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旱鸭子是我那天没成sha人犯的最大原因,张连鹏的三个小弟像狂奔的野马乍着毛就跑进了河里。
连狗刨都整不明白的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连滚带爬的窜到对岸,随后我妈也气喘吁吁的追到了。
“好娃,你给咱们家惹下大祸了!那几个是啥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能完的了么?”我妈眼泪八叉的对我说道。
“那王八蛋打伤你了没?”我心有余悸的问我妈,根本没想后果。
“妈没事,你惹了那几个断子绝孙的,以后咱们日子可怎么过?”我妈一边抹泪一边说,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我们小门小户,连捡破烂的都惹不起。
平时二老一直教导我能忍就忍,今天我倒好一时意气用事惹下了塌天大祸。净街张没事都想给人找茬,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就在纠集团伙的路上,一会就得把我们家围得水泄不通。
“妈,收摊咱们先回去再说,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我语气坚定,气血翻涌。
“说什么傻话,要拼也是妈和他们拼。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我看不行你先去你老姨那里躲几天,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我妈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分说。
“妈,你拿我当啥人了!”我差点跟我妈吵起来,自己惹的事再躲起来让父母顶包,真那样做我还是个人么?
正和我妈争着呢,范晓静来了。
我妈眼前一亮,满心期待的对范晓静说:“静静,姨想求你个事!”
范晓静一脸疑问,奇怪的问:“姨,有事你说!”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我妈要说什么。
“能不能让田言去你们家躲几天,你爸是镇长那些无赖肯定不敢去你们家捣乱!”我妈眼里充满着希冀。
范晓静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姨,这样吧。你也去我们家,刚好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在,我妈平时都在县里。我爸这段时间去外地考察去了,你们都去我们家吧!”
我妈连忙说:“我就不去了,让田言去就行了。我一个大人,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她们两个自顾自的商量着,完全不顾旁边的我。
我知道我妈很市侩,这是市井妇女都有的特质无可厚非。可是我没想到她会求范晓静这个,更没想到范晓静答应的那么爽快。
问题在于她们的焦点是我,却没人问我的想法。
我头也不回直奔摊位,麻利的收拾好厨具桌椅什么的放在三轮车上骑上就走。
“你要干什么?”我妈生气的追上来。
“回家!”我语气坚定,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家里。
“你要气死妈才心甘么?”见我油盐不进,我妈竟然用起了撒泼大法。
“妈,躲能躲到什么时候?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我不知道怎么说服她,但是我知道绝对不能躲起来只顾自己。
“姨,其实田言说得对!躲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也去你们家,多个人多个帮手。不行咱们就报警!”范晓静突然改变主意。
谁都没想到范晓静会这么快和我统一战线,更没想到她竟然也要固执的插一脚。
了她的话我妈一愣,我气不打一出来:“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掺和什么?哪来的回哪儿去,别瞎掺和!”
报警?她的大招就是这个!我们家没钱没势,派出所那几个爷又不欠我们的!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说话一点儿都没客气。
一句话说的范晓静眼泪汪汪的,脖子一梗反而更加坚决了:“我就要掺和,就凭你这句话我掺和定了!”
范晓静搀着我妈:“姨,咱们回家!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我陪你!”
我妈被范晓静半搀半拉的走了,看得出她也不想范晓静掺和。不过被范晓静那么一说就没了主意,我妈从来都不是个有主见的人。
她们走了,扔下目瞪口呆的我,这算什么事?
我连忙蹬着三轮,越过她们想拦住范晓静。没想到范晓静拉着我妈竟然走了小巷子,三轮车进不去我又不敢扔下不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消失在巷子中。
如飞般的把车骑回家,打开门我妈和范晓静早都坐在客厅里了。两个人都默默坐着,谁也不说话。
茶几上放着洗好的水果,范晓静面前放着一只苹果和水果刀,看意思自从放在那里就没动过。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白费,有那功夫还不如做点准备。
我锁上防盗门,一言不发的钻进厨房找来找去找了一把菜刀。家里现在就菜刀看起来比较像个凶器,然而这在擅长使用钢管和甩棍的流氓面前肯定不值一提。
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拿出磨刀石开始磨刀。它能锋利一点,我就能多一点把握。
听我磨刀,范晓静和我妈一起来到厨房门口。
“田言,你要干啥?”我妈又气又急,说话都带着颤音。
“你别管,他们要是敢来。我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头都没抬,只顾磨刀。
“田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事情来了就知道用暴力,你能打几个你能杀几个?为什么不动动脑子,想想其他解决办法?”范晓静也生气了。
“动脑子?你以为我爸也是镇长,成天有狗腿子跟在后面,黑白两道通吃?我们小户人家,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省的他们来了伤及无辜!”
“你!”范晓静被我噎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脸憋的通红。
过了好半天才赌气似的说:“我就不走!”
说完拉着我妈走向客厅,边走边说:“别管他,叫他磨去,看他敢不敢真杀人!”
说内心话,她绝对低估我的怒火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人。逼急了我真会杀人,这是我当时真正的想法。
“姨,要不咱们报警吧!”范晓静说话很大声,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报警能行么?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来,报警怎么说呢?”我妈还没彻底乱了方寸,知道用自己猜测的案情报警不会好使。
“要不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出出主意?”范晓静说道。
我终于忍不住了,祸是我惹得要死要活都由我承担。她们自顾自的说话让我很受伤,这是我的有限的自尊心所不能容忍的。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怒火攻心扔下菜刀冲到客厅指着范晓静说。
“你!”看到我如同发怒的老虎,我妈怕了。范晓静呆呆的看着我,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疯了么?你跟静静吼什么?有本事你找净街张他们去!”回过神来的我妈无与伦次。
我很受伤,真的!
