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把我们送到了山根儿,在一处停车场停好,接下来的路就是全靠我们的两条腿。
这大城市的山和我小时候住的山不同。大城市的山虽然树木繁茂但盘山公路修的非常好,方便行人上下。
我们一群人就一字长龙,沿着路边往前走。虽然脚下踩着的还是柏油马路,但身旁时而还是会出现一些深不见底的陡坡。
我做为全班唯一一个男生,自然走在最前面,手里还举着我们班的班旗。本身就天天睡不好,昨晚更是没怎么睡,一大早又跑了10圈操场,这上山还举着一个高高的旗子,山风一吹我好几次都差点跟着旗子掉进山沟。
好在我是常年受折磨出身,迷迷糊糊的也没出什么事。
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大家伙都有点累了。一个个无精打采,走的很慢。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队伍的后面突然传来一群女人的尖叫声。
我是懒得回头,继续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可不一会儿就发现前面别的班的教官也跑了过来。我这才觉得事情不小,赶紧也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还没等我跑到围观人群的中心,在外围凭借身高优势,远远就看见路旁的山沟里一个很短的小姑娘正双手抱着一棵树,身体趴在陡峭的斜坡上喊着救命。
不用近看我都知道是谁,别人不能这么短。我们班教官此时正沿着斜坡往沟里下。
这斜坡一开始平缓,越往下越陡峭,而且地面全是枯树叶,你根本踩不住脚,也借不上力,以我儿时的丛林生活经验来看,教官下去也是白送。
我刚想开口制止,教官就脚下一滑,呲溜一下下去了,虽然她身手敏捷抓断了好几根小树杈,奈何她命苦啊,滑下去一道十几米远,愣是一棵树没碰着,直接滑到了陡坡的尽头,嗖的一下飞到了半空,然后就在重力的作用下瞬间消失了。
教官英姿飒爽的喊声久久回荡在山间,全班女生用生平最高音作为伴奏,喊叫声此起彼伏把山里面的鸟全给吓了出来。
要么怎么说战友之间的感情是没当过兵的人无法理解的。我们班教官前脚刚消失,我们班前面班级和后面班级的教官就跳了下去。
我一看她俩这架势是要冲下去救人啊。我们班教官那是一步一步挪动都t没影了,这要是冲下去还不飞的更高?
情急之下我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女兵,给我蹲下!”当时我那个大嗓门,就跟拿着个大喇叭喊话一样。这两个小姑娘还以为哪位首长来了呢,吓得她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这么坐下去了,还呲溜出去老远,差一点就到了那回不来的小陡坡里面。
这两个女兵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回头望过来,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祈求帮助的目光。
我急忙大喊着往前挤:“都让开,谁带电话了?快报警!叫救护车!班级举旗子的,快把旗子都带过来,闲杂人等排队站好,准备用旗杆儿往上拉人。”
我带着旗杆跳下了沟,然后把旗杆上的旗子扯了下来,缠在腰上,把旗杆一头举起递给马路上的那群女同学,然后命令说:“身体强壮的都过来抓住旗杆。”
结果上面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过来的。我只好改口说:“上面貌美如花的,都过来抓住旗杆儿,其他人抓住她们的衣服,一个拉一个。其他班级的旗杆儿呢?快递给我。”
这么一说可好,这群女生一拥而上都抢着抓旗杆儿。紧接着其他班级的两根旗杆也递了下来。
我一手抓着我们班同学抓住的这根,另一只手把剩下的两根旗杆递给沟里更深处的一个女教官,然后对她说:“教官,你也学我一手抓一根,然后把另一根给另外一位教官,我们串起来就能够着那个小矮子了。”
“你才是小矮子呢!”沟里面另外两位教官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个抓着树拼命呼救的人却先接上话了。
我们也不管她,中间的教官接过我递给她的两根旗杆,拿出一根递给了另外一位教官,剩下的一根作为我和她之间的绳索,我们两个人各自牢牢的抓住了旗杆的一头儿。
最深处的那位也心领神会,抓住杆子就向小矮子走了过去。就这样三个人全得救了。
可是,掉下山崖的那位教官靠旗杆可就救不上来了。我只好使用了我多年不用的“冲树”。所谓冲树就是向山下跑的时候千万不能沿着路或者树间隙跑,一定要朝着前面长大树的方向跑。
这样跑一段距离就会因为碰撞而停一下,就不至于像我们教官那样冲出天际。
冲树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痛,撞到胸口,大腿之类的地方都还行,但要是被树杈捅了蛋那酸爽的感觉保证你一辈子也忘不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所以除非是被猴群围殴或者被狐狸撵,要不我一般不用这项绝技。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派上用场了。
在一众围观群众的惊叹声中,我“真·跌跌撞撞”的就下去了。到了崖边,我趴在一棵树上向崖底一望,顿时就觉得我们班教官的生还希望几乎为零。
这小山崖虽然算不上直角坡,也不是特别深,但摔死一个人绰绰有余。我向下看了很久,都没看到人影。
上面的同学和陆续赶来的教官们都在问我找着没?我只能一边看一边说:“在找,让我再仔细看看。”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没必要找了,基本再见。
正当我不抱希望的时候,我突然从树枝缝隙间看见下面距离我大概十米深的地方,有一棵树横着长在崖壁上,树叶绿油油一片,上面似乎有血迹。
那棵树上除了有血迹,树枝也明显被折断了很多,隐约间似乎能看见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躺在里面。
我急忙兴奋的报告:“我好像找到教官了!她挂在树上,还有的救。教官!教官!你还好吗?”我试着喊了几声,但是树上的疑似人一动不动,没有回答。
即便如此,坡上面还是传来了一片欢呼声。我又接着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这让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毕竟树叶和迷彩服的颜色很难分辨。
而且我趴的这棵树下正好还有一棵小树,离我特别近,非常挡视线,为了看的更清楚,我决定到那棵小树上。目测了距离,我觉得没有问题,下去之后应该可以原路返回。
于是我冲上面喊道:“我再下去一点,确认一下,教官没有回答我。”
坡上面传来一片关切的:“小心啊!”但是,并没什么卵用。我被这帮人吵的一激动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重力!
