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刚吃完饭,门外又走进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来的人正是李虞的大伯大娘,大伯身高适中,身材消瘦,下巴留着茂密的胡须,两侧头发都斑白了,鼻孔有规律地向外排气;走进来就干瘪嘴笑了笑;大娘是一个典型的中年妇女,身材圆润富态,气色红润。李虞上一世对于他们的印象就非常厌恶,以至于自己上大学之后的十几年都没有联系。
大伯性子软弱,是那种很严重的妻管严,在家里被大娘管的死死的,他们三个孩子在家的地位都比他高,自从新时代政策以来,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也就没有了作用,大娘逼着他上了煤矿挖煤,后来他得了矽肺病,自己又爱抽烟喝酒,没有熬过几年就撒手而去。
大娘他们一家之中,印象最好的就是二哥了,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初中没毕业就去粤省制衣厂打工,每次过年回来都会带一些新奇的糖果零食分给我们,可惜的是他二十岁的时候,患上肝病,在家休养了一年多还没有彻底治愈,大娘催促他出去打工了,在外地断断续续地又发病了,让他整个人都绝望,后来索性就回家继续休养,那个时候李虞刚刚大学毕业,没有什么钱,就寄了五百块钱给他,一年以后,就在大伯死后没几天,二哥也跟着去了。大哥说大伯死的当晚,没有告诉二哥,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屋里一直呜呜地哭。
毕竟年轻人早死村里都忌讳,连找个抬棺材的人都没有,后来直接不用棺材,竹席一裹随便在山里找个地方埋了,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就做了孤魂野鬼。
大娘肥胖的身子站着实在难受,就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了了下来,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开口道:“刚路过这边,就听说小虞协助政府抓到逃犯,政府奖励一大笔奖金,真是厉害!”停顿了下继续说:“你们大侄子过年要补办个婚礼,你大哥也没赚什么钱。”
李振已经听出了大嫂的意思,c她是来催债的。
前年李谦要上高中,姐姐也要上高中,家里就靠父亲这点工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碰巧那年不走运,家里养的牲口发瘟,一下子差点死绝,本来想再养大一点猪羊,在开学之前该杀的杀,该卖的卖,至少也能够凑出一个人的学费。可是都死了,开学日子渐渐到来,这事急的老爷子亲自带着李振去大娘家低三下四地借了五百块钱。
“大嫂说的是,大侄子也快生小孩,也是时候补办个婚礼了。”父亲说完就叫母亲把刚才的一千块钱,拿出五百还给大娘。
大娘脸上笑嘻嘻地接过了钱,还不忘对着李虞三兄妹说一句,“现在这个年代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国家也不包分配,就应该跟你们几个哥哥一样早点出去打工,多赚点钱多好。”
李谦和姐姐听完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地笑了笑,李虞就忍不了开口直接怼:“大娘,现在读书也要讲究天赋的,没有天赋的人都去打工了。”
大娘脸上立马变色,李振连忙说道:“小虞你是怎么和你大娘说话的,出去!”
送走了大伯大娘,李虞才走进小厅,父亲故作严肃地用手指指了下,姐姐开心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好了,你们再休息一天,剩下几天都帮你妈把稻谷都收了。”
“爸,妈,以后我的学习你不要操心,放假之前学校举行了一次月考,我考了全校前五十名,估计考上一中肯定没有问题的。”
“小虞,真的吗?”姐姐和堂哥一脸惊喜地看着李虞,他们一直以为李虞成绩一般,平时人又木讷老实,以前每次暑假的成绩单都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最后要开学才偷偷摸摸地叫母亲给他签字,总惹得母亲一阵呵斥。
“那当然是真的,十一月份我还要参加全省的数学竞赛,当时候我要冲出我们省,到首都去给你们瞧瞧!”
“行啊,你小子口气不小,到时候别自己打自己的脸。”父亲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一家人哈哈地笑了。
李虞自己也开心的笑了,那是从心底里自然而然地流露,他发现自己从来没笑的这么开心过,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地定格,加油!加油,一切都会变好的,属于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朝阳才刚刚露出点红晕,大宅院的门口就坐着一个少女,手里拿着语文课本,专心致志地背着诗词朗朗上口。
李虞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尽量不吵醒堂哥,面向朝阳,伸了一个懒腰,深吸入一口气,早上他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跑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
当李虞经过大门口的时候,李婵停下背书,羞答答地对李虞露出了微笑。
“李虞哥早上好!”
