。兰歌问明科:“我爸莫的明白,我妈得的是啥子症候?医生把手段用尽了,就是止不住鼻血,你的一味甘草就顶了事?”

    “从外部止血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非把体内的毒清出来才行。”明科一语道破:“你妈是因为药毒上攻,才流起鼻血来,她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药。”

    “是这样子。”傅兰歌吐露真言。“她老爱吃点小药,稍微有点儿不对,就往嘴里填药。”

    “甘草能解百药之毒,不用别的,吃它就行。”明科言之有物。

    这天上午,步思慕慌慌张张找到明科,拉他到无人处,追述一番:“明兄弟,大事不好啊。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在门前等着,他对我说,他是记者,要采访我。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举起相机‘嚓嚓’两下给我拍了照,我急了,去夺他的相机。那人腿脚挺快,扭头就跑了。他是记者,拍了我的照,要是他把我的照片登在报上,那可怎么办?我我我在这里待不住了。”

    “你准备去哪儿呢?”明科张嘴讲。

    “我没处去。”步思慕哭丧着脸,显出无奈。“兄弟,你那天说,让我过平安的日子,你赶快给我想个法子,我要平安。”

    “步哥,我对你说过,你想得一头,就得舍一头,舍什么?舍掉祸根,得到平安。”明科引出话题。

    “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把钱送出去?”

    “财过多累己,食过饱伤身。钱就是你的祸根,狠狠心舍掉它,你才能回到从前。”

    “我就是把钱扔到大街上,别人又不相信,还跟我狗扯麻糖(纠缠不清),这不是捞屁嘛(没什么作用)。”

    “我有一个办法,”明科努力沟通着,“你把钱捐出去,捐的时候让记者们在场,给你大大地宣传一下,让人们都知道,你的钱没了,那些人就不会再找你了。”

    “那你说,我捐给谁呢?”

    “求人须求大丈夫,救人须救急难时。我建议你捐给能救人的最急需钱的地方。”明科直言无讳:“戒毒所,就是这样的地方。现在,有许多吸毒的人想戒掉,可是,戒毒要钱,你的钱正好能救他们一把,救人一命,胜于造七层佛塔。”

    “好,我听你的,就把钱捐给戒毒所,你帮我办办。”

    “没问题,我帮你,咱们抓紧时间,别拖沓,以免出意外,早点儿把事情办妥,早点儿让琢磨你的人歇了那份心。”

    明科找沙歌乐请了假,步思慕换好衣服,两人乘出租车直奔戒毒所,到了那里,明科对罗思济说明来意,院长很高兴,握着步思慕的手连声说“谢谢”。随后,罗院长喊来吴思马,4人上了一辆切诺基汽车,朝步思慕家开去。

    走进院子,步思慕愣住了,院子的西房的南头,有一间房大的空地,废土与碎砖烂瓦堆在那儿,步思慕指着那片地惊叫:“我的家没了,我的家没了。”

    明科一把拉住他,语调悠缓:“别上火,先问问邻居,出了什么事。”

    院里有6户人家,步思慕向正房走去,麦罗爱正在家,老太太把4人让进屋。她拍着步思慕的手,吱哩哇啦:“唉呀,思慕呀,你去哪儿了,这一年多不见你的人影,大家以为你死了。”

    “大妈,我这房子怎么回事啊?”步思慕期期艾艾。

    “嗨,警察说,你被绑匪绑架,他们对你下了黄手(毒手)。你的几个亲戚来了,吵吵嚷嚷了几天,要分你的家产,最后还经了街道办事处,把你的家产分成5份,5 家亲戚,一家一份。你的房子可值大钱了,几家争来争去,谁都想要,把那间旧西房抬到了10万多,最后,你四妹夫给那四家一家两万块钱,把你的房子买下了,头天办完手续,第二天上午,他领了一帮人把房子给扒了,说是要盖新的,这不,剩下那些废土也不倒。他哪里是盖新房,你没见呢,”麦大妈絮絮叨叨,“拆房子比盖房子还细作,一点点地刨呀,一点点地扒。临末了,你四妹夫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地说:‘肯定是这院里的人拿走了。’他不明指谁,也不说是啥子东西,院里人们干打肚皮官司。没人出头我出头,我问他:‘你找啥子,告给大妈,我帮你找。’他吭吭巴巴说不出是啥子。不过,他不说大家伙都知道,他是奔着钱来的。”

    “这些家伙,贪心啊,贪心没饱足,这下让我去哪里住。”步思慕连说带咒。

    明科对罗思济低低申言:“走,咱俩出去看看。”二人站在废土旁,明科开始聊:“院长,情况你都看到了,我有这样一个意见,你看行不行?为了让步大哥没有后顾之忧,在办完捐赠手续后,你们做这么三件事:一件,给他在你们那儿安排一个工作岗位;再一件,给他一间房子,让他安身;三件,给他上一份养老保险。”

