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大牛是跑过来的。他听军师说：“昨晚张渺修炼走火入魔了。”
急忙丢下军师，来看望张渺。
此时，张渺着上半身，半躺在罗床上两眼呆滞的望着窗外。窗外一枝春桃刚刚抽发出来的嫩枝丫，开出了杏仁大小的花骨朵儿。
旁边，玉如意合着月白色的亵衣侧躺在张渺的身边，刚刚长开的身体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弧线。丝丝乌黑的秀发在她的额角边纠缠成了一个圈儿，为睡梦中的玉如意平添了两分娇憨。
可是这一切却都与张渺无关，张渺的双目灰暗，就像死寂的大海，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渺子，你没事吧？”韩大牛疾步冲上阁楼。人还未致，急切的声音就从楼梯上传了出来：“俺听军师说，你修炼走火入魔了。”
韩大牛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床铺边，关切地握住了张渺的手。张渺注意到晨曦里韩大牛的额角挂着丝丝晶莹的汗珠。
“没事的，大牛哥。”张渺苦涩的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实际上，张渺昨晚一夜没睡。
一方面是他浑身上下酸胀疼痛，体内的经脉更是像是被火烧的一样。另一方面则是，体内灵力的骤然失去，带来巨大的虚弱感，让张渺极度的不适应。
张渺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夜。
“我还能继续修仙吗？”
“我是不是要废了？”
等到今天早晨，晨修时间，张渺尝试着运行吐纳法，却无法吸收到任何天地间的灵气时，张渺彻底的绝望了。
甚至在那一瞬间，张渺望着窗外，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的冲动。
“张小哥，你人还好吧？我把山寨里的神医给你请来了。”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军师引着一位拄着墨色蟠龙杖的紫衣老妇人走上了阁楼。
老妇人的面貌十分的恐怖，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疤，就像棋盘上的网格线一样。
但是，老妇人的派头很大，拄着墨色蟠龙杖，神情倨傲的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渺。
“嗯？就是这个躺床上的小子走火入魔了？”老妇人语气冷淡的问。
“嗯！是他。”
军师陪着笑脸，让老妇人帮忙医治张渺，韩大牛也满怀希冀的望向老妇人。
他们都知道老妇人是幽州的一个奇人，医术有多高明，脾气就有多古怪。外号“鬼面神医”的她，曾经给山魈治过病。
她脸上的伤痕，就是被恩将仇报的山魈抓伤的。
老妇人确定了患者，走到张渺的身边，推开扶着张渺的玉玲珑。也不问张渺什么情况，像摆弄牲口一样，拍了拍张渺的腰腹，又用枯瘦的手指捏了捏张渺的四肢。
巨大的疼痛感，让张渺忍不住皱紧了眉毛。
“嗯。”老妇人点点头，心中有了几分推测。她粗鲁的将张渺的左手拽过来，替张渺把脉。
一股尖锐的气劲刺入张渺的经脉之中，让张渺倒吸一口凉气。
“咦！”老妇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眉头一抬又一松，面颊上的伤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吓人的褶皱。
“灵老，俺这兄弟还好吧。”韩大牛小心翼翼的询问老妇。
老妇随手丢下张渺的手臂，撇了韩大牛一眼，这才开口道。
“这小子是修仙者吧。”
“他修炼的是玄门正宗的《吐纳法》，最是温和，根本不可能有走火入魔之祸。”
“那，灵老，我这是怎么了？”张渺见老妇人一口说出了自己修仙的功法，不禁急声询问道。
“呵呵。”
灵老白了张渺一眼，厚厚的眼睑耷拉下来，慢吞吞的开口道：“你昨晚道心不稳，气血浮动，体内灵力的运行出了岔子，经脉有所损伤，修养两三个月就好了。”
“那，灵老，为什么我吐纳不到天地间的灵气了？”张渺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惶恐。
“哼哼。”
灵老不屑的一笑，双手撑着墨色蟠龙杖开始说教。
“无论什么样的修炼体系，武者也好，修仙者也罢，都是以丹田为基。”
“只不过，武者天窍闭塞，只能够提炼人身体本身的力量，化为内力。而，修仙者，天窍通畅，可以接引天地间的灵气，进入到人体内，转化为霸道的灵力。”
“这也是修仙者比武者强大的原因。修仙者是借用天地间无穷的灵气，武者则是使用人体本身的力量。人力有穷极，怎么能与天地相比！”
“可是，如果武者进入到先天境界，就可以内气外放，从而吸收部分天地间的灵气入体，大大增强自身”
灵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直面回答张渺的问题，让张渺的心中很是着急。
“灵老，那我为什么吐纳不了天地间的灵气了？”张渺眉毛紧促，再次询问道。
灵老不满的瞪了张渺一眼，转身拄着墨色蟠龙杖就欲下楼。
旁边的韩大牛和军师两人急忙一起拦住她，一个劲的说好话，张渺也赶紧陪着不是。
灵老并不搭理他们，挥舞着墨色蟠龙杖拍开韩大牛和军师两人，走到楼梯口，才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
