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对怪物,恶心的怪物!
俯身捡起照片握在手心,卯叶缓缓站起身来梨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正像齐缣说得那样,她讨厌自己,只是出于某种缘故不得不和自己在一起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卯叶的眼光中渗出自嘲式的冷笑:“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装出朋友的样子?”
“朋友……你说朋友?”梨以垂下眼睑,姣好的面孔上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卯叶你还记得吗,你从是什么时候起和我们走得很近的?”
什么时候?
卯叶一时间被问住了,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却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应该……是两三个月前?”
“是三个月前!”这一瞬间,梨以黑莹莹的瞳孔里闪过一星明媚的光影,令她的神情看来竟有种yīn郁的灿烂,“还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就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努力回溯沉闷流淌的记忆浅滩,触目之初尽是载沉载浮的日常残影,对于一个高中生而言,如此平凡枯燥的生涯,平凡枯燥到简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并不存在会惹人回忆乡愁的航标灯火啊……
三个月前!
突然间,一道晦暗的火光照亮卯叶的脑海:三个月前,不就是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吗?
就在那时,就在这里,有人打开了北院大门,就像中了传说里的诅咒那样,从此陷入原因不明的昏迷。
而那个人,正是卯叶她们的同班同学,“霓见”!
仔细想来,的确就是从这件事之后,梨以她们才和自己慢慢走近,成为所谓的“朋友”的!
“总不会……是霓见的事?”卯叶始终理不清其中的头绪,“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梨以偏过头凝视着卯叶,“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你,不正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吗?”
“真相?什么真相?”卯叶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件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掌握的内幕消息实在不比其他人更多,“不就是霓见打开了北院大门,然后莫名其妙的陷入昏迷吗?”
“不就是?”梨以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那你还记得霓见去了北院鬼屋这种说法,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吗?”
“从……谁哪里?当时人人都这么说啊,哪还记得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别给我装蒜了!”梨以上前一步,逼近对方眼前,“是你,卯叶!这种说法就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我?”卯叶诧异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是谁告诉你的?什么时候,在哪里!”梨以步步紧逼。
“是谁……告诉我的?”是谁呢?这一刻卯叶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自己清晰地记得,曾有人谈论霓见去北院的事,可说出这番话的人究竟是谁,自己居然没有丝毫记忆!
“装呀,再装呀?”梨以抱起双臂,朝卯叶投去轻蔑的冷笑,“那一天霓见被发现的时候,其实是躺在教学楼旁边走廊拐角那里的。什么他去过北院,什么大门就是被他打开的,什么当时他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从一开始便一口咬定,绘声绘色说得天花乱坠的人,就是你卯叶!”
五
霓见事件真相的源头……是卯叶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霓见去过北院的事,自己的确是听来的没错,可到底是谁说的呢?对此卯叶却始终都想不起来。
卯叶努力的追溯着昏暗的记忆之流,曾经的画面如浊流上含混的白沫依稀浮现出来似乎是也某天中午,自己趴在课桌上小睡,迷迷糊糊间听见有谁在议论这件事情……
这和今天图书馆的情形何其相似:周遭充斥着宛如潮汐海浪般轰鸣的低语,在这样的背景之中,有人老气横秋地称兄道弟,拿腔拿调的闲谈着,说的就是霓见跑去北院的事情!
卯叶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住渐渐失去血色的面颊究竟是谁说的,告诉自己所谓“真相”的人,究竟是谁?
这微妙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逃过梨以的眼睛,在她看来,对方的反应恰恰证实了自己猜测。
深切凝望着卯叶,一个近乎魅惑的微笑在梨以嘴角展开:“其实是你亲眼看见的吧……卯叶?亲眼看见了本该只有‘我们几个’才知道的真相……”
卯叶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梨以所谓的“我们”之中并没有她的存在,此刻她想知道的只有“真相”。
梨以缓缓凑近她耳边:“你亲眼看见,齐缣和禾泉从北院门口搬走了霓见!”