    “行啊,这完全没问题,三件事包在我身上。” 罗院长一口应承。

    明科朝北屋招招手,步思慕和吴思马走了过来,罗思济把三件事对步思慕讲了。步思慕:“院长,我不是白吃饭的人,我会理发。”他又对明科说:“走,跟我取折子。”说罢,他向院子东南角的厕所走去。进了厕所,他搬开墙角的一块石板,指着墙根处的一小块碎砖说:“这是一个耗子洞,我把折子放里面了,填了好些砖块c石头。”

    步思慕蹲下身掏耗子洞,取出门口的一块,里面的不好取了。明科对他说:“步哥,你让我来。”

    明科从身上取出瑞士军刀,“嚓嚓”几下子,挖了进去。

    “注意瓶子。”步思慕提醒说。明科扒拉几下,从里面抓出一只玻璃瓶递给步思慕。

    “啪”地一下,步思慕把瓶子敲碎,被卷成一个小卷的折子迸了出来,他在罗院长面前展开折子说:“320万整。”

    500万元,上了税后,东撒西撒,被骗加出门花销,除卡上的10万块,只剩了这些。

    4人上车后,吴会计问:“是不是现在就去转账?”

    明科说:“我看不要急着取钱,先开了记者招待会再办转款,让步大哥面对摄像机,亲自把折子交到院长手里,那样效果比较好。”

    这话正说到步思慕心里,他举着手说:“要得,要得,那样效果好。”

    罗思济开车送明科回酒店,几个人商定好,由院长去联系记者们,明天上午召开记者招待会。明科下了车,罗院长对他说:“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接你。”

    明科说:“招待会我就不参加了。”

    步思慕着急地说:“你不参加可不行。”

    明科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我什么事了。再说,我也走不开,今天上午半天假,沙老板都不乐意批给我。”

    罗思济说:“这好办,反正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咱们今天就在这地方吃了。”

    步思慕附和着说:“要得,要得。”

    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立即迎了上来,罗院长对小姐说:“开一个雅间。”

    步思慕对明科说:“把毛毛接来。”

    “不用接,他就在里面。”明科说。“我让他替我配菜。”

    明科知道沙歌乐挺刁,请假难,于是,他让毛头代替他上半天班。这些日子,毛头跟着明科学配菜,本来他的手就挺巧,加上明科精心指导,他的刀工手艺进步很快。

    明科进厨房把毛头替了下来,毛头走进雅间后,步思慕要为他介绍罗思济和吴思马,毛头手一扬说:“不必介绍,我们认识。”

    院长不好意思地笑笑。步思慕把他到戒毒所捐款的经过对毛头粗粗讲过,毛头说:“你真有320万块钱?”

    步思慕掏出折子递到他面前说:“你看,我还骗你不成。”

    毛头接过来瞧了一眼说:“我知道你不是骗子,这几天我看《三国演义》,诸葛亮使激将法挺有意思,我也试试这法子。”

    步思慕把毛头拉过来,对罗院长说:“这孩子心眼好,我吃了他不少泡糖(恩惠)。”

    罗思济说:“可他说出的话牛踩不烂(让人接受不了)。”

    接下来,罗院长把当初毛头与他争吵的事情讲给步思慕。院长讲罢,毛头对他说:“让您这一说,我想起一件事来,我问您,按照当初的协议,我们还钱的截止日子还有多少天?”

    罗思济不知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讲,他不说话,吴思马接口说:“这个我知道,还有23天。”

    “步大伯,跟您商量一件事。”毛头扭头对步思慕说。“趁着存款折还在您手里,借给我们6000块钱?”

    “借钱干啥子?”步思慕问。

    “刚才罗院长对您讲了,一个月前,我们送一个姓丁的人戒毒,欠了院长6000块钱。”

    “莫讲了,”罗思济朝毛头挥挥手说,“那笔钱莫还了。”

    “哎,院长,我们可是守信用的人,欠债是一定要还钱的。”毛头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你和你叔不但是守信用的人,而且是有爱心的人。”罗院长说。

    “大年初一见面——您尽说好听话。”毛头对罗思济说。“嘴上讲,不能当凭证啊。”

    “吃完饭,我就写张字据给你叔。”罗院长屁股欠起来说。

    “给我们医院引来这么一大笔捐款,欠的那几个钱还算啥子?”吴会计说。“再让你们还这几个小钱,显得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从折子上取钱还我们,还不是左手倒右手?”

