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齐江市,寒城县,寒城中学。
寒城县是齐江北部的一个大县,人口占了齐江的四分之一,位置较偏,县城离市区有80公里,曾经是齐江的老重化工业区。林阳就出生在这儿,长在这儿。
寒城中学则是寒城县最好的初中,是一所封闭式学校,为了统一管理,所有的学生,不管家近家远,必须住校,尤其是面临中考的初三学生,两个星期才放一次假。
今天是6月15日,三天中考的第二天。
寒城中学由于考场就在本校,学校为了保持学生状态,这三天不放假,由学校统一安排。
下午四点,今天的最后一门课考完,随着铃声,学生们陆续走出考场,谈论着这场考试的得失,因为明天还有一场考试,所以紧张的气氛仍然弥漫在校园中。
林阳穿着一身校服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走出来。
“林阳,你不会又提前交卷了吧,厉害!”
林阳笑了笑,没回答。
“张叔。”
林阳看到一个中年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便挥手喊道。
这个中年人便是张连海,现在的齐江一中副校长,不过当时还是寒城中学的校长,今天虽说他不用监考,但也是忙了一天了。
“哦,小阳啊,这场考的怎么样?”
“还可以。”
“什么还可以啊,勉励的话我不说,今年的市状元必须拿下来。”
“哎,好张叔,那个,我是来找您借手机的,给家里打个电话。”
因为学校里规定学生不允许带手机,所以学生打电话一般都去老师的办公室打。
自从上次放假回校以来,林阳已经一周多没和家里联系了,虽然说他的成绩是顶尖的,并没有什么压力,但他还是一直在全心全意的备战这最后的冲刺。
可是已经开考两天了,爸妈却也一直没主动联系过自己。
中考前一天晚上,林阳拿舍友偷偷带的手机,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但没有接通。因为父母都是警察,而且是刑警,所以工作很忙,平时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也常会有,林阳当时也没太在意。
刚才从考场出来,林阳看到学校大门外围了一圈家长,都是为了自己孩子在中考这两天能吃的更好一点,特意来送饭的。而似乎自己的父母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中考一样,林阳就有点担心了,所以来找张连海借个手机。
“啊,借手机”
听到林阳的请求,张连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哎呀,小阳啊,你看我今天刚好没带手机,你没什么急事吧。”
“您没带手机?”林阳怀疑的看了一眼张连海。
“那好吧,只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那明天吧,我先回宿舍了。”
“哦,啊,好好”
道别了张连海,林阳转身就向宿舍走去,他现在心情很焦急,他很清楚的知道张连海在骗他,中考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带手机。而且,刚才张连海的眼神似乎也实在一直躲避自己,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不让自己和家里联系,难道家里出事了?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昊子,把你藏得手机借我用一下,快点!”林阳回到宿舍说道。
昊子就是后来去了齐江一中的秦昊,看到林阳急切的表情,他没说什么,赶忙找出了手机,平常自己都是晚上偷偷在被窝里玩的,白天即使在宿舍,也根本不敢拿出来,一旦被宿管和老师看到,会被立马没收。但这次,他丝毫没有犹豫。
于是,林阳又给家里打了一次电话,但还是两个人都没接。从两次打不通的电话,到张连海局促不安的表情,林阳的直觉告诉他:
家里一定出事了。
这种直觉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从小的习惯养成。因为父母是警察,又是刑警,他不知道多少个黑夜,独自在家,焦急不安的等待晚归的父母,这种直觉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而且,父母从事的都是高危职业,在小学时林阳的父亲就被歹徒拿刀捅伤过,林阳记得,当时他也是在学校里上着课
“昊子,手机我要用一下,还有,你平常逃课上网都从哪里翻墙”
寒城县公安局。
刑警队的赵大海正在办公室内开会,他几天前刚刚接任刑警队的队长,这几天的一桩案子已经让他忙的几晚都没有合眼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哪位?”
“赵叔,我是林阳。”
听到林阳的声音,赵大海拿电话的手颤抖了一下。
“噢,小阳啊,找我什么事?”
“我给我爸妈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接通,所以找您问问。”
“哦这么回事啊,呃你爸妈正在局里呢,最近案子多”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正在开会呢”
“赵叔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外”
没等赵大海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正在开会的一桌人一齐看向站在门口的林阳。
大家都认识这个少年,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可怕的沉默。
“赵叔,我爸妈在哪里?”
