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街上闲逛了。他隐身着慢慢穿过闹市,偶尔驻足听路人几句斗嘴,或是品鉴几幅人间真迹。
每当身处这样喧闹的一切,看着子民们的生活百态,任朔心里的信念就更坚定一分。他并不满意他所看到的,但他心中已有许多让这世界更美好的想法,他发誓,若他成为成为重烽甚至三岛之主,一定让子民生活得更好。
远远地,任朔看见一个人被推下了自己的殷园门前台阶。任朔几步跃至门前显形,发现那是一个少年乞丐,除了脏兮兮的污垢下的面容似乎很俊朗,别无其他特别之处。
不对,还真有。任朔凝神感应了良久,才敢肯定——这人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仙力。
任朔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要么,是他的仙力被什么人夺了,要么,是有人带他飞升而又抛弃了他。
门前守卫一脸怒气:“殿下你看这人,死活不肯走,非要见王妃!可王妃说了,不认识什么宋嘉兴!”
“她一定是没有原谅我,你让我进去找她!”秦子君急切地看着任朔,“我就问一句话就走!”
任朔点头,转头吩咐一个守卫:“去取些吃的给他。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也一样,记住了吗?”
“殿下,我不是来讨饭的!”秦子君拦住欲进门的任朔,眼中尽是血丝。任朔微微一笑:“知足常乐,你该知道。”
瞬间,任朔消失了。
守卫来撵他走,他又再三冲向门口,守卫再不耐烦,一脚踹向他。秦子君侧身避开他的腿,顺势抽出他的腰间佩剑架到他的脖子上:“让我见公主!”
被挟持的守卫见他手在抖,不由得冷笑一声:“要饭的不知律法倒也正常,你就算真有本事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命见王妃的。”
趁秦子君发愣,他手中的剑被夺下,他也被打倒在地。之前的守卫拿了碗剩菜撂在地上,嫌恶地甩甩手:“要不是殿下严令,我会便宜你?”
秦子君咬牙站起,眼中薄薄地含着泪,只紧紧看着门口,盼望着一个人的出现。
墙头之上,浮着一朵若隐若现的黄色小花,那花的主人坐在殷园深处,透过花看着一切。
菱歌歪着头,问盯着手心发呆的夏桐:“公主,你在看什么?”
夏桐没有回答,扭头掩去了泪水。
“公主,那人好像还没走。您真的不认识吗?”
夏桐抬眼看向菱歌,摇摇头,挥手让她退下。
她发现了秦子君没有恢复记忆和法力的事。她竭力克制住冲出去见他的冲动,她清楚他们决绝的曾经,等他恢复记忆,留给她的依旧只是背影。是啊,他们早不可能了。
如今在这片云地,能让她依靠着存活下去的,只有任朔。
小花轻轻飘至秦子君耳边,随着一句话一起消散:“保护自己,等手执秦字令的人,跟他们走。”
秦子君猛地回头,看到的却只是长长的街道,没有尽头,没有黑暗。
一瞬间,他泪满眼眶。
能欣赏晚间的星海,是多少人愿用生命换的一次邂逅。
星海的浪很轻很小,微波之中满是荧荧星光,随水漂浮c聚散。有的光亮凝聚得大了,慢慢脱离了水面,在水上碎裂开,又落回了海水中。
方子静静地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手中拿着一串软糖,却不肯吃。
东方卓在不远处负手而立,远望东南重烽岛方向。
方子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恍然如梦。
她和老师一起乘船奔赴遥远的重岱岛,吃到了重岱岛有名的糕点,看到了重岱岛仿人间的杂戏,游览了重岱岛千年前的旧宫。
她只嫌重岱岛太狭小,走遍它,竟只需要五日。
方子站起身。出来之前,东方卓和夏冬争论了很久,她虽然非常想留下,但她不想让东方卓如此为难。于是她提出来,陪东方卓走一趟重岱岛的任务之后,就让东方卓送她回到人界转世。
她半庆幸半后悔,可她的确该走了。
方子搓着串糖的木棍,慢慢走到东方卓身边,努力笑了笑:“老师,你别担心我,我早就该投胎了,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东方卓张开嘴,却没出声。他不知该不该解释,他是在担心夏桐,听说明日就是她在重烽的大礼,虽然人们都说任朔似乎人还可以,可夏桐绝不会开心吧
方子也出了会神,忽然抓住东方卓的袖口:“老师,我想去参加夏桐的婚礼。我们约好了的就算当不了伴娘,总要亲眼看着她出嫁啊!”
东方卓愣了一下,不忍抽回袖口。方子已经把原本一日的任务拖成了五日的日程,可这离别之期总归要到的。再拖延,又能拖多久?
可也许是方子真的很了解他,他心里清楚,这个建议,他没法拒绝。
见东方卓点头,方子雀跃不已,三两口把糖塞进了嘴里。
他们搭乘夜间的私人船只驶向星海深处。夜渐深,灯火辉煌的重烽岸已依稀可见。
五皇子正妃陈晴笙的住处内响起清脆的耳光声。
菱歌哭着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声音发抖:“王妃娘娘,我真的找,找遍了,没有什么奇怪的钥匙啊真的没有”
“她就没有什么贴身的不示人的东西吗?”陈晴笙紧锁柳眉。
“有可是,可是都不是钥匙,无非是些她亲人朋友留给她的物件,也,也都没什么特别”
“不可能!她既能引发那奇怪的现象,钥匙一定就在她那里!”陈晴笙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个废物!”
“可她确有秘密!”菱歌抢在陈晴笙巴掌落下前哭喊,“菱歌,菱歌发现,她好像之前有喜欢的男人!”
“用你说!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那个秦子君吗?虽然他逃了,但既然发现钥匙不在他那,也
陈晴笙忽然一愣:“你回去继续盯紧她,注意她和谁来往过。你要再报不出有用的线索,你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菱歌哆嗦着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陈晴笙厌弃地挥挥手:“滚滚滚!”
菱歌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转过拐角,她直起身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于周身燃起的白光中漠然消失。
镜中的女子,精巧的面容,沉静得没有生气的目光,长长的发披散,等待侍女将它们挽成高贵的样式。
夏桐独坐房内看着手心。自那天在秦子君身上化下那朵花,看着他成了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她帮他风干躺着的潮湿破席,帮他洗净半只鸡腿上的灰尘。
虽然如此远程施术大耗法力,但她底子深厚,就算一边还造着神影,也能应付过来。
侍人们暗地传开了,这个即将正式册立的王妃笃信手相,常常看着手心看一天。
菱歌却从未参与讨论,只是看着夏桐看手出神,便会分散她的注意。
此时,夏桐见秦子君还未和人接应上,有些着急。她看着他游荡了几个巷子,似乎在往闹市区走。
不是告诉了他保护自己的吗?怎么还往人多的地方走?
“你果然喜欢看手,怎么,在算我家王爷是不是好人吗?”
夏桐回过头,又是那个便衣男子。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进来的?连门都不敲的吗?”
便衣男子嘴角抽了抽,指指熊熊燃烧的门口:“姐们儿,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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