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燃犀奇谈1:火焰丝 > 第 15 章
    人!然而此刻晓眼瞳里苛烈的气息让我畏缩,他异样的行为让我害怕,可更让我恐惧的是他的话语:在晓的记忆里,有关红叶的部分不只是粗略的轮廓,而是再清晰不过的细节,几乎每段和红叶有关的回忆都有我和冰鳍的影子。可是给晓留下那么深刻印象的人,居然没有在我和冰鳍的心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明明从不曾在这个家里存在过的那个名叫红叶的少年!

    “我知道他在哪里!”挥开冰鳍阻拦的手臂,晓继续拖着我向后院走,紧邻庭园的那间小厢房就在我们眼前。那么想见这个人吗?微笑如同由内部燃烧而出的火焰般,呈现在晓的面颊上,他松开我缓缓的点着头,“我就知道没错!”

    仿佛被什么魇住似的,晓一步一步走近那座小厢房。一时间都动弹不得的我和冰鳍,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抚小厢房的门环,回过头得意的笑着:“终于让我找到了吧!红叶就在这里面!”他怎么就能确定红叶在这里?这根本不可能啊,因为那个房间是……

    “不要开门!”我和冰鳍异口同声的喊起来。

    晓则报以一个嘲讽的冷笑:“不是说过吗?把红叶藏起来是没用的!我一定能找到他!”

    门枢干涩的咿呀声就像钝刀刮过般令人听觉神经蹦紧,小厢房的门就这样被猛地推开了。眼前一下模糊起来,我和冰鳍连忙捂住口鼻,只听见毫无防备的晓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让他不听我们的话?这小厢房本来就是储藏室,终年都不会有人进去,贸然开门当然会被灰尘呛得又咳嗽又打喷嚏!

    这下他总算得到教训了!我挥散眼前的烟尘,却只看见晓的背影冻结在狭窄的房门前。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看我,又看看经年累月积在陈旧器物上的厚厚灰尘,嘶哑的低语着:“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不是红叶的房间吗?”

    “晓他看见的,八成是那些东西……”冰鳍靠近我低声说道。我点了点头皱起眉心。满了一百年的东西就会有灵魂,这座老房子里到处都是这样那样的奇怪家伙们,有时候它们也会幻化chéng rén形和我们嬉戏,虽然晓不一定就是“燃犀”,但五年前仅仅十岁左右的他碰巧遇见一两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看着站在储藏室前呆若木鸡的晓,我转动着被他握痛的手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里从我出生那天起就是储藏室。晓,不管你是恶作剧也好,真的弄错了也好,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红叶这个人!”

    突然之间,晓的脊背崩直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脑中顿时响起警铃,但退却的动作却无法传递到我的四肢,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楚的意识到晓武者的身份!

    也许会被打!有着相同预感的冰鳍上前一步挡住我,而我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我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传递到我感官中的,只有晓低沉压抑的声音:“就算你们要报复我整我,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啊!你们真的忘了红叶吗?”

    他深深的吸气,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把每天同桌吃饭的人忘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五年而已,五年,并不久啊……”

    每天都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么,那个红叶就不可能是彼岸世界的家伙们幻化的了!我茫然凝视着晓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他的声音同样充满了冰冷的轻蔑:“早知道你们这么薄情的话,当时无论如何我也会带红叶走的!不可原谅的尤其是你,火翼!就算所有人都忘了红叶,你也不该把他给忘记!”

    似乎无法准确的传达自己的感受,无所适从的晓狠狠地挥拳头砸在储藏室的门框上,这激烈的动作把稍稍松了口气的我和冰鳍又吓得后退一步。这时晓却决然走进那尘封的厢房,家具和器物被推倒的乱响随即传来也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平衡他失控的情绪吧。

    我和冰鳍想去阻止晓,却又被满天的灰尘逼得无法靠近,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听着他不时夹杂着剧烈咳嗽的语声,“红叶……红叶……”他说的每句话都有关红叶。

    从他的言语里,并不存在的“红叶”的印象渐渐成型,那是个皮肤很白的少年,有着不容接近的硬质之美,成天成天的睡觉,话很少,饭量也不大。醒着的时候总是躲着其他人,但只有在我呼唤他的时候,他才会慢慢的转动端丽的杏眼,无声的穿过落满蔷薇花瓣的青石铺地的天井,走过来枕在我的膝头……

    此刻我惶惑的环视着四周,熟悉的家园忽然透出某种异样的陌生气息。那个人,在晓的话语里和我这么亲近的人,究竟消失在这座古老的宅院的何处了呢?晓的叙述越详尽,我就越能确定我根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可就在确定这一点的同时,不协调的预感却如泫然yù泣的初夏一样,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仿佛要驱散这种感觉,我一步踏入被晓弄得凌乱不堪的储藏室,迎接我的是玻璃破碎的冰冷的声音。静静飘舞的金色灰尘里,晓遮着面孔靠在洞开的窗边,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他的语声里有一丝哽咽:“他说过等我回来要和我再打一场的!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五年来没有一天我不在想着再跟他过回招,可是你们居然告诉我,他根本不存在!”