林阳看向向赵大海。
“你爸妈已经下班了。”
赵大海说着,他的表情已经紧张了起来。
“我回家看过了”
“噢对了,你爸妈正好有外勤”
“赵叔,如何去看穿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是您教的我”
赵大海看着逼问自己的林阳,叹了口气。
“你们都出去吧,”他对会上的其他人说道。
两分钟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赵大海和林阳。
“你爸爸牺牲了。”
“我妈呢?”
“失踪了。”
苍白的一段对白,只有三句话,却如此冰冷刺骨,对林阳来说,这就像命运之神对他的恶意审判一样。
沉默,又是一段可怕的沉默。赵大海看到林阳的眼睛黯然无光,痴痴地望着一个地方。
那是他父亲的办公桌。
“小阳,我知道从小你比谁都坚强,这时候你要”
“发生了什么?”林阳没有理会赵大海的话,继续问道。
此刻,他坚强的性格也没有阻挡住他眼眶的泪水,毕竟他只有17岁,是不该承受这些的年纪。
“唉!”赵大海长叹了一声,接着和林阳说起了整件事。
“一周多前,市局下来命令,要从县分局抽调两个人查案子,案子好像很重要,案情全部保密,你爸妈都去了,然后我们就没了联系。直到三天前的一个夜里,我们突然接到市局通知,让我们出动所有警力,增援一个现场。是歹徒劫持人质,在齐江北郊的一个阑尾楼里,他们人有三个人,都带着枪,而且看样子不是一般歹徒。我们到达现场时已经晚了,大楼里尽是硝烟和催泪瓦斯的味道,他们发动了一次强攻,但没成功,歹徒利用人质要了一辆车,逃了出去。后来我看到,他们从大楼里抬出了你爸爸,他们说刚才强攻时,他胸口中枪,靠近心脏我和你爸上的救护车,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说到这里赵大海看了看林阳,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歹徒劫持的人质就是你母亲,特警队在齐江大桥上追上歹徒劫持的车,他们无路可退,开车跃进了河里,车上一共有四个人,包括你母亲。半个小时后,他们打捞出了那辆车,但没找到你母亲和另外三个歹徒。后来他们沿河找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找到。你知道的,齐江是条大河,这个季节水流很急,即使游泳高手下去也很难上来这件案子的原因和经过是高度机密的,由公安厅和市局直接负责,我们没有追查的权利。我就知道这些了”
说完,赵大海看着林阳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泪水却一滴滴流了下来。
“这么说,已经过去三天了,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林阳问道。
“你爸临死前交代的,让我们等你中考完再告诉你,我又和你们校长打的招呼”
“葬礼呢?”
“丧事是我们安排的,举行了追悼会,遗体火化后葬在了城西公墓里。”
“我连我爸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就连遗体也不让我见,是这样吗?”
林阳流着眼泪,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大海。
“火化那天,是你中考的头一天,你成绩那么好,不能耽误”
“成绩!成绩!呵!”
林阳大吼了一声。
“小阳”
“耽误什么?学习?前途?为了这些东西,就让我后悔一辈子吗!”
林阳悲痛欲绝的喊着。接着,他转身跑出了办公室,留下赵大海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但他知道林阳要去哪儿。
城西公墓。
天上下起了小雨,让夏日的黄昏也有些凉了。赵大海在这儿找到了林阳,他跪在父亲墓前,泪水已干。
“小阳,我知道你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我是来告诉你一句话的,是你爸爸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和你说的。”
林阳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爸爸说:小阳,如果你不想失去一切,首先别放弃你自己。但如果你以后不能做一个好人,那就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赵大海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林阳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身体分明有些颤抖,几滴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一会儿就被打在脸上的细雨掩盖了
后来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一声惊雷过后,林阳大脑周围出现了一些小电花。
但林阳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没有注意到这些环绕着的电火花,即使刚才那声异常响亮的雷鸣也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分心。
一切就这样在林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图书馆系统植入完毕。”
“系统启动环境检测。”
“宿主戾气过重,启动撤销。”
“系统进入休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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