    “裙边席”的头一道菜刚上桌,毛头对步思慕说:“步大伯,我今天让你出出气,你等着。”

    毛头起身走出雅间,找到沙歌乐,对他说,5号雅间里有重要客人。沙老板跟着他进了雅间,毛头先介绍罗院长和吴会计,最后指着步思慕郑重地对沙歌乐说:“这位是本市的百万富翁——步大款。”

    沙歌乐小眼睛猛地往大里一睁,向步伸出手。毛头朝步思慕狡黠地眨眨眼,步思慕对他点点头,会心地一笑。步只是举了举手,没和沙握,他把脑袋歪歪说:“沙老板,你还认识我吗?”

    “面熟,挺面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沙歌乐说。

    “咱俩可以说天天碰面,前些日子我病了,在你这大厅里还喝了碗水。”步思慕说。

    “你怎么怎么化了装?”沙歌乐终于认出他来。

    毛头说:“对了,这位步大款啊,富贵日子过腻了,非要体验体验穷人的生活,化装成乞丐,也检验检验人心好坏。”

    沙歌乐满面通红,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天天碰面没认出来。”

    毛头对沙老板说:“你还记得不,那天,我叔就说过: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看看,这才几天,河西的四十年就来了。以后啊,可不能再隔门缝瞧人——把人给看扁了。”

    沙歌乐把大嘴收小,压低声对毛头说:“就你的嘴头子厉害。”

    沙老板走后,步思慕拍着手,像个孩子似地说:“同样是我,贵起来是个宝,贱起来是根草。”

    罗思济问:“啥子事情?”

    步思慕对罗院长和吴会计讲起那天自己生病的事情。

    下午,沙歌乐问明科:“那个在咱们门口要饭的,真是大款?”

    明科说:“我告诉你说‘是’,你不相信。等几天你看电视吧,本市要闻肯定有他的事儿。”

    不必等,电视台记者主动上了门,因为罗思济应明科的要求,把为步思慕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地点定在聚友酒店。在记者招待会上,步思慕讲了天上掉馅饼的经过,讲了自己的尴尬,又讲了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痛下决心,捐赠巨款,为社会作贡献。

    会后,罗院长请各位记者在聚友酒店聚餐。这个招待会“一箭三雕”,步思慕捐出所有的钱,没人再找他麻烦;戒毒所的善名张扬了出去,今后可以引来其他人的捐款;聚友酒店不花广告费,在电视上露了脸。此后,酒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沙歌乐暗自得意,看来明科没说错,步思慕真是财神。

    明科和毛头又一次探望了丁维乐,顺便看望步思慕。米谢尔对明科讲了在病员身上施行打屁股疗法的效果,他曾向罗思济讲了这个方法,罗院长说,法子虽好,但名声难听,万一被外界知晓,人家会说我们虐待病员。因此,米医生不敢公开这一疗法,只是悄悄地在自己负责的几位病员身上施行。

    步思慕干上了老本行,他把戒毒所全体人员的“脑袋整修”任务全承包了,他的理发技术好,还不收钱,人们乐得找他理发。所里的工作人员以及患者们都很尊敬他,他一边给人家理发,一边与人聊天,天天都有好心情。

    明科和毛头从戒毒所出来,二人跨过一条流着潺潺绿水的小河,从市职业技术学院门前走过,明科一眼看到不远处的一座高压线铁塔上有一个人。他领着毛头离开公路朝那个人走过去,毛头问明科:“您干什么去?”

    “你看到铁塔上的那个男人没有?”明科张口言。

    “看到了。”

    “我看那个人挺奇怪。”

    “一个修高压线的电工,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仔细看,那个人头上没有安全帽,腰里没扎安全带,手中没有修理工具。”明科描绘一番。“你再看他的衣着打扮,也不像个电工。”

    毛头快步向铁塔靠近,他仰着脑袋仔细瞅瞅,犹豫不决:“你说他不是一个电工,那他上铁塔干什么?”

    明科给了评判:“你看他的动作,像是要往下跳。”

    果真,那人站立在铁塔顶端,两手什么都不抓,大有一跃而下的意思。

    “这么高往下跳,那还不摔死?对了,他是要自杀呀。”毛头语调尖啸:“科叔,咱们是去喊人,还是上去把他拉下来?”