“早上好!”
李虞脚步很轻松,心里暖洋洋的,全身都充满劲,他希望以后的每天都可以享受风和日丽,享受内心的宁静。
他沿着崎岖的小路跑了一圈回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婵蹲坐在地上,满脸的泪水在无声地抽泣。
“李婵,你怎么了?”
“李虞哥哥,昨天的事情,不知怎么了就被我爸知道,他拿着扁担就气冲冲地走了,估计去找别人吵架去了。”
看着那双纯净美丽无助的大眼睛,李虞心中一痛,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在经历着可怕的童年时光,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她的母亲跟人跑了,平时要遭受到大人的非议,在学校更是受尽了同学的白眼,单纯的花季,就要面对狂风暴雨。
李贵兴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了,走在田间的路口,就看到老熟人,打个招呼。
“贵兴啊,跟你说个事情,昨天那个疯子追着你女儿跑,吓得她摔倒在地,还好被李振家的小子给赶跑了。”
李贵兴一听那疯子骚扰她的女儿,他当时急的就扔下肩上的锄头,转身就往回跑,他整个人都气炸了,他李贵兴可以没钱,也可以没有老婆,但是不能没有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命根,他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李贵兴神情激动地跑回了家,等他到门口就问读书的女儿,“小婵,住在巷子口的那个疯子,昨天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婵默默不语,她不想说,不想让父亲担心。
“你告诉我是不是”
李蝉没有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你继续在这里背书,不要动。”
李贵兴说完,就迅速地跑到自己家,拿出挑担的扁担就往后门走了,李禅心里一着急就哭了。
李贵兴拿着扁担气愤地往巷子口跑去,欺负他李贵兴可以,但是欺负他的女儿不行。
巷子口一幢低矮的瓦房,大门是虚掩着的,李贵兴一脚踢开了大门,大声喊了几声,没有应答。他直接走了进去,屋里的光线很黑暗,房屋的木柱子系着一根粗大的铁链条,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就是这个傻子欺负自己的女儿,本来是想过来和他的老母亲理论的,现在越想火气越大,就该给他一个教训。手里的扁担就狠狠地抽在李狗剩的身上,李狗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痛醒了,又被抽了几下,李狗剩站起来惊恐地大声大叫。
正在这时,李狗剩的老母亲正好挑粪回来,不远处就听到自己家傻儿子在呼喊,她赶紧挑着尿桶赶回去。
“李贵兴,你干什么啊!凭什么打我的儿子。”老妇女把尿桶门口一放,手中拿着的扁担也对着李贵兴背后抽一下。
痛的李贵兴转过头,“你这疯儿子昨天竟然欺负我女儿,今天就给他一个教训。”说完还要再打下去,老妇女可不干了,走上去用力的撕扯李贵兴。
附近的邻居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拉开两个人。
“以后你的傻儿子再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打死他,我说到做到!”
“哼!谁会欺负你的女儿,婊子生的杂种,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种”老妇女骂人是出了名毒舌,街道邻居都被她给骂怕了,平时小矛盾能忍就忍,不能忍就憋着。
“你再说一次!”李贵兴被她说的话气的脑袋天昏地暗的,抡起扁担作势要打上去,几个邻居赶紧把他拉走,安慰道:“贵兴,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老妇女开了口,就滔滔不绝地大声骂的,“你这个窝囊废,老婆活该跟人跑了,自己生活也不检点,跑到县城去找婊子,还被人认出来,你说你丢人不丢人,还勾搭村里李瘸子家的媳妇。”
“你不要血口喷人胡编乱造,再说我一单身汉找婊子怎么了,我有钱,我乐意,婊子都比你们某些人要好,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龌蹉,怪不得儿子会疯掉!”
“对啊,你老婆都没有婊子好,两天不回家就跟你跑了,现在指不定跟哪个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留下你们爷俩父女,活该受穷一辈子。”
李贵兴憋红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婆是死穴,他无话可说。街坊邻居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他离开这里。
一串串骂人的声音不绝于耳,李贵兴憋屈极了,当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他在村里就已经没有脸面了,他快要发疯了,下意识使劲抽自己的耳光,怒骂自己没用,然后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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