从来没想过,一直拿我当宝贝的妈妈也会这样说我。原来在她心里儿子竟然这么不堪,只会在女人面前耍威风!
愤怒从涌泉穴升起直达顶梁门,在亲妈眼里我都这德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泪水,化成血性猛贯瞳仁。
范晓静说我当时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眼珠子红的冒火。
悲愤会让人失去理智,在自己心里我并没有那么不堪。那好!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看,我不是孬种,绝不是!
冲进厨房,拿起菜刀打开防盗门我冲了出去。把我妈心肝俱裂的喊声抛在脑后,我只有一个心思sha了那些人!
“田言,你要干啥?”迎面碰上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回的我爸,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口。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我愤怒的吼着,邻居们纷纷打开窗户好奇的盯着我们。
我爸一翻手腕抢了我手中的菜刀,脚下低扫把我绊倒在地轻蔑的说:“就你这样能杀谁?”
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苦苦撑起来的尊严瞬间崩塌。
“就在这里!”一伙人转过巷口,气势汹汹的大叫。
他们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带头的是张连鹏,手里挥着板刀。
“你们想干什么?”我爸上前一步,不怒自威的拦住张连鹏一伙。
来人连忙站住自动的分成两排,一个魁梧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老头,你最好让让!我们只不过想教教那小子怎么做人,虽然这是你的义务,现在却不得不由我们代劳!”来人有一米八左右,长的虎背熊腰十分魁梧。黑色的紧身背心,包裹着一身紧致的疙瘩肉。裸露在外的肩膀纹着一个怒目圆睁的出海龙头,脖子上一条拇指粗细的黄链子熠熠发光看起来成色不错,像是真金。
这人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大脸盘大脑门大眼睛大嘴茬子。一对厚实的大耳朵再加上方头方面的脸型,让人感觉他是个厚道人。
厚道人剃了一个锃亮的光头,这是黑社会的标准发型。据说是为了头部受伤省去剃头的麻烦,也不怕在打斗中被别人揪辫子。毕竟他们的职业就是打打杀杀,受伤的事在所难免。
会念佛的老虎也是老虎,别看他长的敦敦厚厚。到底是什么材料,只有他自己知道。何况他胳膊上几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也昭示着他曾经没少挨刀的事实。
看来今天我是凶多吉少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氓绝对不是来和我们讲道理的。没准把我弄个半死,还得讹我们一笔。
我突然有点赞同范晓静报警的建议,可惜当时一意孤行错过了时机。现在恶人登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没想到这帮人来的这么快,一贯坚强的我爸此时此刻也有些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得。
总之我是胆怯了,真的胆怯。面对二三十个下手狠毒的流氓,是你你也会胆怯。
“哥!”背后突兀的出现一个女声,我回头一望范晓静和我妈惊讶的站在门口。
“静静!”对面的壮汉表情比范晓静还惊讶。
“你们这是要干嘛?”范晓静走到我们跟前,明知故问的看着壮汉。
“你认识他?”壮汉并没回答范晓静,指着我问她。
“表哥,你忘了姑姑去世你是怎么说的了,混社会能有什么好结果?再说你能不能先问问是非黑白,明明是你那个朋友欺负我同学妈妈在先的!”范晓静同样没有回答壮汉的话,义愤填膺指着张连鹏说道。
黑社会头子竟然是范晓静她表哥!
“到底怎么回事?”壮汉转头怒气冲冲的问张连鹏。
还没等张连鹏说话,范晓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说到张连鹏打我妈的时候,我妈自动代入情景嚎啕大哭起来。
壮汉还没听完脸就黑了起来,越听越气揪着张连鹏的领口就是几耳光:“不长进的玩意儿,你欺负人家还反咬一口,欺负弱小也不嫌丢人!”
打的张连鹏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彪哥,彪哥,我错了!别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小流氓听大流氓的;大流氓听流氓头子的;流氓头子有个表妹叫范晓静;而范晓静是我同学。
张连鹏挨了打屁都不敢放只能告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壮汉名叫鲁彪,是范晓静的亲姑表哥。道上人称“彪哥”,我们县城出名的三虎之一。据说巅峰状态手下有百八十个小弟,还有几条猎枪。
鲁彪虽然是混社会的,比一般黑社会要长进一点。他从来不欺负弱小,虽然在混社会名声倒也不算太坏。
名声再好的黑社会也是黑社会,就跟良性肿瘤也是肿瘤一个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一种畸形的存在,于是在某次两个流氓团伙火拼的时候,被警察和武警来了个连锅端。
作为首恶分子之一的鲁彪以组织黑社会性质聚众斗殴c非法聚会c私制私藏管制刀具等罪,数罪并罚被判了六年,他母亲也就是范晓静的姑姑连惊带气一病不起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
得到消息的鲁彪痛哭流涕肝肠寸断,发誓要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由于表现好,减刑一年关了五年就放出来了。
出来后果然收敛了不少,在亲戚的帮助下做起来正经生意。张连鹏吃了我的亏,竟然请了他来压场子。
没想到一场大祸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化解,张连鹏臊眉耷眼的给我们道了谦,并且表示以后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对我们而言,事情能这样解决再好不过了。然而这件事却给鲁彪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张连鹏是个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小人。他把对我们的仇恨几乎全部转移到鲁彪身上,在不久的以后差点害鲁彪丧命。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范晓静替我们化解了一场危机。说心里话我还是感激她的,只是情商贫穷的我怎么都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那天晚上送她回去的时候,我第一次看着她走进大门才离开。有些东西已经在心里潜移默化了,只是我自己还不觉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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