    “喊人恐怕来不及了。”明科展露观点。“你在下面,我攀上去劝劝他。”

    明科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人从铁塔顶端跳下来,他的身体坠落到一半时,脑袋朝了下。明科高速冲过去,双掌用力猛地向前一推。

    明科的“抢点”准确到位,就在那人将要落地时,他的双掌推在那人的后背上部。这一推,下落者的身体受到一个来自侧面的巨大力量,不仅脑袋转朝上方,而且由于下坠的方向变换,对地面的冲击减小。下坠者的右脚先着地,发出“咚”的一声,松软的泥土激溅起半米多高。

    此时,明科因为猛推的双掌与那人自由落体下坠的冲力会在一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毛头要扶他起来,他指指坠地的那人,语气强硬:“别管我,你快看看他,有生命危险没有。”

    毛头扭头看过去,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削瘦,面部皮肤黝黑,额头上有好几道皱纹,从装束上看,是一位农民。只见一股红色的液体从他嘴里流淌出来,毛头直心快嘴:“我看他够呛,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容易活。”

    此时,明科两臂酥麻,他对毛头绵言细语:“你探探他有呼吸没有。”

    毛头伸手一摸那人的鼻子,答一声:“没有。”

    明科语气无力:“你去听他的心口,有心跳没有。”

    毛头把中年男人的上衣扣子解开,伏身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畅快直言:“哎,有心跳。”

    听毛头说那人没死,明科来了精神,咬着牙慢慢爬到那人的身边,抓抓他的脉门,脉搏微弱。明科掏出卫生纸递给毛头,毛头会意,他用纸为中年农民擦去嘴角上的血迹。明科轻言慢语:“你跑步去找罗院长,把这儿的情况告诉他,让他把车开过来,咱们把这个人送医院。”

    好在离戒毒所不远,毛头敲开戒毒所的大铁门,迎面碰到了步思慕,他把情况简略地向老步讲了。步思慕拉着他找到罗思济,院长开起汽车,载着毛头和老步出了门。明科已将中年男人背到市职业技术学院前门,车子到了,他把昏迷着的跳塔者塞进车里,一行人奔往医院。

    医院的医生立即对自杀者进行救治,随后安排了病房。明科与毛头研究着怎么交住院费,老步表示,住院费由自己来交。这时,罗思济把手一挥,一言敲定:“你们莫说了,这笔费用咱院里出。”

    由于明科的出现,从铁塔上跳下的这个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小腿骨折,内脏出血,大脑受到震荡。明科安排了一下,自己晚上陪床,毛头白天守着。步思慕认为明科的安排不妥,他白天还要上班,身体会受不了,最后,老步与明科商量好,俩人轮流守夜。

    两天后的下午,中年男人醒了,他发现自己还活在人间,生气地对毛头说着埋怨话。毛头嘴不饶人:“我说你这人说话,让别人听了,那叫三九天吃冰棍儿——真寒心。为了救你,我叔冒那么大风险,到现在,他的两条胳膊还没恢复过来呢。你不说感谢话也就罢了,还来埋怨我们,你有良心没有?”

    “孩子,我是说你们不该救一个找死的人,你们今天把我救了,明天我还会寻死。”男人连说带哭:“我不想活,我也没脸活,让我去死吧。”

    “为什么你要找死?”毛头压下火气。

    中年男人不说原因,只是叹气摇头。晚上,明科来接班,毛头把他拉到走廊里,把男人苏醒后说的话告诉明科。毛头临走时,明科要他明天带着小猴儿来,想办法逗着这个人笑,只要他能笑,心结会慢慢打开。

    毛头走后,明科问男人话,他像是木偶,呆呆地不开口,不说自己为什么要找死,也不告诉明科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家住哪里。明科对他表白一番:“老哥,你的住院费有人交了,我问你的家庭住址不是向你的家人讨钱,是怕他们担心。你的小腿骨折了,短期内身子动不了,你的家人不知道你在哪里,他们肯定会到处找你。”

    “我没脸见他们,还是莫让他们知道的好。”男人终于对明科说了一句话。

    第二天,毛头带着小姐走进病房,男人对他仍是一脸冰霜。毛头也不上赶着问男人话,只把该做的事做完,然后把作业本铺开在靠窗的那张空病床上,写一会儿作业,与小猴儿玩一阵儿。起先,男人闭着眼装睡,后来,他半睁着眼偷看毛头与小猴子的游戏,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由小慢慢变大了。

    毛头怕人家不容许他带小动物到医院,他找到护士长,把原因讲明。护士们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有趣,白天,她们有事没事都在202病房里待着,毛头和小猴子滑稽的动作与表情,引得年轻姑娘们不时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同楼层的病房住着一个少年,名叫蒲林沙,年仅13岁,他脸色发青,嘴唇紫得像要出血。外表看,这孩子无精打采,但他毕竟是个少年娃儿,好动不好静,听护士们说202房间有热闹,便拉着妈妈去看,这一看,母子二人被吸引住了,常常往202房间跑。蒲林沙的妈妈罗娜不仅好动,还喜欢找人聊天,为儿子陪床没几天,就和本病区的人们全熟了。202病房里有热闹,经罗娜一传扬,病员们以及陪床的家属们纷纷涌进202房间。人多热闹,小猴儿越发来了劲头儿,卖力地显摆起自己的本事,招惹得人们发出一阵又一阵开心的大笑。

