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龙的声音奶声奶气,据陶桃推测也就是三四岁左右的娃娃的声音,所以这百分百是一条娃娃龙,那两个“妃嫔”除了吃之外也就排不上用场了,怪不得之前那个男人一直在用人话,而它却是用龙吟来回答。
井龙感觉自己的王者尊严被冒犯,于是张开巨大的龙吻怒吼一声,可惜就像之前一样,隔着诸多水文地理,龙威即使浩荡如海,在陶桃听来也不过是声音大点,除此之外陶桃觉得,真没什么。
井龙很受伤,有心用龙威来压迫敌人实在做不到,不说人话对方又听不懂,尤其是那个悬空的“铜镜”,虚虚实实之间,品秩绝对在他境界之外。
淘淘看娃娃龙有些生气,于是讨巧给面子的自行掌嘴几下,说道:“龙王爷莫怪,我这不是没见过市面吗,您别计较,咱们好好谈谈怎么才能放了那两个女人。”
娃娃龙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说道:“这两个女人是我交易里的一部分,你要是想救她们,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价交换!”,娃娃龙也是觉得留这两个人除了吃根本没什么用,留着还得养她们,得费多少鱼虾?
陶桃觉得决不能让这条娃娃龙来定价,否则不是要吃大亏了?说道:“好好,等价交换,这两个女人在买卖场上也就五十两左右,大的可能还要便宜些,这样我给您一百两算交个朋友吧!”他这是要欺对方“年幼无知”。
然而陶桃根本不知道与人类并称万灵之首的龙属寿命都是以百年计,像井龙这样血脉不凡且还占据一方水域的龙属,寿命更长,娃娃龙虽然声音稚嫩,且没怎么在花花人间混过,但那也是活了至少有百年以上,果然娃娃龙在水晶宫中转动一圈,而后人立而起伸长脖子,将独眼直直对准陶桃,嘶声道:“一百两?一百两都摸不到窑子里花魁的屁股,你给我一千两黄金,我就把这两个女人给你,要不然水云锭也行,先来两千两的”,天知道这个娃娃龙对金钱的认知是以什么为计量标准的,而且一两黄金等同两两水云锭,这是什么算法?陶桃头一回觉得水云锭竟是如此便宜!
陶桃摸了摸头,他突然发现孙武林这招丑归丑,用来舒缓内心再好不过了。
陶桃坚决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娃娃龙,于是转身佯装欲走,而且边走边说,“那行,你尽管把她们吃了,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没工夫跟你扯皮”,这其实也是句实话,他还想在夜晚来临之前去往孙武林和伍石槿那里,然后去问红姨个清楚!
娃娃龙却有些急了,这两个女人都小小的,都不够塞牙缝的,要是一直养着实在是浪费粮食,人言江水好,当真不是作假,江龙王们都富得流油,哪里跟他一样,平日里鱼虾吃都吃不饱,还有数百年前他化作人形提着一筐铜板打算逛一逛花花人间,还惨被花魁羞辱的故事都是穷的错啊。
想到这里娃娃龙赶紧拦下陶桃,说道:“好兄弟,还请留步!”
好兄弟?陶桃实在好奇这条娃娃龙是从哪里学的人话,冷哼一声,“干嘛?我都说不要了,这种女人说实话也就脸还行,身段实在不值一提,大的该大的不够大,小的实在小,等等,你先别急着说话,我看你也是在花花人间折过花枝的,那与你记忆里的花魁对比一下,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娃娃龙想想那个连屁股都不让摸的花魁,又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确实啊,这两个女人身段都很差啊,至于脸,他一条龙总觉得每个人都是长得一样的,没有狰狞尖利的爪牙,也没有冲天的龙角。
娃娃龙觉得自己吃亏了,而且碰上个懂行的,当时就给直接将这两个女人退给本家那个家伙,说不定能在要两只香火船,“好兄弟,这样吧,咱们打个中折,你给我五百两黄金,咱们好交个朋友,以后只要是凤落一带你走到哪儿,自有井水相随!”
