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乱世青囊书 > 《乱世青囊书》正文 第097章 宝座空悬说源流
    众人进宫,果见内中清爽,陈设精简,帷幔之中,又设宝座在上。

    但见那阶下立有二人,分前后站定,就笑脸相迎。

    众人朝上稽首,那二人随即还礼,俱道:未知大驾光临,有失迎迓!

    澄一禅师闻言,随指住当前一人,手执拂尘,金面无须,赤发黄眉,身穿玄色道袍,头戴莲花冠,脚蹬云头履,就引荐道:此一位,乃亦宫宫主长明灯·扶翼之是也。

    方才拜毕,又指住另一人,玉簪束发,瘦面柳须,身着褐袍,脚穿皂靴,再引荐道:此乃百病知己·慕长生是也。

    众人再拜,旋分宾主坐定。

    少时茶毕,扶翼之道:今贵客远来,蓬荜生辉,但不知所为何事?

    澄一禅师起身道:吾等受温轶伦所托,将其徒殊方及故人之子成相婴等送上山来,投于门下,望宫主收纳!

    扶翼之闻言不解,道:既是如此,轶伦如何不来?

    澄一禅师道:轶伦有事在身,稍后及至。

    道罢,即教殊方、成相婴、樊荒镜、青葙四人起立,拜于膝下。

    众皆拜服,独有殊方昂然不动。

    澄一禅师问道:殊方,你因何不拜?

    殊方不屈道:吾既已拜在温轶伦的门下,岂可背师再投?

    扶翼之闻言起身,不觉就与澄一禅师大笑,道:是你也不知,温轶伦乃贫道的师弟。你既已投在他门下,如今不拜也罢。

    众人闻说大骇,殊方更是不信,不意澄一禅师却道:老衲可以为证,此话不假!

    扶翼之不理众人惊讶,随又问樊荒镜等三人道:你等三人,可愿拜在吾门下?

    三人皆道:吾等愿意。

    话未了,忽见樊荒镜抬头,问道:但不知投在老师的门下,我等可学些什么来?

    扶翼之见问,随即大笑,又伸手扶起三人,道:我亦宫门下所学,自来就是些烧茅打鼎、炼丹制药之类。不知你等可有这个心性?

    樊荒镜等闻言,正在思量,却见扶翼之又道:罢了。既是轶伦师弟相荐,你等且留在山上也罢。但有缘法,不愁学无所成。至于拜师一事,可日后再议。我亦宫又岂是那穷拘繁文缛节之地!

    大众正赞叹不已,独樊荒镜偏望住那殿上的空座,问道:何故这宝座上无人?

    众人听说,即朝殿上望去,又见扶翼之收了笑容,凝视宝座,竟无语失神,顿觉不妙,随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凤红俦一见樊荒镜唐突,急忙起身,就拱手道:宫主见谅!小镜年幼无知,有甚得罪之处,万望勿怪!

    扶翼之见说,陡然醒悟,道:青陵仙子不必如此!此事原非禁忌,问亦无妨。

    凤红俦道:宫主既有此说,今红俦受人所托,送子投师,未敢敷衍,亦斗胆敢问其故。

    澄一禅师见说,即教众人入座,又道:既然红俦姑娘有此一问,就由老衲来代为解说吧。

    大众闻言,十分不解。

    澄一禅师情知众人困惑,随道:实不相瞒,二十多年前,老衲亦曾是昆仑混元宫的门下,与扶宫主、温轶伦,算是同宗不同门。论起来,贫僧我还是温轶伦的师叔呢。

    众人闻言,困惑顿消,凤红俦亦尽悟前事。

    但只见澄一禅师踱步神思,未及半晌,又开言道:方今玄门繁昌,流派纷纭,令人目不暇接,然则细数其丹道源流,无非内外两脉而已。一脉以中原群山为主,拜昆仑为首,专务外丹,称为山岳派,是为神道;一脉以海外三岛为主,奉蓬莱为尊,精修内丹,号为海岛派,是为仙宗。

    言毕,又与聂骑辰、郭骑云及凤红俦三人道:老衲之言然否?

    聂骑辰道:大师所言不谬!只不过,我方丈山乃海外三山之一,虽与蓬莱、瀛洲一体,同属海岛派,然就丹道而言,实则亦神亦仙,内外兼修。若详论起来,我符箓派又有阴阳之分,方寸山乃阴符派,近于仙宗,而方丈山则是阳符派,更接乎神道。

    澄一禅师见说,遂起佛掌,谢道:贫僧出身神道,于仙宗之事不甚了了,适才明王所言,老衲受益匪浅!

    旋又道:千百年来,神道屡经变迁,日渐式微,而昆仑混元宫,则更因多年前的一场教内纷争而一蹶不振。

    只见众人闻说纷争二字,人人倾心,个个侧耳,皆聚精会神来听。

    澄一禅师道:想当初,尚在五帝之末,我昆仑教祖师鸿蒙未破·孟格儿,便已开山立派,授业传道,并设道场于东昆仑山之昆仑丘上,名为玉虚宫。五百年之后,商汤代夏,天下大乱,玉虚宫大弟子昊天罔极·榜霸未可真人下山,又于蓬莱岛紫芝涯别设碧游宫,另立仙宗。神道、仙宗两脉,遂由此分立。

    聂骑辰闻言,沉思道:不想蓬莱仙宗与昆仑神道之间,竟有如此渊源!吾等从未听闻。

    道罢,又朝郭骑云与凤红俦看过去,二人亦茫然不知。

    澄一禅师与扶翼之相视一笑,又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等不知,盖因后世神道与仙宗的决裂而起!

    三人不解,俱道:决裂?大师此言何意?

