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福将求助的眼神毫无顾忌的,投射在故作镇定的端坐在赵富身边的二夫人身上,引得在场人的好奇。而此时被围观着的主人公,神色如常的端起桌上的茶瓯,仪态高贵的喝着,戴着翡翠戒指的白皙精致的柔荑,轻轻的掀着茶盖——如果忽略掉那双涂着蔻丹的手指的不断的微颤。
“妹妹,你不帮你哥哥我吗?”失望的同时又带着些狠毒的语气。
终于,实在是被众人直白的眼神逼得淡定不下去的二夫人,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方福,大声指责道:“你,我能帮你什么?我身为赵府的二夫人,当然要为了我们赵家说话,从此我就当没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哥哥。”
“你”方福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手直指方丽茹(二夫人的本名),却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语塞。
晋华神色自若的看着方丽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却半分不生气,反而嘴角挂着的笑容变得更深。用娇嫩白皙的手提起桌上的紫砂壶,一脸孝顺的为赵富添了茶水,轻声道:“父亲喝茶,还是别喝太急了。”
赵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干咳两声后,端起茶瓯匆匆灌了两口。
“既然大家都开不了口,还是让我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各位看行吗?”晋华站起身来,开口打破场内僵持着的沉默,温婉的道。
“好,还是大小姐来说吧!”一人开口,众人附和。
晋华走下座位,来到方福身侧,眼光扫色着在场众人,开口道:“相信众人都应该知道此人,不光是赵府二夫人的亲哥哥,更是我赵家的掌事之一对吧?”在说道“二夫人”的时候,晋华刻意加重了语气。
“对。”众人道。
“那你们可知,就是这样一个,既是我赵家的掌事又是我赵府有如此亲密关系的人,瞒着我们做了什么?”晋华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后,又道:“自从上月以来,我们的方掌事,陆续以生意为由,私自从账上支出了三笔钱与此同时方掌事在京临郊边置办了一方豪宅”晋华说道这里的同时停顿下来,扫射了一眼坐上的方丽茹。
满室哗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然后”突然间的开口,话音稍稍拖长,打断了在场众人的议论声。
晋华见众人已经安静下来,才继续开口道:“其实,如果光是挪用银两这事,我本不该请诸位来,只需要私下对人进行重处就行但是,这次却不只是损害我赵府的自家的利益而已。”目光在场上扫射一圈后,食指虚指方福,继续道:“而我也没想到此人,竟然联合别家,分别搞砸了自家几起生意,这其中还包括与朝廷的造船生意。”
话音一落,在场又是一片哗然,甚至有几位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而这次晋华没在阻拦。商人重利轻义,前面所说的挪用银两的事件,只能激起那些赵家的老人的愤怒,而后面这件事,却真真的刺中了在场其余商人的心,要知道,每年他们有多少银两投注在赵家的生意上,如今告诉他们生意搞砸了,就相当于告诉他们“你的银两打了水漂,少赚了”,更别说其中还有与朝廷的单子。
“今日招各位来,就是想让大家见证,我赵府如何清理门户,虽然我们一直坚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但是,还是要提防在场的各位,注意自己手下的人,不要再出一个‘方福’。”晋华提高声量,刚柔并济的说道。同样也暗示着,从此,“方福”再也没有被人聘用的可能。
“对此,我和父亲决定”晋华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富后,继续道:“首先,收回方福所有的来自赵家给予的私产,并且不可再踏足我赵府,其次,将赵富交于官府查办,并且我赵家人不可从旁帮助否则,逐出赵家。”晋华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方丽茹说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赵晋华,赵晋华”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尖细的大喊声。
“方夫人,不是小的们不让您进去,实在是里面有大事要谈,不能放您进去啊!”在外维持次序的家丁,陪着笑说道,看起来非常尽职守责,并没有因为方福受处罚而幸灾乐祸。
“你是?你是赵晋华院子里的奴才,你凭什么拦着我,是赵晋华下的命令?”方氏如同一个泼妇般叫喊着。
晋华听着外院的声音,朝着在墙角靠站着的李管家使了一个眼神。李管家会意,转身出了大堂。
来到外院的李管家,看着眼前被家丁拦住的一脸泼辣的方氏,低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方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李管家示意家丁不必阻拦,又道:“方夫人,听老奴的一句劝吧,回去吧!”语气诚恳。
方氏见李管家这般冷漠的模样,内心泛起一阵阵酸楚,想着大堂内的方福,俯身就要下跪,被李管家眼疾手快的扶起后,急忙道:“李管家,我求求你,就让我进去吧!让我去求求大小姐让她饶过我家相公这一回好吗?”最后两个字几乎带着哭腔。
“这老奴也做不了主啊!”李管家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李叔,让她进来吧!”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一身青衣的惜时站在大堂门口,双手交握于身前,对着李管家说道。
晋华神色自若的扫视着大堂以及中央跪在方福身侧的方氏,左手轻揉着右手食指。
方氏在看见方福的同时,已经泪流满面了。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一双粗糙雄厚,一双白嫩小巧。本以为自己是足够理智的人,却在看见方氏在大院里撒泼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动容了。
“大小姐,老爷,我不求你们原谅方福,但求你们能够给他一条活路?行吗?“简单的几个字却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大堂里发出“砰”一声响亮的磕头声。
方福在听见这声响声时,这个四肢粗壮,皮糙肉厚的男人,哭了哭得不能自已。
“方氏”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一个撒泼大骂的人,谁能想到在今日之前,她还是一个在家里瞄着字帖的热爱字画的人,一个看的书比做过的女红还要多的人。在晋华的记忆里,“方氏”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因为嫁给方福而从此与父母兄弟断绝来往。在最初时有过一段东北西走,三餐不饱的日子,即使这样,也没有让她丢掉自己的尊严。可是今日,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一个贪慕钱财,奸诈狡猾的男人,却丢掉了自己的尊严,变成了一个昂起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妇”,一个弯下腰乞求的“可怜女人”。
所以,到底什么是小人?什么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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