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易靖再也站立不住,身子晃动几下,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赢了?”伶官泪流满面,感激的看向易靖,却见对方身子巨震,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或被撕裂,或被咬开,各处都在滴滴答答流血,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赢了?”李管家犹在梦中,战战兢兢的瞧了邓霍一眼,鼓起勇气浑身乱颤的向前走去,将易靖扶起,看他那一身伤口,顿时要潸然泪下。
“这傻孩子,何必呢”
“二哥,快将这三人逐出山去,免得我们见到心烦。”石浩霍然站起,‘厌恶’的瞧了易靖一眼,随便看了看那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雪狼,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邓霍阴森的盯着易靖,杀意鲜明,哐哐向前跨出两步,拳头凝的如铁石一般,青光猛的一闪,嘭的砸在一堆白银上面,那光芒闪烁的银条顿时变成了银饼,散了一地。
“二当家,你,你一诺千金,放我们回去吧。”易靖僵化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份笑意,对邓霍说道。
“滚!”邓霍虽有心杀他,却不便在众人面前出尔反尔,突然嘶声厉吼。
“多谢二当家。”
易靖挣开了李管家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石柱旁边,呼呼的喘气,废了半天力气才将绑在伶官身上的绳索解开,随即替她取出了口中的布块。
“呜呜,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舍命救我”伶官哭成了泪人。
——
羊肠小道上,一个五旬老人,一个美貌女孩,正双双扶着满身伤口的少年,一路向前行去,幸好这小道偏僻,否则绝对会引发路人的集体观摩!
易靖终于下山了,而随着这番下山,另一条浩大却艰辛的大门,即将为他洞开!
“少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伯伯,现在不用喊我少爷了。”易靖苦笑道。
“易靖少爷,你,你确定没事吧?”李管家看了看流了一地的鲜血,满脸担忧。
“还好。”
“什么还好啊,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给你治疗一下伤口,否则,否则你怎么能撑下去”伶官急声道。
“这附近哪里有什么好去处?”易靖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周围郁郁葱葱,满是树木和山地,数里内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唉,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早就让那些运银的伙计回去了,这方圆十里内杳无人烟,车马难行,只在前面有一处禅院,再往前是一破烂的土地庙。”李管家毕竟见多识广,向前指了指,伶官闻声大喜,忙和李管家一起,再次将易靖扶起,三人左摇右晃的向前面禅院走去。
那禅院名叫流云禅院。两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来到了禅院跟前,一声声钟声不断从禅院里面传来,配合周围的青山绿水,竟显得意境分外悠远。
伶官跑步来到门前,对着寺庙的大门‘哐哐’就是一顿猛敲。
“开门!”
“快开门!”
片刻后,寺庙大门终于打开,一个小沙弥露出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嚷嚷道:“乱敲什么,乱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本寺庙不允许旁人借宿!”
“大哥,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我我哥哥身受重伤,还请您帮帮忙,让我们暂住一下。”伶官说道。
“遇到了土匪?”小沙弥直到这时才正眼打量了易靖一眼,看见易靖满身的伤口,淋漓的鲜血,顿时感到了一阵恶心,疾声道:“快滚,快滚,别弄脏了我们的寺庙,这人一看就是要死之徒,可不能让他死在我们寺庙里。罪过罪过”说话的同时,这小沙弥就要将门关上!
“小哥,我们不会白住你的,我们付银子给你。”李管家见门就要被关上,忙上前拉住小沙弥,塞到他手里两枚银锭。
“你们有钱?”小沙弥见到银子,一张脸顿时欢喜,望了望伶官,眼睛又转了几下,正要同意,却突然想到什么,连连道:“不对,不对,你们说路上遇到了土匪强盗,这方圆百里内的土匪只有一家,你们你们是被风虎山的人打伤的?!”
小沙弥一想到风虎山,整个人都为之色变,手一哆嗦,两枚银锭哐啷掉在地上,接着手上使劲,将庙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去前面的土地庙吧。”易靖摇了摇头。
“那土地庙破烂之极,我们就算到了,也就是有了个睡觉的地方,没有药材,没有吃的,到时可怎么给易靖少爷你疗伤?”李管家急声说道。
“吃的,药材?”
