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文急忙忙地带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来到李虞和胖子的身边的时候，周围的人早就散了，只剩下李虞和胖子蹲在地上相互依偎着喘气。
“你们俩没有事情吧，吓死我了，哎呀，胖子你流血了，要不要去医院。”
李虞和胖子蹲在地上休息，抬头看着是赵文，李虞一脸的诧异“你怎么没回家？”
“我是准备回家的，但是还是不放心你们俩，怕你们被打死，我可不是这么没有义气的人，所以就去镇里的派出所报警了。”赵文指了指身后两个没有穿警服的民警。
“同学，你们是不是和外面的小混混打架斗殴了”其中一个戴着眼睛的民警问道。
胖子见是警察问话，瞬间眼睛通红，委屈巴拉地答道：“警察叔叔，这外面的混混太嚣张了，我们一放学在校门口就向我们要钱，我们没钱他们就追着我们打，还好你们来的也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位同学你说的情况属实？”
李虞他们三人同时点头，两个民警然后再问询了一些情况就走了。
“赵文，算你够义气，还以为你就不管我们俩跑回家了。”
“我赵文义薄云天，胖子，你要去医院？”
“算了，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的。”
赵文辞别了李虞和胖子就自己回家了，李虞和胖子也回到校门口，破旧的自行车还是横在路中间，于是两人就扶着自行车去修理店维修了。
到了修理店后，老板仔细检查一遍，建议换轮胎，最后胖子很痛苦地答应了。
“哎哎，我的钱啊，我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钱就用光了，我的游戏机啊，这天杀的徐小飞，不得好死。”
李虞闭着眼睛很享受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听着胖子絮絮叨叨地谩骂，他感觉又回到以前的时光。
这个世界不再是冰冷无情的，此刻李虞感受到朋友的友情，感受到父亲母亲的亲情，他们是如此的美好，如此地让人沉醉，他现在的心愿就是想要好好地守护他们。
“李虞你恶不恶心，快把你的手从我的细腰上拿开，那不是给你留的。”胖子很绝情地把李虞的双手从腰上甩开，继续专注地向前冲刺。
“那给谁留的？”
“反正不是给你留着的。”
时间稍纵即逝，两个人嘴贫了一路，到了村里，就各回各家。
大合院旁边有三间低矮的瓦房，那正是李虞爷爷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当李虞回家经过爷爷的老房子的时候，爷爷正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躺着，摇椅一上一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边上放着一张木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放着戏曲，还有一杆烟筒，一袋烟丝，一杯茶，爷爷就这样安详地眯着眼，沉醉在戏曲中。
李虞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仔细地端详着爷爷，他头发花白而稀疏，眼窝深陷，时间的刀在他脸上刻满的皱纹，下巴留着花白的长须，在记忆中李虞经常拔爷爷的胡须，爷爷变着戏法给他交换，一根胡须换一个糖，李虞尝到甜头了，每次嘴馋了就缠着爷爷要拔胡须，那段时间见到爷爷的时候，他下巴的胡须早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的。
太阳已经下山了，一阵微风吹佛，惊起梧桐树上的麻雀叽喳叽喳地叫，爷爷也感觉到身子有点凉，微微地睁开了眼，眼珠子是灰暗的，当他注意到有个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侧着身眯着眼看了眼，看见是自己的孙儿的时候，晦暗的眼睛绽放出光彩。
“我的好孙儿，今天放假回家了，爷爷想你了。”
“孙儿也想爷爷了。”
爷爷很慈祥地抚摸着李虞的脸，“听你妈说你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嗯！”
“周光景那老小子不是你们的校长吗？我要找他说道说道，他怎么可以让我孙子在学校受欺负，吭，说起那小子好几年都不来看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爷爷越说越激动，李虞赶紧搀扶着爷爷起身，给他喝了一口茶。
“爷爷，周校长说他有空会过来看看你的。”
“吭，都在说空话，大话，好多年了都不见他的人影了。”
李虞陪了爷爷说了一会话，天色已经渐暗，不远处大合门口听见母亲在呼喊他，李虞才离开。
“爷爷，等下马上给你送饭。”
“小虞啊，爷爷今天想喝点酒，你偷偷地倒点酒过来。”
李虞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爷孙俩对视了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人看着李虞远去的身影，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此刻他完全没有刚才开心的表情，他眉头紧皱，眼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虞的爷爷名字叫李正，是田隆村家家户户都认识的老人了，也是村里的风云人物，他的一生和这个村子息息相关。小的时候家里地主成分认识很多字，也读过好多古籍医书什么的，自学成才，更是能占会卜忽悠人。
