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耶一舞已罢，皇帝赞赏不已：“‘金刀剪轻云，盘用黄金缕。装束赵飞燕，教来掌上舞。’卿之风姿，堪比飞燕。”
林月闻言心中一震，那诗的后两句是“舞罢飞燕死，片片随风舞。”今日除夕佳节，皇帝如何做此不吉之言？正觉无味，忽听卫贵妃笑道：“平昌郡主可是来了，不巧错过了纤贵人献舞。不过倒也无妨，你们既然是姐妹，应当是一般的长袖善舞才是。”
林月听她无故出言讥讽，不解为何。又看林若耶面带几分怒气，想必是碍于位分的高低，也不敢发作，便猜到她和卫贵妃有些不睦。林月也只作未闻，回身坐了。
玉瑕公主却已笑道：“父皇，你瞧瞧卫贵妃，只怕是书读的少了，说出这话来，岂不是叫人家笑话吗？父皇还是叫她快快住嘴吧。”有几个素日与卫贵妃有些嫌隙的妃嫔，早暗自笑了起来。
皇帝笑道：“说的不错，今日有外客在此，瑢儿不得放肆。”
正说着，却见楚云晟进殿来。皇帝不禁向林月撇了一眼，才说道：“云晟，这是被哪里的风景绊住？这许久才来。可要先罚三杯。”说罢，早命斟了三杯酒，楚云晟也并不推辞，尽数喝了。
皇帝又问道：“云晟醉否？”
楚云晟道：“臣不胜酒力，殿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不知醉翁之意可在酒否？平昌郡主的确出众，难得你有这眼光。云晟，你今年二十有七，是该取一门亲事了”
楚云晟慌忙跪道：“臣与郡主只是兄妹之情，万不是陛下所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在案上重重一拍，满面怒气，尚未开言，林月暗自叹一口气，上前拜道：“楚将军无意冒犯圣颜，请陛下恕罪。臣女也听说陛下屡次赐婚，将军都固辞不受，臣女适才也与将军说起此事，原来其中倒有缘故，陛下容禀。”
“有何缘故，你且说来。”
林月抬头向四周一扫，说道：“听闻陛下每每为将军择亲，总选许多位名门望族的姑娘至宫里，如此一来，将军即便遇上心仪之人，也是不敢选了。倘若选中也还罢了，可若未选中的姑娘，不会怪将军太妄自尊大了吗？陛下也莫笑将军太痴，只因将军久在沙场，不知女儿家的心事，是以不敢唐突佳人，所以竟是谁也不选的好。”
皇帝不禁笑了起来，“好个伶牙俐齿的林月！既然如此，他不好选，由朕替他选，难道还不行？”
林月笑道：“陛下圣意，体贴臣下，自是无人敢有异议，可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岂非辜负陛下一番美意。”
卫贵妃道：“郡主的意思是陛下指婚，还会指错不成？”
皇后道：“陛下指婚，自是无上殊荣。但臣妾想，与其陛下来选，还不如叫将军自己选更合心意。将军又不肯伤了各位姑娘颜面，臣妾有个法子，或可两全其美。”
皇帝道：“你若有法子怎不早说？”
皇后温婉一笑道：“陛下也且先听听臣妾要说的是什么法子？若是不合陛下心意，只怕陛下要罚我的。臣妾听闻，民间嫁娶有抛绣球或掷香囊的习俗，但凡拾着信物的，即是物主良人，此乃缘分天定，莫可改悔。”
卫贵妃冷笑道：“皇后娘娘这法子当真极好，叫天成将军抛个信物，叫众家姑娘去争夺，呵呵，那场面，必定十分热闹。”有几位面薄的姑娘，听到此早已红了脸。
皇后又道：“此是宫中，若是如此，把规矩都坏尽了，也有辱斯文。臣妾想，不如命人于后殿放上一只木箱，每位姑娘去走一遭，或放一件自己身上物件在其中，或不肯的也算了。然后将军从其中选一件，这样物件的主人，便指给将军。此是臣妾一点愚念，未知陛下以为可行与否？”
皇帝听了，抚掌笑道：“吟儿果然灵心慧性。此法甚好，就由你去安排吧！”
皇后果然起身至后殿，片刻回来，向皇帝点头一笑。皇帝扶皇后仍于身旁坐了，便命宫人一一引众家姑娘去了后殿。
片刻到了林月，林月不禁向楚云晟望了一眼，楚云晟也并不理会，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浑似眼前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走到后殿，但见一张小机上放着一只镶金嵌玉的乌木盒子，盒中钗环首饰，手帕荷包，放了有大半盒了。每样东西倒都做工精巧，众女子想来是有心要以物取胜了。
林月正要将一只手钏放入盒中，忽然想，楚云晟于这些物件想来并不留心的，若是千不该万不该，无意正好选中自己的，如今帝后言语，已经是反悔不得，日后岂非尴尬？想了一想，便摘下头上的蝶钗，放入盒中。也罢，一切便由楚云晟自己来决定吧！
一时回来，向韩妙菱笑道：“去吧！”
韩妙菱低首道：“我今日不过是随二姐姐来，我家又无人在朝做官，若有此想，其非太痴心妄想？还是不去了吧。”
却听林若耶也笑道：“妙菱，你还只管坐着做什么？到你了。”
皇帝听林若耶说话，也看向这里，“这是哪家的姑娘？朕倒像未曾见过一般。”
皇后笑道：“这是长安韩式的女儿，他父亲韩忠也曾为官。后来，他家公子娶了林家大小姐。因为纤贵人思亲情切，臣妾特命她姐妹来看看她。”
皇帝向皇后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又向楚云晟看了一眼，才对韩妙菱道：“原来是韩大人的女儿，你父亲从前在朝为官，颇有德政。可惜他后来告病，连先皇也说可惜这样一个良臣。你既然是他的女儿，想来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便唤宫人道：“好生引着韩小姐去后殿。”
宫人便上前来请。
韩妙菱将手掩在袖中，似握着一物。她咬咬牙，似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抬头向宫人笑道：“有劳姑姑引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