    经不住毛头与小猴儿的“幽默攻击”,男人终于愿意说话了,这天晚上,明科来接班,他把自己为什么寻死的原因讲给明科和毛头。

    男人名叫巴河来,今年49岁,家在离冷杉市约100公里的大黄县农村,妻子比他大5岁,夫妻二人生育一子一女。

    夫妻俩把儿子当宝贝似地养着。家里并不富裕,两口子总是尽着力满足儿子的需要,有好吃的先给儿子吃,好衣服先给儿子穿。二人对儿子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希望他考上大学,能够出人头地。家务活一点儿也不让儿子干,就连饭都为他盛好,孩子所能动手的事情,只剩了拿筷子扒拉饭。两口子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巴蜀,只要你好好念书,我们什么都不用你。”

    巴蜀用上了吃奶的劲儿,终于考上了冷杉市职业技术学院。孩子上了大学后,倒是常给他们写信,只是所写的内容不多,很少超过两行字,一般地,是这样写法:爸c妈,速速给我邮寄多少多少钱。

    两口子认为孩子学习紧张,写信的时间不多,因此,家信简短到连好都不问。不问好也就罢了,你至少应该说明一下要这么多钱干啥用啊。

    儿子的来信就是圣旨到了,巴河来四下里筹钱,并迅速给儿子寄过去。以后,巴蜀要钱的信越来越频繁,要的数目不断增大。老巴害上了“恐信症”,接到儿子的信,还没看内容,手就开始打颤,身上冒冷汗。可是,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砸锅卖铁也得满足他的需求。两口子从不把家里的实底儿向孩子讲明,他们认为让孩子知道了家里经济紧张,心里会不安,影响学习。起先,巴河来向亲戚借,亲戚借遍了,再向邻居借。靠着借债,供着儿子读完了头一年。第二年,四处借不出来了,巴河来咬咬牙,撸起了袖管卖血。本来家里生活紧张,平日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还要卖血,而且越卖越勤,最后,血站不要他的血了,嫌他的血太稀。那些以卖血为生的人,平日里要往嘴里收拾好东西吃,巴河来频频卖血,却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再加上辛苦劳作,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体重直线下降,从70公斤一直降到不足45公斤,身子轻飘飘的,大风一刮就摔一个跟头。

    有一次,儿子来信,一下子要4000块钱。因为数目字大,信中写了一条说明,说是学校搞一个什么竞赛。巴河来立即赶往血站,血站的人往出撵他,老巴死活不走,求着人家扎他的胳膊。医生对他说:“我们不敢再抽你的血了,再抽要出人命的。”

    他哭着对血站的医生讲了自己的困境。看他可怜,血站的工作人员捐给他1000多块钱。以后,巴蜀要钱的数目越来越大,卖血已供不上了,两口子忍痛把房子卖掉,一家人租了一间小土房住。

    儿子再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最近学校来信让老巴到学校一趟,巴河来与校领导见面后,人家告诉他:巴蜀因长期旷课,且好几门功课不及格,被学校除名。

    老巴听了学生会干部和巴蜀的同学的讲述之后,才知道儿子在校的所作所为。

    刚入校时,巴蜀挺老实,不多说话,能够遵守学习纪律,生活也不太奢侈。半年后,他开始与同学们到校外饭馆喝酒,差不多每次都是他付账。同学们看到,他口袋里总有大票子,花起来一点儿也不踌躇,潇洒得很,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巴蜀对同学讲,他家里特有钱,父亲是大老板,开着一家儿童食品加工厂,全家人住着别墅,家里养着汽车,雇着保姆。那些嘴头子发馋的男同学看他样儿挺大,便奉承着他,三天两头蹭他一餐。巴蜀觉得自己在同学们中间挺有派头,便越发表现出豪爽大方来。班里有一个来自农村的同学交不起学费,他这位“大款子弟”为贫困生代交了学费。近来,他迷上了网络游戏,把大量金钱与精力耗在了网吧里。为了上网,他开始逃课。老师找他谈,他不听,班干部做工作,他也不改,老师对他提出了几次警告,他不理不睬。

    巴河来找儿子问情况,儿子并不否认校方所讲。他问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儿子只说了两个字:“喜欢。”老巴对儿子讲起自己这些年如何苦苦挣扎着为他攒学费的经过。巴蜀大瞪起眼睛,频频地摇着头,他不相信巴河来说的话,以为爸爸在骗他。

    也不怪巴蜀不能相信父亲讲的话,虽然他知道自己家生活并不富裕,但每次他写信要钱,无论要多少,总能得到满足,爸爸妈妈从没有对他为难过,也没有问他钱花在了什么地方。在巴蜀的意识里,家里好像藏着一个聚宝盆,今天往出拿一些钱,明天盆里又会有。

    巴河来怎么也想不到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狠狠心,对儿子痛下板子:“你妈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攒钱,我拼着命地挣钱,可你呢,拿着我们的血汗钱不去好好读书,反而胡乱糟蹋,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哪。”

    巴蜀说了一句话,把巴河来气得鼻子歪出30公里,他语态粗犷:“谁叫你们生我养我来着?”

