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菜一汤，正在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老妈做菜的手艺在县里属于顶尖水平。
炒四季豆，炒土豆，野菜煎蛋汤。
一家人吃饭时是最热闹的时侯，当然主要是父母谈着工作和生活中的琐事，高寒两兄弟只有当听众的份。
“你赢了陈愚的足球，不能要，吃完饭就还回去。”
在凉山，打赌就是家常便饭，一遇上争论，人们嘴里就会冒出“打赌”这两个字来。
家里的大佬发话了，高寒得到弟弟的提醒，放学后刘兵跑来告了一状。
这人是陈愚的死党，读初三，最喜欢找家长告状，前些年高寒将他揍了一顿，他跑到自己家里大哭大闹，结果高寒又被老爸揍了一顿。
如此不守江湖规矩的人，医院的同学很少有人找他玩，只有陈愚果断将他收入麾下。
刘兵从此见到高寒就躲，还是经常被人堵在路上搜包包。
现在老爸和陈愚他爸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两人的业务水平都很高，都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
老爸在凉山的时间很长，本来职务比陈愚老爸陈中禹要高，但由于性格偏内向，只喜欢专研业务，慢慢被他赶上，两人现在都是医院的副院长。
在高寒看来，明明就是竞争关系，但老爸好似没有这样的觉悟，对陈中禹很有些惺惺相惜。
“我没要，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嘛。”
高寒虽然说谎，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正两家迟早翻脸，不要白不要，足球高寒丢给了蒋涛，并没有带回家，陈愚这点心机难不倒高寒。
“没要？”
父亲高永山看了看家里，果然没有足球，这才点了点头，“陈愚的成绩很好，你多和他接触，少去和那些依族同学打交道，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高寒应了几声，父亲便将话题转向了其它地方。
“桥牌赛要开始了，明天我带队去比赛，估计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对于老爸去比赛，全家人都是鼎力支持，希望他能为县上，为家里增光。
母亲马燕玲轻声说道：“高寒，你一个人在家，一定要小心，我已经给游叔叔和刘孃孃说了，没事就过来帮忙照应一下。”
高寒这才想起，由于弟弟高飞的成绩不错，父母在城都托了不少关系，找了不少熟人，一所西门上的中学，愿意接收高飞入学。
都知道在布托上学，考大学根本无望，虽然有两个儿子，但父母的能力只能让一个回城都读书，百姓爱幺儿，何况高飞才初中，可塑性要强得多，考大学的希望也要大得多。
对这个决定，高寒没有一丝不满，两兄弟本来感情就深，高飞成绩也比自己要好，如果一切不变，弟弟并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后来考上了胡南大学。
满不在乎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高寒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守家，不用担心，现在不是冬季，只要不用钢炭，烧水做饭都没有问题。”
布托的冬季大雪不断，温度都在零下十度左右，冬天得起来生钢炭，带上火去上学。
烧火做饭高寒没问题，但弄钢炭却是个技术活，高寒学艺不精，经常生着生着就熄火了。
父母都点了点头，高寒虽然年纪不大，但家务事从小就会做，并且手脚很是麻利。
山区的孩子，又有几人不会做家务的呢！
“杨震全家马上就要调到西仓去了，高寒你少了一个好朋友。”老爸结束了这个话题，又抛出其它新闻。
“唉，不知道我们几时能够回去。”母亲禁不住叹息起来。
老妈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来到凉山以后，从乡下到区上再到县上，带着两个儿子，算是吃尽了苦头，生生把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变成了中年妇女，岁月已经将她圆圆的脸庞削得有些尖瘦。
高寒记得有次在城都探亲，五兄妹一起聊天时老妈曾经说过。
“宁愿在城都睡大街，也不愿意在布托住豪宅。”
要不是为了家庭，估计老妈早跑回城都了，家里一个哥哥，两个弟弟，都在工厂上班，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特别是最小的弟弟，当年去云兰建设兵团当了几年知青，忍受不住那里的生活，一口气就跑回了城都，现在顶了外公的班在印刷厂工作，日子同样过得很滋润。
“火补局长说了，正在帮我们争取，就这两年应该能拿到一个指标。”
根据现有的政策，夫妻双方一同调离凉山的可能性为零，本着孩子的户口随母亲的原则，一般都会先让家里的女人先调回去，男人在布托留守。
“也不知道火补的话靠不靠谱。”
母亲对这种关系家庭未来的大事，自然会有患得患失的心态。
“陈副院长说他也在帮咱们想办法，指标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高寒隐约记得后来两家闹翻，是因为陈中禹晋升速度很快，到了副县长的时侯，布托县的疾病控制这一块做得不好，他便要求父亲造假，让其有更多的升迁资本。
结果被正直的父亲断然拒绝，经过几次劝说无果之后，这人便翻脸无情，将父亲按在布托直到退休，幸好母亲那时已经调离，不然
在父母的眼中，儿子永远都是小孩子，所以聊起工作的事情也并不避讳，一顿午饭，听着他们的谈话，高寒已经回忆起很多信息。
上一世，自己对这些信息并不感兴趣，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杨震家不能调离，不然他一定会重复原来的轨迹，去邛海游泳。
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杨震，高寒不为人知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自己重生之后最急切的事情呢。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所有学生都进了教室，没有一人迟到和旷课。
男生旷课的现象非常普遍，高寒当然也是其中的老手，等父母离开之后，高寒并不打算上学。
考试能及格就行，只要及格了老师半个字也不会多说。
英语课现在是由代课老师来上，确切来说她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只是医院一名医生的侄女。
高中没有英语老师，校长急急团团转，她的英语虽然只是个二把手，学校还是请她来代英语课，至于待遇什么的高寒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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