我下方的那棵树看似离我很近,可是由于这棵树是在崖边斜着长的,所以我爬上去之后这棵不太粗的小树直接弯了。n直接把我吊在了半空根本够不着原来上面那棵安全的树了!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爬。好在这崖上树多,要不就惨喽。下去几米深,终于找到一棵大树栖身,我也不打算再往下爬了,准备就地坐等救援。
我找了个视角好的地方仔细的向下望了望,终于确认了教官的位置,她就在那棵树上。此刻正脸朝上躺着。
离近了我才看清她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肚子上还有一根断树杈从她背部向上穿了出来,上面全是血,还带了点内脏。她的身下,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崖下流。
再不救她怕是要死了。我大声喊:“救援队来了吗?”
上面众口回道:“还没有。”
我又喊:“你们能找到绳子吗?”
上面人回道:“已经找人回市内去买了。”听到这儿我觉得她们还有点用,于是继续问:“要多久能买回来?”
这时候回答就乱了,有的说10分钟,有的说半小时。
这时,我觉得她们已经指望不上了。于是大声喊道:“教官大出血,脸已经白了,我看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必须下去救她。救到之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你们快去山下等我。我现在从这里向下看,还能看到下面的盘山公路,你们把救护车拦在那里,让教官们从下面往上找,接应我和教官,听清楚了吗?”
听完我的话,上面说什么的都有,总得来说是听清了我的话,只是有的人让我不要冒险等救援,有的人让我小心。
而此时我只能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了,大喊了一声:“我下去了。”
上面的人是看不见我能看见的画面的,如果她们能看见,我想她们只会觉得我是在送死。
我明明知道自己运气一直很差,但有的时候还是会意气用事。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事进行的很顺利。
当我只穿着一条内裤,把血淋淋的教官背下山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今天的我跳了那么宽的一段距离,竟然没有把下面那棵树踩断。难道说我要转运了吗?
至于只穿内裤这件事,倒不是因为我对昏迷的教官做了什么,我只是把身上的衣服c裤子还有班旗用来把教官捆在了我身上,并帮她做了简单的止血。
一开始,我本想脱教官衣服的,最后想想还是决定让自己丢人算了。
到了山下,一群女人见此惨状,几乎全都哭了。哭的最厉害的就属小矮子了,一边哭还一边冲过来喊着:“对不起教官。”
这时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教官怎么会掉下去?都是你害的教官。”
群情激动,突然有人来了这么一句,众人都向小矮子投来了愤怒的目光,马上就有情绪激动的女生开始跟着一起埋怨小矮子。
小矮子哭的更委屈了,跪在地上哭喊着说:“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有人推了我,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这时,那个藏在人群中的声音又带头骂道:“谁推的?你倒是说说,是谁推了你?别犯了错就赖给别人,就是你害的教官。”
小矮子跪在地上无助的哭诉:“呜呜,我不知道,我没看到是谁”
望着小矮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好像并没有撒谎。也不知是同情还是直觉。
此时,救护车呼啸着从山下开了上来,我站在人群中央喊:“大家别说话了,让一让,把教官送到车上,其他事情交给学校调查,你们不要乱指责别人。”这才替小矮子解了围。
小矮子感激的望了我一眼,我隐蔽的对她笑了一下。
事情结束后,我穿着一件医生借我的白大褂急匆匆的赶回了孙奕璇家。
不急不行呀,谁让她家助理怕天黑呢?不过现在不光是她家助理怕,我也怕啊。虽然一万个不想去,但一切都是我欠孙奕璇的,不得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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