    老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着学校老师与同学们的面,他不愿发火,只有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走出学校大门,巴河来越想越生气:这些年,虽然自己辛苦操劳,可是,出门见到乡亲们,脸上还是挺有光,毕竟儿子在城里读大学。有时候,与乡亲们谈起孩子,人们总说他有福气。如今,儿子被学校开除了,自己白辛苦一场不说,还会惹乡亲们耻笑,回了村没脸见大家。老巴左思右想,钻进牛角尖里,便攀上了学校门前的高压线铁塔。

    巴河来讲完,明科与他聊起家常话:“巴大哥,你是种田人,我问你,你春天种下瓜的种子,秋天想收豆,收了收不了?”

    老巴对答如流:“种瓜当然不会收豆。”

    “俗话说,好谷要好秧,好儿要好娘。”明科讲评起来:“在孩子这块田里,你没种下好种子,怎么可能收获好庄稼?你培养他懒惰,他懒惰;你叫他享受,他会享受。你虽然不希望他那样,可你培养他朝那个方向发展。”

    “我是这样想:我供你好吃好喝好穿戴,你不用发愁生活,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学成以后挣了钱,奔你的好前程,我们就算尽到做父母的心了。”巴河来半吐半露。“我这种心思是真心为他好啊。”

    “老哥,你这种想法对吗?”明科语调铿锵。

    “啥子不对?”老巴嘴还挺硬。

    “绵羊身上剪驼绒——想得离奇。”毛头说话不客气。

    明科向护士吴歌借了手机,让巴河来打给家里人。老巴拨了村长的手机,让村长转告妻子。他没敢把实情讲出来,假说自己在冷杉市找了一个临时活儿干,让家里不要担心。关了手机,巴河来告诉明科和毛头,自己的妻子患有癫痫病,不敢惊了她;再者,女儿正在读初中,学习紧张,不要因为自己住院影响了孩子的学习。明科点点头,赞成巴河来的做法。

    这天午休的时间,蒲林沙所住的248房间里传出一声呼叫:“这是怎么回事?”

    毛头耳朵好,听出这是吴歌护士的叫声,他朝248房间奔了过去,眼瞅着病房门缝下面淌出了一股股清水。毛头推门进去,房间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水,他以为卫生间的水管或是水龙头坏了,进卫生间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坏。

    面对满房间的水,吴歌慌里慌张,罗娜现出一脸羞愧,小林沙甚至差得满脸通红。罗娜一反平日的滑嘴滑舌,结结巴巴着:“毛,毛头,莫找了,不,不是水管跑水。”

    毛头声色俱厉:“那是怎么回事?”

    “咱们走,到老巴的病房,我讲给你。”罗娜语调失常。

    毛头背起林沙,罗娜提着儿子的鞋子跟在后面。进了202房间,当着巴河来,罗娜对毛头讲了248房间冒水的原因。

    罗娜是贝母县人,几年前,她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遇到暴雨天,蒲林沙便莫名其妙地呼吸不畅,全身青紫,并伴随着心衰,情况危急,总要住院。罗娜带着儿子到许多大城市的医院看过,医生们都说不清这是什么病,孩子上不了学,很是痛苦。两年前的夏天,蒲林沙发了病,住进贝母县医院二楼的一间病房,护士给他输过头一瓶液后,发现床下有一大片水,眼瞅着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地面积了5厘米多厚的水。小护士喊来同事,大家往脸盆里舀水,水却越舀越多,很快,水漫过门槛,流到楼道里。屋里发了水灾,不能住人了,护士们把蒲林沙送到三楼的一间病房,接着为他输液,没过多一会儿,这间病房也闹开了水患,水来得更快,也更多。护士们赶紧把他转移到另一病房,孩子躺在病床上,护士们盯着病床下,眼瞅着床下又湿润起来,眨眼间大水汹汹涌涌而来,势不可挡。护士们好害怕,抱起孩子往外跑。连续换了几个房间,始终改变不了这种局面。蒲林沙出院后,医院找到县科协反映这一问题,县科协的科技人员拿着设备在医院各处查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冒水的原因。一个月后,小林沙再次发病,县医院不敢接收,罗娜只得带着儿子来到县中医院,与上次一样,病床下往出涌水,不可遏止。这下子明白了,魔水好像缠上了蒲林沙,他躺在哪儿,哪儿冒水。也可以换个说法:这孩子招水。以后,小林沙发病时相继住过其他医院以及私人诊所,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从此,贝母县的各家医院与诊所再不敢收他,都怕他带进魔水来。于是,罗娜带着孩子来到冷杉市,没想到,照样给这家医院招来了怪水。