“丹田就像是大海，经脉则是入海的河道。河道出现了问题，大海怎么吸收水分。”
军师和韩大牛两个人说笑着离开了，张渺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里。
原来，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他根本没有走火入魔，只是练功出了差错，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小哥，你需要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吗？”就在这时，玉如意蹑手蹑脚的靠了过来，胆胆怯怯的模样，宛如面对着大灰狼的小白兔。
刚刚军师走的时候，将玉如意送给了张渺，让她照顾张渺在山寨里的起居，韩大牛更是开玩笑似的给了张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玉如意的心沉入了谷底，她在心中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黄脸少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不会动歪念吧。
可是万一，他是一个色中饿鬼，不顾伤势想要对我用强，我要反抗吗？
玉如意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一团乱麻。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和张渺同处一室，孤男寡女的，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玉如意忍不住身体向后退了退，挪到床脚边。双眼紧紧的盯着张渺，只要张渺一个不对劲，她就往楼下跑，反正张渺暂时追不上她。
这般想着，玉如意的心中安定了许多。
而，张渺考虑到自己这段时间内行动不变，就没有拒绝军师的好意了。
只是，似昨夜那样旖旎的心思，现在早已荡然无存。
其实，随着年岁渐长，张渺慢慢的也知晓了男女之道，但是他不愿意太随意。
况且，经历过这一场变故后，张渺更加珍惜自己修仙的机会了，哪里愿意浪费时间沉溺在温柔乡之中？
想到此处，张渺看着瑟瑟缩缩躲在床脚，不敢靠近他的玉如意，轻笑一声：“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玉如意警惕的看了张渺一眼，她根本不相信张渺所说的话。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美。
如果不是山寨里的军师强硬的表示要收她入房中，她早就被其他的山贼玷污了。
“要不这样，我们做一个约定吧！”张渺正视着玉如意明亮的大眼睛，再次微笑着开口道。
他不想和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把关系弄得太硬，这样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张渺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玉如意好些，玉如意照顾他也会尽心尽力些。
“你是认真的吗？”玉如意看着张渺诚挚的眼神，有些将信将疑。
她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尤其是在龙尾山这个魔窟里，除了善良的元嘉，她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只是张渺的话语，让玉如意感受到了久违的平等。
自从玉如意被掳上山来，她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山寨里的任何人，都比她高一等。
甚至，那些和她一样被掳上山的女子，只因为比她早来一段时间，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优越感。就像她以前看家里的仆役，高不可攀。
只有眼前的这个黄脸少年，似乎将她摆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你能不能暂时不要我的身子？”玉如意低头望着足尖，声如蚊蚋的哀求着张渺。
“我还没做好准备。”玉如意的脖子羞红了。
张渺听到玉如意的请求，蓦然间心有所感。
这是一个沦落到山贼窝里的美丽少女，最后的矜持与骄傲。即使，身处在龙尾山这个污浊的泥潭里，她也要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纯洁。犹如一朵白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你尽管放心。”张渺的语气愈发的温和了。
“我今年才十四岁，是一名修仙者，修仙者的童子身是不能够轻易失去的。”
张渺为了让玉玲珑相信自己，小小的撒了一个谎。
其实，修仙者根本没有保持元阳一说。某些特殊的修仙功法，更是必须要有双修伴侣，才能够修炼。
“谢谢。”
玉如意的心中依旧半信半疑，可是她的身体却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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