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一事,难道不是后越所为?”玄易子问道。
“丰州一事断定的本就是错漏百出。就当是后越所为,可是平王勾结后越乱我边防这一说法是说不通。不说后越和平王如何狼狈为奸,就单单以邵家河为中间人,这件事就不和常理:邵家河乃军中抚军中郎将,平王一无战功,二无政绩。中郎将怎么甘于效忠?军人的心是最难降服的。”果然揉揉眉心,“这些陛下不会不知。”
“然而,陛下却还是牺牲了平王殿下。”玄易子轻叹:“薄凉不过帝王心”,前人诚不欺我。
“丰州作乱的二十一人至今未能捉拿归案。只怕当时师兄也是纠结后越一行,而忘乎内贼。如今将秦院长手中的丰州防图一起思索,恐怕,屠营一事为百花堂所做。”果然如是分析。
“百花堂的杀手虽然皆是穷凶极恶之辈,但金钱驱使真能通敌卖国?倘若,后越若能与我大荆武林相勾结,那大荆危矣。”玄易子摇摇头,心中沉重。
“小小后越不足为惧。”童然道:“丰州一事,陛下未责难后越质子便知,陛下不担心后越作乱,而关心的是手底下的臣子对自己忠心与否。牺牲平王,不过是警告真正动手的人,自己连骨肉都舍得。”果然道出靖安帝所做的盘算,想通前后因果,他的心里一阵凄凉:如此为君——万无所效忠的便是这样的君王。
“秦湘不是一般的人物,得注意起来才是。”玄易子如此说道:“明日,你我前去谢罪,你看如何?”
“童公子是想收买百花堂的人?”
“未尝不可仅以你我之力,有些事情还是太过吃力。既然有能用的人还是用起来的好。”
果然有些愣住,她捉摸一番开了口:“本来和百花堂直接扯上关系就是兵行险着,先生,如今您还要与虎谋皮吗?”
“未尝不可。”玄易子浅浅一笑。“如今关乎国家兴亡,更是不得怠慢。”
果然点点头,“我即刻给三师兄修书一封,倘若日后有其他变数,也有人照应。”
玄易子本来欣然颔首允诺。
窗外更深露重,果然也不禁打起了哈欠。
玄易子见状,有些心疼,说道:“算了,明个儿再写,回去睡吧。”
童然揉揉眼睛,“不困,就是伸个懒。”
玄易子故意板起脸,“想罚例银不是?”
“噗嗤”果然笑了出来,“得嘞!我的好东家,小的我这就去就寝去。”
翌日清早,童家主仆二人携礼登门。这一担绢帛把守门的小厮震慑住了:秦府少有人登门,这携着大礼,更递上拜帖该如何处理?
秦府上下有人口二三十人,但是却没有管事的,至此,一干人只有去后院请了秦娘子出面接待。
秦娘子听闻有人携礼登门,心下诧异,自己儿子的买卖她是知道的,平日里担心有人上门寻仇如今有人上门送礼反而更让人心慌。她遣了小厮将人迎进厅内,奉上茶水,自己才姗姗来迟,一边进门,一边说道:“童家公子有礼了。”秦娘子站定,福了福身子,道:“我家秦生外出公干了,不在家中。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海涵。”
“夫人多礼,是我童某人唐突,做了不速之客。”童浩带着玉面具,但是仍然不掩谦谦君子做派。
“公子叫我秦娘子便可,娘子只是客居秦家的绣娘。我家主人是习武之人,家中上下没有繁文缛节。小厮都是粗使之人,担心怠慢贵客,才让我一女眷代为招待。”
童然打量这妇人一番,“原来如此敢问娘子不知秦公子何时回来?”
“娘子平日里只管绣坊的事情,主人家前头的事情不好多问。请童家公子多加担待。”秦娘子说话不卑不亢,找不到一点毛病。
童然眉梢一挑,“娘子不必拘礼。问句私话,我听娘子口音耳熟,怕是凤城同乡吧?”
秦娘子抬头看了这油头粉面的小书童一眼,“只听闻童府发家苗疆,不知还有凤城的同乡?”
“呵呵。”童然挠挠后颈,难得一副憨厚的模样。连童浩都为之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别的他学起来费劲,可他三师兄果实确是一个老实人。多年相处,学些师兄的小动作还是容易的。
童然说道:“我家公子是苗疆人不差,我确实凤城崽,当年凤城大水和家人失散,被人贩子卖到苗疆童家。好些年没回去过,见乡音不免亲近。娘子不要介怀。”
“瞧你的模样,凤城大水的时候你还是娃娃吧”秦娘子何尝不是因凤城大水出来逃难才流落风尘,听童然提起大水,心里就多了苦涩之感,便柔声相待。
“是呢”童然低头,有些心事的模样。“既然秦公子不在家中,我与主人便不叨扰府上,这是我家公子备的礼品,还请娘子转交秦公子。”
“这公子不在,我等家眷不敢收受。”秦娘子摆摆手,推诿道。
“秦娘子,这是童某的心意。”童浩轻轻点了一句,便迈开步往外走。
“好娘子,小同乡下次再来拜访您。告辞。”边说边跟着主人离开。
秦娘子看着这客厅摆放的礼品,没缓过神来。
出了秦府,童浩问道:“你是凤城人?”
“不是。”
“那你”
童然解释道,“魏制是凤城人,之前听他提过身世,便记下来了。反正我们主仆来登门谢罪不就是为了以后出入秦府方便吗?那鬼观音的庙门哪有这么好进?此番秦湘不在也好,能和秦娘子说上话,比和他处好关系容易的多。”童然洋洋得意,不自觉地就走到了童浩前头去了。
“是呀,你个粉面小生正和秦娘子儿子一般大小,正是好说话的年纪。”童浩一边附和,一边注意到童然已经领先自己走了四五步远,人来人往,已有些有心人侧目。当下童浩不好说他什么,伸手轻轻扯了他腰带一把。
感觉是谁在自己腰间的衣带上拉扯了一把,童然像受了惊的雏鸟,一时火冒三丈,想是哪个登徒浪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孟浪的举动。反手抓住那扯自个腰带的手腕命门,一手就要锁喉。刚转身,就发现自己越矩——走到主人家前头了。那“孟浪”的手不过是主人不好叫他,做的提醒之举。童然立马低头红着脸。
童浩像没见到童然的反应似得,自个往前走,相似牵着小厮一般。
童然银牙细咬,将童浩的手放开,童浩微微侧目,未言有他。
“登徒浪子。”最后,童然还是不忿地咒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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