不等反应过来,所谓的“真相”便接二连三纷至沓来,令卯叶措手不及
原来“霓见”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任xìng的赌约失控之后的连锁反应,而自己则是令锁链彻底纠结缠绕的关键一环……
那是三个月前,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大家渐渐适应了高中生活,彼此间也熟稔起来。而当时的梨以四人、霓见以及卯叶,大家各自在班上有着自己不同的位置,生活轨迹几乎可以看作没有jiāo集的平行线。
容貌出众的梨以在班上是个笼罩着光环的角色,可同样容貌出众的霓见却被人敬而远之。
霓见眉目如画,长相异常精致清秀,他坐在绿荫浸染窗口眺望校园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幅画,然而在卯叶班上,女生疏远他,男生孤立他,仅仅因为他和别人不同,是个“怪人”。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同学们,霓见的xìng格本来就极度的不合群,这尤其表现在他对灵异怪谈的态度上。这些本来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之一,可霓见不但从不参与此类闲聊,还总是用一种露骨的不屑态度加以嘲讽。原以为他是个不语怪力乱神的正统硬派,然而实际上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霓见从不看北院。
他坚定的无视北院,决不会主动走近那里,哪怕不得已要路过也宁可远远绕行估计是胆小到一定程度了,所以他才听不得半点恐怖的故事。
但事实偏又并非如此十一黄金周放假前一天,联欢会结束后,四五个同学聚在一起开玩笑的商量着要去北院探险。当时卯叶也在其中,虽然觉得去那种地方感觉非常不好,可又不能出言阻止扫了大家的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联欢会上就一直独自坐在墙角听耳机的霓见居然径直走了过来,严正警告他们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卯叶忍不住回了一句:反正那扇门是打不开的。
没想到这句话竟把矛头引向了自己,霓见顿时来了精神,不怀好意地说:那你就去啊,最好被那里潜伏的怪物撕碎吃掉,等等等等……
这番话说得绘声绘色,真实细腻,简直只有恐怖故事高手才编得出来。直吓得大家回去无一例外做了被妖怪吃掉的噩梦,诡异的是连细节都非常相似。从此之后,霓见“怪人”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再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再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甚至有时候连他的课桌椅都会被推到教室的角落。
对此霓见表面上根本不以为意,可是从那时开始,他就总跟卯叶过不去,变着方法找机会吓唬她,总能成功地骇得她噩梦连连。看来是把卯叶当成怂恿同学们疏远自己的罪魁祸首了。
也恰是因为如此,他与梨以她们还有卯叶的三条平行线变了走向,开始彼此jiāo织……
三个月前某一天,只因为齐缣看到霓见缠着卯叶,无意中讲一句:他倒眼光独特,不像别的男孩成天围在梨以身边打转。这可一下子别到了梨以的风头。
梨以哪里肯服这个低,她立刻反唇相讥,说齐缣怎么知道霓见没向自己献殷勤呢,还不是她整天就盯着人家转来转去,到头来还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段话顿时引得沉静稳重的齐缣勃然大怒。
平日里,齐缣对梨以的嚣张做派向来采取包容态度,而自我中心的梨以则相当在意齐缣的感受,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可偏偏在这个问题上这对好朋友是彻底杠上了,最后梨以竟然提议打赌,让齐缣约霓见到他最排斥的北院门口见面如果齐缣当真能让霓见去他平日刻意无视的鬼地方,那结果就是不言自明的。
齐缣不仅一口应承下来,后来还半真半假地找了见证人:一个是坐在她们后排的蓠蓠,另一个便是从来拉不下脸拒绝别人的禾泉。夸张点说,也就是弄得彼此都势成骑虎,不分出个胜负来不会善罢甘休。
赌注虽然只是街角新开的蛋糕店一顿下午茶点心而已,可对于少女们而言,赌的分明就是那口气。
意料之外,或许也是意料之中,清寒的黄昏时分,各怀心事的少女们壮起胆子来到北院门口,焦急地徘徊等待着,可是一直等到暮色四合,大家失去了耐心纷纷散去,也没有看到霓见的影子……
齐缣拼命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掩饰不住泫然yù泣的沮丧表情。
梨以看出她赌输了心情不佳,身为赢家的她反倒很大度地做东请客。说说笑笑炫耀着、恼恨着、沮丧着、闲谈着享受蛋糕红茶的少女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齐缣第二天一早来到学校,神差鬼使的直接走到了北院,竟赫然看见霓见昏倒在那鬼屋的门槛上,而锁门的草绳不知去了何处,门扇幽幽地洞开着……
“齐缣恰好是班上值日生,她一向来得特别早,那天偏巧轮到咱们班生活委员校执勤,所以禾泉也提前到校……”梨以发出疲惫的叹息声。
那个清晨禾泉执勤巡视的时候,正好走到了北院附近,看到齐缣吃力地拖着失去意识的霓见,老好人xìng格的她根本不可能不伸出援手,这样一来就更加身不由己地被深深卷进这件事情里……
梨以深吸一口气:“还好她们两个最早发现霓见,立刻联络了我和蓠蓠,及时对好口风、安排一切才没留下什么把柄,所以到最后大家是在教学楼旁边看到霓见的……”
“这么说……那天霓见还是来赴约了,最后赢的人是齐缣嘛!”不过现在谁赢谁输已经没有意义了,卯叶只觉得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可是你们干吗要把他搬去教学楼边呢?”