    澄一禅师道:诸位莫急!且听老衲慢慢道来。自神道与仙宗别立,又五百年之后,适逢武王伐纣之际,昆仑玉虚宫门下管事姜子牙一心辅周,只求功成名就,竟不惜为三皇残部所利用,欲挑唆神道与仙宗决裂。方其时,神道势雄,仙宗力弱,亦不甘寂寞,更不念同源之谊,竟以铁腕遍诛碧游群英。此战牵连甚广,竟至失控,以致于神道祖师孟格儿与仙宗元首榜霸未可真人亦未能幸免,双双含恨而终。自此而后,神道与仙宗便彻底决裂了。

    聂骑辰等三人听罢,俱沉思不语。

    扶翼之又起身道:仙宗受此重创,颜面大损,更绝口不提与神道的种种过往,你等是以难知。

    聂骑辰叹道:原来如此!

    凤红俦却道:可这与亦宫的宝座空悬又有何关联?

    澄一禅师正欲待言,却被扶翼之以拂尘止住,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旋又与众人道:向后之事,还是由贫道细细述来吧!

    澄一禅师见说,随起佛掌,就入座听讲。

    扶翼之道:其实,当初姜子牙挑唆方兴之际,玉虚宫亦并非是铁板一块,内中早已起了纷争。当其时,玉虚宫门下有四大流派,分别为丹鼎派,神剑坊,金银台与万宝阁。四者之中,若论实力,万宝阁最为雄厚,丹鼎派次之,神剑坊再次之,金银台则居于末流。原本,依照祖师孟格儿之意,下山与否,但凭门人自主,与玉虚宫则毫不相关。万宝阁与丹鼎派皆秉承此旨,并无干涉众神来去自由之意。但神剑坊与金银台却受了管事姜子牙的蛊惑,一再声称门人下山行事,关乎玉虚宫的体面,须是同进同退,共荣共辱,方才见一教同修之意。更有甚者,姜子牙竟搬出来一套顺天应民之说,企图逼迫实力雄厚的万宝阁、丹鼎派,与人数众多的神剑坊、金银台一起,就是否下山辅周一事表态,以验玉虚宫之人心向背。万宝阁与丹鼎派,明知自家人少,不甘就范,遂又将此事闹至祖师孟格儿之处。祖师还是一贯的旨意,并无他说。但万宝阁门下却以为此事久悬不决,玉虚宫便有分崩离析之虞,遂不理其执教天工·梅厄寺之意,与神剑坊等结成所谓,一齐下山助周而去。后来,天工·梅厄寺亦不知所踪。四脉之中,唯有我丹鼎派能坚持初衷,不惜脱离了玉虚宫,来至这不周山上,再设亦虚宫。后又将那字隐去,于是便有了这亦宫。自此而后,昆仑神道便有了东西之分。

    道罢,忍不住又回首,抬头看了一眼那之牌匾。

    凤红俦叹道:不想这亦宫竟有如此来历!

    扶翼之又道:武王伐纣功成之后,亦为姜子牙等所算,俱身首异处,可怜死无葬身之地。万宝阁随遭湮灭,法宝神器,一概散失殆尽。神剑坊与金银台,亦无颜再上昆仑山,索性不回玉虚宫,分别聚往九嶷山与熊耳山去了。再后来,昆仑继任掌教,携所余神众,迁道场至南昆仑山之凤凰岭上,另建了混元宫,玉虚宫遂成废墟矣。只不过,浩劫之后,混元宫势单力孤,无法压制日渐壮大的神剑坊与金银台,故而昆仑神道名分虽在,实则早已四分五裂,难成气候。多年以来,神剑坊与金银台之所以还自认在这混元宫的门下,维持住神道一统的局面,概是因为三方都要争那实至名归的无上之位。只可惜,当年一战,神剑坊与金银台精英尽绝,后虽另起炉灶,但毕竟先天不足,而混元宫到底还是玉虚之后,余威犹烈,两千岁以来,三派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始终未能如愿。

    聂骑辰闻言,不禁开口,问道:既是如此,这一场争斗之中,亦宫的向背如何?

    扶翼之叹道:明王此问,可谓正中要害!昔日,我丹鼎派脱离玉虚宫之际,祖师曾言,神道统分自由缘定,去留无谓强求,此皆个人运数,归着各有不同。千百年来,我亦宫与混元宫同在此山,虽有过从,实无深交,不过念在花叶同根罢了。自唐宋以后,仙宗三岛异军突起,蓬莱无极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反观昆仑神道的日渐衰败,混元宫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大概就在二百七十多年之前,忽一日,神道新任教主欲回天地·罗玄清突然来访,竟提出来两宫合并之事,时我教尊玉鼎云烟·巫可岚并未应允。后罗玄清又几经挫折,却从未死心。再后来,老教主巫可岚离世,亦宫遂由贫道之师一片丹心·李紫练继掌。吾师李紫练对罗玄清素有爱慕之心,且又感其寻回我亦宫镇教宝器避疆鼎之恩,于是便应了那两家合并之事。不意师尊此举,竟惹下了无边的祸端。先是亦宫卷了神道教主之争不说,近二三十年来,我门下精英尽遭意外,死伤无算,后吾师李紫练本人,竟也不知所踪了,至今生死未明。

    言未毕,随指住那殿上宝座,道:如今贫道暂代宫主之职,故此宝座空悬。

    众人闻说,皆感叹不已。

    凤红俦问道:既然宫主失踪多年,你们可曾找过?

    扶翼之踱步,朝外叹道:如何不找!八年来,我亦宫上下,无不为此尽心尽力。只可惜,杳无踪影啊!

    道罢,禁不住就泪湿衣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