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军训后才碰到晗玉。
官方解释是晗玉因身体原因未能参加军训。可是她爽朗的笑声,活泼乱跳的矫健样子,我实在想不出她身体能有什么原因不能接受军训。
她和我没有分在一个宿舍,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表姐妹。
我习惯早早地去教室,坐在最前排。而晗玉总是姗姗来迟,趁老师不注意,从后门偷偷溜进教室。教室后面总是最热闹的,压抑的欢笑声,交头接耳的热聊声,甚至嗑瓜子的声音,有时是尖锐的手机铃声。
我没有手机。爸爸妈妈在乡村做着最辛劳的稼穑之事,学费都是从舅舅那里借来的,我怎么好意思问家里要求买手机呢?现在普遍用的还是bp机,手机很少见。
晗玉用的是最时尚的手机。她把手机装饰地令人炫目,像镶了真钻一样,我有时甚至怀疑那些金光闪闪的亮片,的确是钻石。
每次她来上课,坐在她身旁的同学都要忍不住把她的手机夸赞一番,鉴赏一番。晗玉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她大方地把手机展览在众人面前,满脸的得意和骄傲,像个众星捧月的公主。
班上的女生远远多过男生。毕竟是师大文学专业,女生多愁善感,更爱好文学;而男生偏重理性,就读理工科的多。
上课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讲台下面常常叽叽喳喳。只有上官修竹老师的课,课堂上才会安静得像清风吹过小竹林,只闻上官老师富有磁性的声音,那群聒噪的鸟雀不见了。
上官老师的声音并不大,只要下面一闹,他的声音完全可以被淹没。可是一到他的课,同学们总是早早地来到教室,齐齐整整地坐着,甚至连晗玉也不例外。
我有时迷惑,为什么别的老师的课,晗玉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可是到了上官老师的课,她的手机总是静悄悄的,似乎连手机也会心照不宣地维护着这份静谧。
上官老师穿着素净的衬衫,戴着一副眼镜,本来就斯斯文文的,这副眼镜更突出他的温文儒雅。他个子很高,却并不瘦,不像现在的韩流明星,那么苍白无力。
晗玉她们几个大胆的女生,在上官老师还没有进教室之前议论过他。
“上官老师多么像个明星啊,脸庞那么俊美,身材那么健壮,笑容那么阳光,感觉像春风拂面,和煦温暖。”一个女生说道。
她们在议论的时候,我正低着头看书,并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说话。
“比现在流行的明星何止强百倍!”晗玉的声音传过来:“现在很多韩流明星,一个个像豆芽菜,瘦不拉几的,苍白的脸,无神的眼,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偏还喜欢兰花指,说话娘娘腔,怎么能和我们饱读诗书,富有活力的上官老师比呢?那些明星在他面前,一个个像小丑一样。”
“哟,晗玉,到底是我们的上官老师还是你一个人的上官老师呢?要不要把‘我’后面的‘们’字去掉啊?”
教室后面顿时哄堂大笑。
“哼,随你们怎么说吧。反正他既是我的上官老师,也是我们的上官老师。”晗玉大声辩解道。
正在她们说闹的时候,上官老师夹着书本进来了。
“嘘——”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上官老师似乎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三十岁的脸上竟然飘过一丝红晕。
他上课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往教室后面多望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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