“如果老师和家长知道是我们几个把霓见约过去的,结果会怎样你不会不知道吧?”梨以发出无可奈何的嗤笑声,“齐缣当时都急疯了,连我都怕传出去惹麻烦,更何况像她这样的优等生!”
“说清楚就行了嘛……”
“说得清楚吗?在你把看到的一切绘形绘影地到处传播之后,我们还说得清楚吗!”梨以的声音陡然间尖厉起来,“我们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卯叶你!捉弄我们很有趣是不是?你玩得很开心是不是?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你说出更多真相才接近你、监视你的,这些你也不会不知道吧好家伙,你还真沉得住气,居然装出一副和我们很要好的样子。卯叶,你真行啊你!”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卯叶简直百口莫辩。
“没错你‘不知道’,所以才胡编霓见陷入沉睡是因为破坏禁忌,是北院的诅咒!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就那是我们几个干的?”梨以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抬手按住额头阻止失控的情绪,半晌后,零乱的亚麻色长发内传来她压抑的语声,“三个月了,已经到极限了……卯叶你听着,我们不是你的玩具!”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卯叶实在不知道要怎样纠正对方错误的结论,“你刚刚说的什么‘真相’,我根本一无所知,更别说乱传谣言告诉别人了!”
“可是你告诉青骊了……”梨以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冰冷的怀疑和嘲讽,“她什么都知道!那天我们让禾泉打电话叫你到北院,就是为了摊牌说清楚,可是半路却杀出了那个青骊,她居然对我们说不要再做相同的傻事!”
“那时我都不认识青骊,怎么可能告诉她什么!”卯叶干脆撇开梨以的胡搅蛮缠,自己来左右谈话的走向,“再说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照片还有她的书扔到这里啊,知道这地方有多危险吗!”
“谁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那照片是我到这里的时候,从地上捡起来的。”梨以露骨的冷笑了一声,还不忘讽刺一句。
“不是你扔的?那你没事成天往这里跑干什么?”卯叶想不通,自己若是她的话,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再到这鬼地方来,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里跑。
“我真想灭了你!”没想到这疑问竟引来了梨以突然bào发的愤怒,她上前一把揪住卯叶的衣领,“到底什么意思明明齐缣告诉我说,你约我到这里来见面的啊!”
“你这人讲不讲理啊,我什么时候约过你了!是齐缣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才……”卯叶慌忙挣扎。
然而就在这一刻,梨以的手突然松开了,此刻她的神色忽然有些怪异:“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现在就不是午休时间吗?”卯叶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疑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转瞬之间,血色从梨以娇美的脸颊上褪去,她有些张惶的四下看去:“午休……那为什么天色是这个样子的呢?”
卯叶反shèxìng的抬起头,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沉重浓稠的昏暗……
天怎么yīn沉下来了?难道又要下雨了吗?
不,并没有yīn雨的迹象,因为一方斜斜的阳光正越过屋脊投shè过来。那种微暖的,虚弱的艳橘色光芒,应当属于温软无力的……夕阳!
难道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明明是午休时间,明明只说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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