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两间茅草屋并排而立,屋顶的积雪堆的厚厚的,似乎要把屋子压垮。
屋外寒风凌冽,屋里却热气蒸腾。
一个身着绿袄,笑颜如花的姑娘正熟练的往药罐里加水。
“好浓的草药味?什么情况。”
秦舞阳鼻息抽动,他挣扎的掀开眼皮,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块大木板上,整个人捆得跟木乃伊似的,只露出口鼻和眼睛。
整个身子硬邦邦的,好像有人用手在自己的身上点来点去,痒的很。
“千年老参,白术c白茯苓c当归c川芎c白芍c熟地黄c炙甘草磨成的药粉,补气血,通经络,虎骨膏,龟蛇胆壮筋骨,还有这缝针的手法,针法密而不泄,三十多处伤口一气呵成,简直是匪夷所思。”
听声音是个女人,准确是说应该是一个软糯的萌妹子,秦舞阳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样貌却十分模糊,他不禁埋怨起原本的傻子秦舞阳,美女不看,光顾着看马,简直是暴殄天物。
秦舞阳发现自己的眼睛被布给挡住了,遮得严严实实。
鼻子里还飘起一股好闻的幽香。
可是无论怎么使劲却无法动弹分毫,手脚似乎都被铁环锁住,没法,他只好拼命的用头一撞,想把布给顶开。
“呀,好软的布,啧啧,还很香····”
秦舞阳咽了口唾沫,身为老司机,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宝贝,顿时头有点晕乎,不过一秒钟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妥。
“啊,登徒子!”
一声高亢的尖叫刺得秦舞阳耳膜生疼。
“咚,咔嚓····”
“疼,疼死了!”
秦舞阳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撞破的木门,脸部着地,吃了一嘴的雪。
“嘶律律···”
屋里响起了马叫声。
“哎呀,我忘了,他是傻子,傻子怎么会有淫邪之念。”
姬柔看了一眼卧榻上脖子被包成游泳圈的大白,连忙跑了出去。
刚才是自己看得入神了,又想着这个人身受重伤,当是昏迷不醒,便忘了男女之大防,俯在人身上指指点点的,实在是不雅。
“秦舞阳,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啊,又把你摔伤了。”
小姑娘连忙跑到院子中间,拖着秦舞阳就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似乎刚才错的是她。
“还可以这样的?”
秦舞阳大口的呼吸着少女身上的幽香,心里乐开了花。
本来已经打算郑重道歉话又咽了回来。
“万一道歉了,那不是真成登徒子好色了,不如以后找机会再解释。”
倒不是秦舞阳装傻充愣骗人家小姑娘,只是自己就算是解释了人家也肯定不信,总不能说我不是秦舞阳,我也不是傻子。
医术归医术,灵魂附体这种事情属于灵异范畴,哪里解释的清,再说了,单身了三十多年,现在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妹子摆在眼前,还不赶紧给人家留点好印象。
“秦舞阳,这白马姐姐不要了,现在我是它的主人,以后它的草料钱都由我出,我会付你双倍工钱,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姬柔揉着大白的头认真道。
“呼呼”
秦舞阳看着卧榻上正对自己龇牙咧嘴的白马,心里有些悲凉。
马睡床上,人躺地上,虽然自己的“卧榻”不过是一块大木板子加上一层干草,比大白的窝也好不到哪去。
“诺,床头的包袱是你哥给你的,早上他把你送到院外,说你在医馆门口跟人打架受了重伤,他已经帮你医的差不多了,让你以后好好读书习武,他要去办件重要的事情,不会回来了。”
姬柔小姑娘又指着床头的包裹说道,神情有些哀怨。
“没道理啊,你又傻又难看,壮得像头蛮牛,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风度翩翩,冷峻不羁,帅气逼人,面若朗星,双眼流波····”
“停!!!!”
秦舞阳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差点把身下的木板给挣碎了。
“干嘛!随意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好不好,你乖乖躺着听我说,能把你这头死牛救活的,放眼整个燕国,恐怕都找不出一个,就算是太医所的大师傅都做不到,你哥的医术简直是匪夷所思,喂,你能不能介绍你哥给我认识啊,我给你好处费。”
姬柔小姑娘笑嘻嘻的从腰间的绿色荷包里摸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珠。
“看好咯,货真价实赤金珠子,是我从我爹的库房顺来的,你要是介绍你哥给我认识,这·····”
“我不是媒婆!你这个花痴,出去!”