几十年风风雨雨的经历可谓精彩，他参过军，退伍后在村里当过兽医，闲着没事就在镇里摆摊帮人算命批八字，破四旧那会成为一名让人不齿的封建余孽，后来老老实实去煤矿挖煤，还当过一段时间生产队长，后来年纪大了就主持村里寺庙各路神仙祭祀的大小事务，在村里辈分很高。
李虞也想起了前世的爷爷，自从父亲去世以后，爷爷深受打击，病倒在床，说是要熬到新年的，可是就在大年三十那晚就油尽灯枯撒手而去。
爷爷生养了七个孩子，父亲排行老五，记得爷爷临终的时候，一直叙说着心中的两大憾事，最后一眼没有看到老七和老二，没有亲口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李虞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二叔，后来听父亲说起过，奶奶早早就去世了，爷爷没能力让二伯继续念书，二伯成绩很好可以说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后来爷爷愣是让二叔放弃念高三，就在那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爷爷亲自送二叔去当了兵，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二伯的消息。
爷爷临走之前对李虞说，他永远都忘不掉二叔那天离开时候决绝的眼神，还有消失在记忆中背影。
后来有次李虞和母亲在看电视新闻，母亲才告诉我电视上那个贪污被判刑的高官是自己二伯，李虞看着电视上沧桑的面孔，顿时间唏嘘不已，这狗娘养的苍天真是造化弄人。
“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他背后背着一个装着衣服破麻袋，头也不回的就上了火车。小虞啊，我知道你二伯他恨我，可谁又知道我当时的心在滴血啊”爷爷临终的时候，还在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叙说。
七叔更是爷爷心中的一块大心病，七叔出生不久，奶奶就去世了，爷爷没能力抚养，只能抱给隔壁村别人家养了，等后来生活好点的时候，爷爷想去看看七叔，可是抱养的那家人早就搬家了，七叔的一切就成了他一生憾事，每次喝醉酒，爷爷都是捶头痛哭。
记忆中，七叔回来过一次，那是一年的清明节，七叔到奶奶坟前嚎啕大哭，但是他就是坚决不给爷爷上一炷香，哪怕是鞠一个躬，他说：“他不会原谅一个抛弃自己儿子的父亲。”
李虞还没走到大门口，一条体积庞大但骨胳消瘦的大黑狗就窜到他的身边，它摇着白色的尾巴绕着他“”汪汪”叫了几声。
“小黑，小黑。”李虞蹲下来抱着小黑的脖子，很温柔地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小黑凑过来围着熟悉的味道，立马变的温顺起来，转而轻轻地舔了舔李虞的手。
这是他家养的狗，一条很凶猛的狗，通体是黑色的，比一般的土狗还要高大威猛，但是尾巴有一撮白色毛，听老人说这种狗天生就不详，被原主人扔了，根本没有人要养，所以就在后山上被放养，最后因为父亲每天中午在矿上把吃剩下的饭喂食给它吃，小黑自然而然地跟着父亲回了家的，父亲说是没人养的狗，看着挺可怜的，后来就来李虞他们家了，它吃饭什么的都不挑食，也好养活，小黑平时总是爱跟着父亲，父亲去上夜班了，它就是在门口等着，无论多晚，无论风雨，小黑就一直在大门外守着，直到父亲下班回来，它才高兴地摇着尾巴跑回院子自己的窝里。
大合院的天井，此时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正认真地清洗着青菜。
李虞和小黑走了进来，看见天井里那个青春活力的少女，李虞情不自禁的哽咽。
那个是他唯一的姐姐，她叫李素，今年上高二，姐姐因为考县重点中学差了几分，成绩出来后在家里哭了几天，最后父亲咬着牙送她上了县里的私立高中，但是每学期都要交昂贵择校费，因为这个缘故姐姐心里觉得有愧疚，怪自己没用，拖累的父亲母亲，每次她放假回来都会抢着做家务。
前世父亲和爷爷死后，姐姐就没有继续念高中了，去了粤省打工，后来又去了深市，好多年都没有回家，但是每个月都会把钱准时寄过来，李虞从中学到大学的学费都是姐姐寄回来的，后来她有一天从深市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可爱小女孩，姐姐说那是她的女儿，李虞和母亲疑惑着询问她关于女孩爸爸的一些信息，但是姐姐眼里总是闪着泪花，摇着头沉默不语，母亲也哀叹连连。
“姐姐。”
姐姐抬着头，看着弟弟，停下手中的活，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李虞看着眼前美丽善良的姐姐，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前世的他亏欠姐姐太多太多了，今生能够还的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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