    朝着庭园洞开的窗口透进寂寥的光线,那颗细弱的枫树正漠然摇曳在斑驳的光影里。

    晓回去之后的夜晚,我被前一夜挥之不去的猫叫声包围了,那声音始终就在围墙外枇杷树荫下的水井边徘徊,一声一声,延绵而凄切。迷路猫那近乎腐烂的悲鸣就像渗透进长夜里的时间水滴,dàng开涟漪,梦境如离弦之箭一般激shè过我脑际,在它shè种终极之鹄的的那一刻,一个修长的人影烙上了我的眼睛……

    那是散发着犀利感觉的陌生背影应当是个清爽的男孩子吧,纤细的肩背虽然依旧残留着青涩感,但却早已呈现出凛凛英姿。少年傲岸的挺立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起他颈边的黑发,映衬得那过于白皙的肌肤像破晓晨曦一般眩目。从他周遭开始,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巨兽般蹲据着的古老枇杷树,湿润光滑的石井床,还有那冰冷眼瞳般的深井……

    仿佛刻意割断我与那个背影的联系一样,坠落感突然那么真切的降临了。身体沉重地急速跌向未知之处,我徒劳的去抓住飞掠过身边的所有东西,但没有什么能遏制这无止境的坠落趋势。绝望的仰起头,一小片圆形的天空正急速的退出我的视野,不知从何而来的凤尾形剪影凌乱地涂抹在这片小小的蔚蓝里,我明白了,这是遍生在潮湿井壁上的井檐草的茂盛姿态。

    我正在向井底坠落啊!在无法触及的圆形蓝天中掩映出一团模糊的人影,他有着我再熟悉不过的容颜,那是

    “晓!”发自我口中的惊呼一下子切断了睡眠之线。微明的天光映在雕窗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粉,房间里熟稔的陈设让我慢慢定下心来梦已经醒了,坠落向井底的自己和井栏上的晓像夜的泡沫一样,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色还很早,但我已没有睡意了:一半是因为噩梦,另一半则是因为比昨夜更响亮的猫叫声。那只小猫像即将到来的梅雨那样极富耐心,不断让细弱的鸣声飘过正待苏醒的晨曦。黎明的薄寒里,我披起衣服,慢慢的走向被朝露濡湿的庭院。

    有所思地走到枇杷树yīn影下,我一个不留神差点碰折那株小枫树的细枝,看着那因为缺少阳光而异常淡薄的叶色,我不禁有些怜惜地俯身轻抚那不起眼的枝干,真奇怪,怎么会把它种在这里呢?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枫树柔嫩新叶的那一刹那,身后忽然响起异样的声音……

    那是小孩子的呼吸,还有断断续续的言语:

    “这是什么,黄黄圆圆的样子?”

    “枇杷。”

    “可以吃吗?”

    “嗯。”

    “看我的,我去把它摘下来!”

    “绝对不要碰那棵树。”在我背后说话的小男孩们,其中一个用过分活泼的熟悉嗓音不断的提着问题,另一个则用与年龄不称的冷淡语调,不耐烦的应答着。

    这大清早的,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我家来了,院门明明都是锁好的啊?就在我疑惑地回头确认的那一刻,杂乱的悉簌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昨夜的噩梦裹着坠落感霎时闪过脑际……我惊叫着急忙后退,一团黑影裹着树枝折断的噼啪声,重重的落在我面前。

    “晓!”辨认出了入侵者的面孔,我惊讶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这家伙不是回去准备今天的比赛了吗?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

    可是晓却并不回答我,也不起身,只是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难道他跌伤了?虽然老房子的围墙是很高,可从小就开始练习空手道的晓反shè神经一流,这种高度应该不至于让他摔伤才对!

    我走过去确定晓的状况,一边责备他不小心:“不是绝对不要碰那棵树嘛,晓!"

    “谁说的!”伴随着变了腔调的吼声,晓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挣扎,他固执而狂暴的反复询问着:“谁说的!是谁说不可以碰那棵树的!是谁说的?”