伶官摇了摇脑袋,眼神中闪烁出几丝古灵精怪,突然狡黠一笑,将目光投到了身前的寺庙上,说道:“你们先去那土地庙,吃的和药材,我待会就给你们送去。”
“你要,你要做什么?”易靖已处在了半昏迷的状态。
“易靖哥哥,山人自有妙计。”
伶官目光四处瞭望,颠颠的跑到一旁,捡了几块垫脚的大石,摞起来半人高,全部堆在了寺庙墙壁下,做完这一切后,拍了拍手,身子后退几步,紧接着突然发力,向前直奔过去,脚尖在那摞起来的几块大石上一点,身子已经翻上墙头,随后一声轻响,落了进去。
易靖和李掌柜都愣住了。
敢情问题竟可以这般解决。
傍晚时分,伶官终于来到了那土地庙中,这土地庙的破烂程度,比起李管家说得来,甚至是有过之无比及,庙里土地公的泥像瘫倒大半,没人进贡香火,甚至连大门都没有,看来萧条已久,易靖三人呆在破屋里面,房屋屋顶都已被风吹破,三人抬头,便能瞧见满天的星辰。
李管家随便收拾了一下,在中央燃起了篝火,在这篝火照耀之下,易靖脸色惨白的吓人。
“易靖哥哥,你一定饿坏了吧?”伶官从身后取出了个大包裹,在地上铺开,包裹里面顿时传出了一阵阵肉香,放眼一看,竟是一些獐子肉,狗肉之类的食物,在这些食物旁边,还摆满了一包包的药材。
“那些死秃驴,都是假正经,平时道貌岸然的,没人时候却躲在寺庙里面偷吃狗肉,真是可恨。”伶官脸色愤愤,随即嫣然一笑,对易靖说道:“不过我们可要感谢他们不守清规呢,不然又哪里来的这些食物?”
伶官说着,将手中的狗肉撕下一缕,送入了易靖口中,易靖缓缓吞食,这样吃过了饭,精神顿时一振,也不如之前那么疲惫了,伶官又将偷来的草药敷在易靖伤口上面,易靖只觉得全身麻痒,不一会便沉沉的睡去。
易靖的身体不适合远行,在这土地庙里,三人一住就是许多天。
易靖食狗肉,敷草药,休养了几日,身体终于好转,但那流云禅院好比奸商,就连草药的效力都是一般,易靖身体虽出现转机,但和之前健康时候相比,康复程度不及十分之一。
“易靖哥哥,你的身体总不见好,这可怎么办?”伶官坐在土地庙的石阶之上,眼睛扑闪扑闪的望向易靖,担忧的问道,她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无聊的四下敲打。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没什么好担忧的。”易靖坐在伶官身边,微微一笑。
“易靖哥哥我,我还是想问,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尽管这问题已说了不止一遍,伶官还是忍不住道了出口,眸子紧紧望向易靖。
“这理所应当,既然见到了,又怎么能置之不理。”
“理所当然?这是什么破回答嘛,可真叫人讨厌。”伶官心中暗想,却又不好表露,手中的树枝胡乱拍打,一抬头,整个人却突然愣住,眼神惊恐,身体微颤,便连手中的树枝,都‘咔’的一声,落在地上。
易靖见伶官面色突变,忙顺着她眼神瞧去。
这一看,顿时也如临大敌。
土地庙半塌的门口,多出了一条雪白的身影,竟是那东域雪狼,两眼发出碧油油的微光,直直的向易靖和伶官盯来,虽不如在风虎山时那般威武,但与生俱来的凶悍之气还是令易靖全身一震!