秦舞阳木乃伊般的身体不停的抖动。
又笨又难看,死牛,介绍你那帅气的哥给我认识·····
女孩这一连串的灵魂暴击,锤得秦舞阳有些发懵。
“哎呀,什么媒婆,你个傻子不要乱说,人家只是想向你哥学习医术·····”
姬柔小姑娘娇羞道,白嫩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模样很是可爱。
“男女有别,尊卑有序,你一个金枝玉叶待在我这破马鹏里有失体统,秦舞阳身体不便,不送。”
秦舞阳躺在地上,内心毫无波澜,冷冰冰的说道。
“呀,你个臭牛,臭养马的,竟敢赶我走,哼,你等着下次栗虎再揍你可没人护着你,哼哼。”
姬柔小姑娘脸色一变,以她的身份和楚楚动人,还从来没人对她下过逐客令,这个臭马夫居然对他使脸色,早知道就让栗虎把他的舌头割了,省的他说话气人。
“白马白马,这个臭牛要是再偷吃你的鸡蛋,你就狠狠踢他屁股,我帮你撑腰。”
姬柔小姑娘笑眯眯的揉了揉马头,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木乃伊,推门就走。
······
“诶,养马的,你要是答应介绍你哥给我认识,本姑娘就既往不咎,饶恕你出言犯上的罪过,而且金珠照给哦。”
姬柔小姑娘走到院子中间,突然又回头冲着地上的木乃伊喊道。
“我就是答应你,你也见不着他!”
秦舞阳面色一沉,冷声道。
“可恶,你个贱民,你手脚被锁着,没人帮你开锁,你就等着饿死吧,本姑娘过两天就来参观你的死样,好心没好报···。”
姬柔一边走一边气呼呼的踢着石子,声音渐渐远了。
“咔”
秦舞阳手脚一努劲,扣在木板上的铁环居然弹开了。
“呵呵,小妮子,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秦舞阳苦笑一声,小姑娘趁着刚才斗嘴的功夫,居然把他手上铁铐子给打开了。
他急忙跑到床头取下包裹打开。
一张帛书,一枚玉简,三寸来长的金叶子十片,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秦舞阳打开帛书,他心里很乱,他当然知道荆轲所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这件事也确实是十死无生。
他不明白,这样明知不可为的事情,荆轲为什么要做,以他的睿智强悍,难道真的转不过这个弯。
他不是傻子秦舞阳,不是什么将门之后,不是燕国人,甚至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刺秦,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度难道不比乱世要好吗,至少秦法严厉,法不分贵贱,像栗虎这样当众害人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秦舞阳抛开纷乱的思绪,叹了口气,将帛书铺在桌上:
“昔日帝舜逐四凶族混沌c穷奇c梼杌c饕餮于海外,并烛龙,毕方,相柳,鲲鹏,天狗,九尾狐合为海上十凶,其下凶兽异魔无数,更有海族,千岛族,倭人族信奉诸凶,无时无刻不侵扰神州。
吾身为学宫弟子,东海右军将军,以抗击凶兽镇卫九州为天职,本不应该再入朝堂,无奈燕国,父母之邦,祖宗安眠之地,强秦,虎狼之国,杀人盈城,杀人盈野,吾生于斯长于斯,不忍弃。
汝祖父秦开,斩英招,诛凶邪,开不死之血脉,乃中华神将,汝既为后人,肉身强横天赋异禀,吾已将稷下学宫数年所学课业尽数记录于玉简之内,闻道境界便可自行参悟,汝若有心修行炼魔则须戮力向前,不畏生死,修行不怕死,怕死不修行!
汝若求余生安逸亦可,吾所留钱物足够安家立业,安度余生,若为后者须毁去玉简,切记。
吾此去咸阳十死无生,先父有命照拂秦家后人,荆轲非有恩不报之人,无奈事与愿违,望汝好自为之。”
“····”
“你什么都懂,你这么牛掰还跑去送死?愚蠢,愚蠢,愚蠢!”
秦舞阳一把将帛书扯成两半,气得坐在地上。
良久,他又起身将帛书卷起,塞进怀里。
这个救命恩人生死他无力改变,一个没有力量的小小马夫,在这样的乱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活下去。
“学宫弟子,右军将军。”
秦舞阳念叨着,他很难将这样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本以为这个世界修行者武力超凡,还不是为所欲为,稷下学宫是百家圣地,也当如同那些仙家宗门一般超然于世,现在看来却并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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