陶桃摇头,一百两银子已经是他多年蓄存,五百两黄金还不如杀了他,而且能借给自己钱的也都是一群如我一般的穷人,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于是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就在这时,又有人从陋巷中走来,来人一袭墨绿衣裳,端着一只琉璃盏,眼睛直勾勾盯着盏中灯火,痴痴傻傻,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正是吕染。
陶桃下意识就要躲开这个被柳柳称为命格诡异的人,但他是躲开了,可有人没躲开,只见吕染一步跨井口上,然后不小心一滑,琉璃盏掉入井中。
吕染身手极好随着琉璃盏一起跃下,随后两只脚尖如有粘性紧紧黏住湿滑而长满青苔的的井壁,修长而灵活的手臂一展便要直接捞住琉璃盏。
但很多东西都是命中注定,该失去的必须失去,上天从不与商量,琉璃盏便贴着指尖掉入井水中。
吕染叹了口气,双手在井壁上唯一用力整个人倒飞出水井,那只琉璃盏是一件火神遗器,所有的价值都在残存的一点神意上,最怕进水,如今掉入井水中神意已经彻底消散。
他只不过失去了一只琉璃盏,一道神灵点灯的术法,却有人比他惨得多,娃娃龙眼见乳白色灯火投入井水中,初始还觉得很庆幸,掉进自己的地盘里,得空可以将它搬运回家,又可以添砖加瓦了,但真正当乳白色火焰没入井水中,他便傻眼了。
随着火焰掉进井水中,他掌握的青丝国一道水脉中,温度骤然提高一分,不要小看这一分,对于掌握地水的井龙王而言这种超出其控制的现象便意味着权柄之失。
娃娃龙是九脉井龙王,立志以九道水脉灵气为基,自身真龙之血为骨真正将自己血脉提升至真龙层次,到那时便是地水上漫,吞九地之势,一举登上湖泽龙王大位,然而祸从天降,九失其一,这已是大道之伤。
娃娃龙先是一愣,而后出离愤怒,仰天怒吼,背后水气化生双翼,鹰足在水晶宫地面上踏来踏去,似乎欲要冲天而起,将吕染撕碎,但几度呼吸后强行控制住自己,独眼透过“铜镜”紧紧盯着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人类,“你叫什么名字?这只琉璃盏为何能夺我水脉?”它的声音仍旧稚嫩,但足以承载无尽的愤怒。
吕染本来失了琉璃盏已经够痛心了,骤见一个巨大的龙属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一愣,然后说道:“你哪位?”
娃娃龙咆哮一声,巨大的龙爪向前抓去,却忘了“铜镜”只是虚幻,结果只抓到滚滚水气,“回答我!”
吕染勾了勾嘴角,他内心里还真是无惧,无论是吕家子弟还是一身的法宝,他都没必要畏惧一只野龙而且还是幼龙,说道:“我叫做吕染,吕祖的吕,至于那只琉璃盏,是一件神灵遗物,没什么奇特的,里面有我求来的一道神火,满意了吗?”
陶桃也把脸挤了过来,看着娃娃龙狰狞的独眼,感到不寒而栗,闪电般又把脸收了回去,而失去他视野的“铜镜”似乎也失去了力量,开始变得模糊。
娃娃龙强忍着愤怒,声音稚嫩而沙哑,说道:“吕家很了不起,但你现在只不过小小筑基,掐死你也不过一爪的事,所以,你最好赶紧补偿我的损失,要知道,一个神灵的因果可是不好背的!”
吕染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捡起一颗石头,在水面中荡起一阵涟漪,随后眼见娃娃龙怒火暴涨,微微而笑,说道:“跟我扯上关系也不好,跟我结因果更恐怖,野龙,你做好准备了吗?”
听完他这充满挑衅的话,娃娃龙先是暴怒之后反而闭上眼睛,两只长着长长尖刺的耳朵微微竖起,不再冲动,片刻后独眼中已经恢复平和,如一眼水井,幽深平静,“原来如此,六尺凶运,妨伤一国,我当然不敢动你,呵”
吕染有些愤怒,又有些戒备“野龙,你哪只看到我头顶有六尺凶运的?不对,你一条野龙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娃娃龙趴在地上将两个女人环在中间,背上张开的水气双翼也已经消散,伸出长舌在牙齿上缓慢舔动,“你最好不要走,马上会有人替我收债的,他老人家可不怕所谓的六尺凶运。至于原来那个小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吃那两个女人了,要是想看场好戏的话,你也可以留在这里”,外翻的惨白龙牙隐隐反射寒光,陶桃从里面看出了深深的恶意。
陶桃自然不会留,这条娃娃龙明显没报好心,要是来收债的人一并把我也算进去可怎么办,他拔腿便往外走,而“铜镜”也瞬间消失,重新变作透明水面,里面一只琉璃盏起起伏伏,没入水底。
吕染盘膝坐在井口上,看陶桃要走也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强拉他陪伴的打算,堂堂吕家子弟怎么能拉一个反而受难,我吕染行走人间许多年哪一次不是风月一肩挑,哪一次不是遇难成祥,哪一次不是因祸得福,头顶六尺凶,妨人不妨己。
等到陶桃走到巷口,回首一望,便见吕染如同入定老僧一般闭着眼睛缓缓呼吸,双手绕在头后面正在解着什么,下一眼,便见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上,本就是男身女相的出色容颜,在头顶高高红光的映照下越发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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