    这时候,护士们已经把248房间的水清理干净了,吴歌喊蒲林沙回病房,罗娜支支吾吾:“我们,我们不住了,现在,就回家。”

    随后,罗娜找到主治医生,对医生讲了儿子的真实情况。接下来,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毛头把母子二人送出了医院,回到202房间后,巴河来对他柔言慢语:“听林沙的妈妈说,那孩子下雨天会犯病。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啥子样,会不会有雨?”

    毛头跪在靠窗的空床上,两眼向外看着,话语抑扬顿挫:“今天天气真好,蓝蓝的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

    “楼下面对着的是啥子地方?”老巴语音悠悠。

    “外面有一条马路,马路那边是一个小花园,小花园里种着树c种着花,有一个满是绿凌凌清水的池子。”毛头描绘一番。“大片的绿草地中间,还有滑梯c秋千和健身器。”

    “以后,你就当了我的眼睛吧,我想看外面,你就为我描一描。”巴河来嘱咐毛头。

    毛头答应了巴河来。第二天,他继续为老巴描述外面的景致与情况。“真有意思哎,那个老太太满头的白头发,大冷的天却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她拉着一条胖胖的白毛小狗,小狗绕着老太太跑了两圈,老太太的红裙子被她手里的绳子缠住了。”

    巴河来征询着:“你看看老太太怎样解开拉狗绳子。”

    “老太太原地转了两圈,她给转晕了,差点儿摔倒。”毛头花言巧语。

    “哈哈哈,”老巴连说带笑,“真笨,还用得着身子转?两手把绳子头左右倒上几下,不就行了?”

    “那个小女孩儿胆子真够大,站着打滑梯。”

    “那可不行,摔下来不是闹着玩的。她的家长在哪里,为啥不管?”

    “我去告诉她,不要那样打滑梯?”毛头对老巴承诺。

    “算了吧,等你跑过去,她该摔早摔了。”巴河来挥挥手。

    又一天,毛头看着窗外,连描带画:“那是什么花,红艳艳的,昨天还没有,今天从哪儿搬来的?”

    “有多少?”

    “20多盆吧。”

    “能认出来是啥子花吗?”

    “太远,认不出来,”毛头遮前掩后,“大概是葵花吧。”

    “胡说,”老巴笑了,“葵花会是红的?”

    巴河来的伤好了,明科c毛头和步思慕撤离了医院。这天,医生给巴河来折去夹板,吴歌搀着他下地走了一圈。老巴心里很高兴,他让吴护士扶着他走到靠窗的那张床边,老巴上了床,他自说自话:“这下子不用毛头,我可以直接看外面的景色了。”

    巴河来两手扶着窗台,向外一瞧,嘴里发出“呀”的一声。

    吴歌问:“怎么了?”

    老巴摇着头,满是不解:“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眼前只有一堵青砖砌的围墙。

    这天,明科用傅兰歌的手机拨通了盛古思。古思听到明科的声音非常高兴,电话里,古思向明科讲了他的近况。

    自从与明科和毛头分手后,古思当起了青青和苗苗的“义务爸爸”,他每天按时送青青上学,按点为两个孩子做饭。白天,他教苗苗写字c画画,领孩子上山采摘野菜,晚上,他辅导青青文化课,双休日,他带着两个孩子去郊游,隔长不短,他与栗玛和孩子们到饭店解一顿儿馋。古思的做饭手艺不高,虽然跟着明科和毛头行走一路学了一些厨艺,弄一些简单饭菜还说的过去,搞复杂的就不行了。为了让两个孩子吃好喝好,古思决心提高自己的厨艺水平,他要栗玛传授他烧菜技术。在栗玛的意识里,男人吃现成饭是天经地义的,让男人做饭的女人是可耻的,她拒绝了古思的请求。古思却不放弃,死乞白赖要学做饭,栗玛禁不住古思的软磨硬泡,只得教他几手普通菜肴的制作。