    谁说不可以碰那棵树的……是刚刚那两个小孩子啊!我惶惑地挣扎着转向身后的庭院,可在那错落的矮树间,只有闲花野草静静的摇曳着,根本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你们在干什么?”冰鳍的高喊声突然从庭园的入口传来,一脸紧张的他疾步走来,手里还紧握着粗粗的木门闩。一看见断掉的枇杷枝和被压倒的花草,冰鳍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了:“居然跳墙!你这野蛮人!”

    “为什么不能碰那棵枇杷树?是谁说的!”晓丢下了说不出话的我,向冰鳍走去,冰鳍下意识的横过门闩:“你在胡说什么啊!根本没听说过这码事!”

    可我的确听到有人说过的,就在片刻之前!然而只是一瞬间,那禁止别人靠近枇杷树的孩子,那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语调,用最简洁的言语诉说着禁忌的孩子,居然和他饶舌的同伴一起,彻彻底底的消失无踪了。

    “喂!你倒是说为什么不可以碰那棵树啊!”

    “会被他看见。”

    “为什么不能被他看见?”

    “他会以为是送给他的东西。”

    “他他他!那个‘他’究竟是谁嘛?”

    “是绝对不能接近的东西。”

    “原来你是个胆小鬼!怎么,不服气吗?不服气的话来打一场啊!”

    “你只是单纯的想打架吧!”

    “少废话,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又开始了……毫无征兆的,那对谜一样的男孩间的对话……

    为什么眼前的景物会再一次晃动起来呢?此刻的我很清醒,并没有做梦啊!

    庭院垂挂着蔷薇藤的门檐下,冰鳍和晓的影子与无形的空气一起拉伸曲扭着,如同妄想者诡异的梦境般,淡淡的幻象轻柔的重叠在我的眼前:两个年近十岁的孩童面对面的站立着,一如暗淡晨光里的倒影,庭院那边的围墙花树甚至透过他们的身体,隐约的显现出来。

    这一次真的出现了说话者的影像,其中那活泼健壮的男孩看起来没来由的眼熟,我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分明是五年前的晓,他正摆出还不那么成熟的空手道架势,以十分的专注和力气,全力以赴的对抗着另一位少年。

    始终无法看清那孩子的脸,只看得出他和晓年龄仿佛,个头相当。虽然完全不懂空手道,但我还是觉得他一板一眼的招势根本不像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架势,和拼尽全力的晓不一样,那孩子就像只游刃有余地戏弄着猎物的幼小猛兽!

    似曾相识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攀升起来,那孩子纤细黑发在脖颈附近晃动的姿态,那丝丝缕缕的深黑色分明的映衬着过于苍白的肌肤的样子,让我联想到梦中出现的那个陌生背影!

    在过几年,这孩子一定能成长为有着硬质美的少年吧,他会拥有像冰凌一样不容接近的傲气,拥有很长很长的额发,以及那挺拔的凛凛英姿……

    “我不会认输的!明天再比啊!”

    “明天你要走了。”

    “对哦……我要回去爸爸妈妈那边了!可是没关系,我们一起走嘛!”

    “……”

    “你不是说爸爸妈妈已经不要你了吗?反正冰鳍又对你不好,反正火翼也对你爱理不理的,所以你就算跟我走也没关系的啊!”

    “白痴。”

    “白痴的是你啊……”童年的晓握紧了拳头,似乎在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可是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争执的声浪里那是此刻的现实,我身边冰鳍和晓的声音。

    五年前时光的幻影毫无预兆的扭曲,握着门闩的冰鳍和晓争吵的状况粗暴的chā播进来,眼前的时空就像正被坏掉的遥控器cāo纵着。

    “请你不要再惹事生非了,都说我们家没有你要找的人!”那是冰鳍的喊声。

    “别想蒙我!火翼说漏嘴了,不可以碰枇杷树什么的就是红叶讲过的话!”这是晓毫不客气的回敬。为什么觉得熟悉呢?这样的争吵,好像……曾经发生过!到底为什么而争吵呢?就在五年前,就在晓离开的那一天!

    五年前的幻影不甘示弱地回侵着,像失控的电视屏幕般,早已消失的昨日和好像哪里出了问题的今天反复的在我眼前切换着,无休无止……

    头脑中哗然响起警铃,我所坚持的真相忽然像映在井底的那块小小的蓝天一般晃动起来,面前有一堵看不见玻璃幕墙,正有什么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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