邓霍虽恼怒雪狼败给了易靖,但心中对这畜生却着实的喜爱,又怎会见它死去,风虎口劫掠多年,天材地宝众多,这雪狼身子本就壮硕,又一连多日的用人参,鹿茸,还生草等奇物滋养,竟是生生将它救活,雪狼视觉和嗅觉天生灵敏,能够找到易靖,也不足为奇。
“易靖哥哥,你快逃,伶官来保护你。”
伶官迅速的从地上拾起那杆树枝,向前急跨一步,便挡在了易靖身前,虽然身子颤抖,眼中却有一丝倔强和执着。
“不,我们还能逃到哪儿去。”易靖无奈一笑,随即面色变得郑重,轻轻将伶官推到一旁,便当先站了出去,目光平淡,径直的和东域雪狼对视在了一起。
“妈呀,怎么又是这头畜生”李管家收拾完,刚刚从土地庙中走出,却猛然瞧见了那煞神一般的东域雪狼,面色顿时惨白,哐当一声坐倒在地。
“这一次,完了。”
易靖和那东域雪狼相互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火花激迸。而在这般对视过程中,易靖面上却多出了一份疑惑。
此时的东域雪狼,竟是少了几分几日前的凶厉,它身子几乎瘦了一圈,全身上下并没有丝毫进攻的样子,皮毛顺滑,并不炸起,尤其是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易靖,居然有三分柔和。
“它在做什么?”
易靖亲自领教过东域雪狼的凶残,又见它将那驯兽大汉的手掌一口咬断,自然不敢大意,而在他目光瞪视下,雪狼却突然‘嗷呜’的低吼一声,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嘶吼,随即后退两步,从墙角位置叼出了一黑色包裹。
这一下,不光是易靖疑惑了,便连伶官和李管家,面上也尽是不解。
“啊。”
伶官见雪狼叼着包裹,突然向易靖窜来,顿时尖叫出声,手中高举着的树枝凌空击下!那雪狼虽身子有伤,但一扑之势仍旧惊人,在树枝还没落下的瞬间,身子已如电光般闪过,随即在易靖身前戛然止步。
咔。树枝没击中雪狼,砸在地上,断成了数节。
雪狼叼着的包裹落在易靖脚边,散乱了一地,易靖三人向那包裹中的物件瞧去,顿时目瞪口呆。在这包裹中,竟充满了人参,还生草,灵芝等大滋补的奇药,其中还有几个黄橙橙的丹丸,一股丹香奇异无比,幽幽传来,仅仅一闻,便让易靖精神一振。
雪狼做完这一切,便冲着伶官低吼两声,似乎是在斥责女孩刚才的举动,随即面露得瑟,眼神期盼的望向易靖,在他脚边蹭了两下,竟似在邀功。
“你这是在帮我?”幸福来得太突然,便连易靖都难以置信。
嗷呜。
也不知那雪狼听懂了没有,它一声低吼,突然轻轻舔了一下易靖脚踝,身子继续磨蹭几下,随即转身,化成了一道白芒,便向前窜去,几个呼吸间,已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果真,在这世上,畜生要远比人有情有义。”土地庙外,十几丈处的一棵古槐上,石浩正笔直的站立着,身子随着枝干的起伏不断的荡来荡去。他手中握着一柄青光长剑,亮如秋水,正蓄满了力量,看着那雪狼远去,石浩的目光逐渐变得平静,手中的长剑‘刷’的一响,被他重新送回剑鞘,随即脚踩绿涛,也向原路赶了回去。
石浩本来以为,东域雪狼是来报仇的。
要不是亲眼见到这一幕,这雪狼,迟早死在石浩手中!
易靖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对风虎山的奇药置若罔闻,一连多日的服用,效果果然大好,身子也不如几天前那般不堪一击了。伶官和李管家看在眼里,心中万分高兴。
但后一天,伶官却突然不见了!
易靖本来并未在意,还以为伶官是出去准备食物,但整整一天过去,女孩却迟迟未归,易靖心中便不免担忧起来,心中闪电般的划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丫头又被风虎山的人捉了去!?
想到这一点,易靖顿时一惊,风虎山这时恨他们入骨,伶官若是再入虎口,那可真是神仙难救,心中焦虑,易靖自然而然的摸向胸口处挂着的琉璃心,这一摸,整个人顿时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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