    洗衣服是古思的强项,因为爱干净,他平日里衣服更换频繁。自从古思参与了栗玛的家务事,孩子们的衣服平整鲜亮,外衣一星期一洗,内衣3天一换,袜子每天见水,搞得栗玛有些不好意思,古思却不懈怠。照以前的他,绝不可能为别人这样付出,得这场病,让他遇到了明科,数月里,他跟着明科一路行走,看到明科甘愿为别人付出的人生态度与行为,生活是那样充实丰富与快乐自在;一路上,他聆听了明科讲的许多人生道理,逐渐地,他扭转了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并且认识到,自己以往之所以满心烦恼,是人生观出了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么要命的病,是长期的心理问题积累,最终引发生理上出现了恶性状况。跟明科出行以来,内心里透进了阳光,医生判定他只有半年的活头,如今,他不但闯过了半年的期限,病情竟然大有好转,如此看来,宫医生有本事,他的办法有效,他说的话正确,他吩咐的事情要照着做。自己的问题,宫医生已有深刻的剖析,自己要改变人生态度与生活习惯,从此,要放下自己,多为别人做事,这样,不但身体健康,延年益寿,还会获得快乐和幸福。道理就是这样简单,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自己得到了快乐,第一个受益的是自己。

    栗玛用绳子拴孩子c差点儿要了苗苗性命的事件邻居们都知道,大家不怪她狠心,因为生活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古思出现以来,邻居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栗玛时来运转,好日子就要开始了;有的说古思好心肠,甘愿找苦头吃;有的说古思和栗玛前世有缘,今生碰到一块儿是必然的。每当古思和栗玛遇上邻居们,人们总是给他们一个微笑,二人的心情好舒畅,尤其是栗玛,本来模样儿挺好,可惜以前愁云总是笼罩在心头,显出一脸苦相;如今阴霾散去,青春活力再次焕发出来,光彩照人。在酒店里,她工作一向卖力,得到老板与同事们的好评,老板有意要提拔她,只因她愁眉锁着,面相苦着,老板考虑再三没有重用她。自从遇上了盛古思,栗玛心情一好,笑容上了脸,老板把她提拔为大堂经理。权力有了,待遇也高了,栗玛认为是古思给她带来了好运。有时,她悄悄瞅着古思,不由地发出开心的笑声。古思问她为什么发笑,她不开口,只是对古思点点头。

    吴柯蓝依然每星期给古思打一个电话,她听古思讲了栗玛的事,并了解到儿子想与栗玛搅一锅粥,起先她不同意,一是门不当c户不对,二是怕儿子吃苦。古思把明科所讲的道理转达给妈妈,并让父亲做做母亲的工作。盛岳汉支持儿子与栗玛结合,只要古思身体健康c心情愉快,不计较所谓的“门户”。盛军长几次与老伴讲这件事,最终,古思母亲想通了,同意了这门婚事。虽然儿媳结过婚,但儿子毕竟成了家,胜于单身;再一个,不用费力,自己一下子就当了奶奶。

    得到母亲的同意后,盛古思正式向栗玛求婚,栗玛心里虽然乐得大开花,脸上却假装矜持,她请古思再考虑考虑,日后不要后悔。古思铺开宣纸,挥动毛笔,写了一张保证书,递给栗玛。在古思看来,这是他有生以来写出的最美的文章,不仅措词优美,而且情深意切,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奉献的爱c爱的奉献是最美丽的。

    历经一个月的了解与接触,盛古思与栗玛终于走进婚姻殿堂。依栗玛的意思,结婚证一领,小日子一过就得了,没必要沸沸扬扬c大操大办,自己已是三婚了,不要给别人增加笑料。古思却执意要把婚礼办隆重了,这是人生大事,不可不留下美好镜头,作为日后的回味资料;再者,就是要让邻居们分享一下他俩的快乐,这个婚礼不操办隆重,以后不好见邻居。栗玛想了想,古思说得有理,虽然自己是三婚,古思却是头婚,没有热烈喜庆的婚礼,对不起他。

    古思不惜破费,雇了轿车,请了乐队,迎娶栗玛。婚礼在栗玛供职的酒店举行,栗玛的老板c同事以及她所认识的邻居们都是嘉宾。

    婚后,古思与栗玛商量,把韦林根的两个孩子从孩子姑姑家领过来。栗玛嘴上说不好意思让古思受累,心里却挺高兴。二人正准备动身,老韦的一个亲戚找上门来,让栗玛赶快去韦的父亲家一趟。栗玛与古思赶了过去,原来,韦林根的父亲突然中风,病情挺危急,二人把老人送进医院,轮流陪护。

    电话里,古思告诉明科,他准备买一套四居室的楼房,把老韦的父母及两个孩子接来一块儿住,这样,彻底去除栗玛的后顾之忧。

    明科对古思的做法表示赞赏,鼓励他继续做下去,同时,给了他一些具体的指导意见,让他注意饮食,生活应规律,事情要做,心里别紧张。

    得到明科的夸奖,盛古思很高兴,对自己的做法更加有了信心;他觉得,幸运之神在向他招手,自己的生活前景光明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