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家史的第二天,亦即三月二十日,午时三刻,安昊从梦中醒来。
安昊吃过这顿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已是下午二时,仍不见宇文妁到来。
无奈,他只能叫两名婢女带上寿礼,与自己一同坐上七香车,直奔深宫而来;去参加上官婉儿母亲郑太夫人的五十寿宴。
来到上官婉儿及其母所居宫殿前,只见殿门犹自紧闭。
殿前广场上,黑压压都是人,处处人头攒动,真好像阴雨天迁居的蚂蚁一般。
粗略估计一下,来为上官婉儿母亲祝寿的人,少说也有五百个,实在盛况空前,亦可见其势焰之滔天。
安昊在人海中艰难踏浪遨游,试图寻找宇文妁的芳踪,却始终毫无所获。
“难道,她还没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惧异常的呼叫声传来:
“啊!安安昊!?不!”
随着这一声,一个高鼻深目的黄发青年吓得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冲着安昊大叫:“你!你别过来!鬼啊!有鬼啊!”
安昊看了他一眼;那正是曾经的二哥,现在的仇人:安波至。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一抹冷峻森厉的笑容,逐渐从安昊嘴角显现出来,他就这样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安波至,眼光如一柄利箭,将他穿心而过c钉在地上,令他不敢稍动一动!
那一瞬间,安昊决定,要像猫抓耗子一般,将他活生生玩弄至死!
“至儿!你怎么了!?乱叫什么?!”
随着这一声,从左边走来一个红袍老者,身材高大,一脸络腮的茶色胡子,即像狮子王,又似向日葵。
正是安昊的大伯c游击将军安胡子。
安胡子一见安昊,虽也吃惊,却是纹丝不乱,径直走过去将安波至扶了起来;连声劝慰,又低声说:
“你慌什么!别怕他是人,他不是鬼,别怕”
安波至一听安昊没死,不是鬼,这才惊魂稍定,又仔细看了一番安昊,发现他确实有影子;禁不住又气又恨,重新嚣张跋扈起来;暗想:
“没死?那好办,大不了再做他一次!这次一定让安昊做鬼!”
闭目塞听,懵然无知,这就是他们父子的悲哀之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无足怪,古代社会正是那种鸡犬之声相闻c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信息闭塞至极,实时传播几乎等于零。
安波至和其父安胡子,毕竟不能像某些高层官员一样,有幸亲眼目睹c亲耳听到安昊与嘉宁公主那惊天动地的恋爱场景。
他们还以为,此时的安昊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仆役小厮。
凭自己父子的实力,自然可以任意碾压c处置!
安波至想到适才出丑情景,不禁怒视安昊,恨恨不已:
“安昊这货做了仆役,是来这里侍候主人的?!也不知他主人是谁,不过,只看他这身贫民装束,可见他贫贱依旧,足以反衬其主人也不如何显赫豪富!
等下看我怎么羞辱他!一出了这个门,我就弄死他!”
安昊冷冷一笑,暂时也没心情理他们,昂然走过;继续在广场上四处溜达,寻觅宇文妁的踪影。
宇文妁没找到,却发现了几个声名鼎盛的人物。
那个满面带笑团和气c令人如坐春风的老头叫苏味道,不到五十岁,已做到天官侍郎,官阶正四品上。
这老头子跟谁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而且说话做事亦正亦邪,以明哲保身为上,从不泾渭分明,经常模棱两可,因此人送外号:
苏模棱。
那个清癯淡雅,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正是麟台少监李峤,官阶从四品上。
这位李峤,面容严肃,眉头紧皱,不时对身旁的年轻人疾言厉色指正一番,弄得对方惊慌失措,狼狈不堪,避之唯恐不及。
这位李峤自然早已成婚,可他的眼光却时不时总是往那些美貌少女的身上飘。
那个身材魁伟相貌平平的大汉,四十不到,他正是宋之问,官职为洛州参军。
宋之问的姐姐宋氏,嫁与安胡子为妻,生下安延偃c安波至兄弟。
宋之问闭嘴时,人缘倒也不怎么坏,但是,只要一张嘴,辄臭气熏天。
囿于礼数,众人也不好皱眉避之,唯有暗中叫苦连天。
那个身量瘦小面容清瘦的老叟,年逾五十,只是小小的洛阳丞,然而眼高于顶,气雄万夫,不可一世,他正是杜审言。
当时,只有安昊一人知道:这老头儿的孙子叫杜甫,未来的诗圣。
安胡子见安昊居然如此无礼,竟敢对他如此傲岸不理,心中恼怒不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叮嘱安波至:
“至儿,你好生留心在意!一定要照顾好我的侄儿,你的四弟安昊!”
安波至狰狞一笑,回禀道:
“爹,你放心,孩儿必定尽心尽力招待。他跑不了!!”
说罢,安波至四处寻找,终于走到安昊身边,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关切地说:
“四弟,你今天一定要吃点儿好的再走!否则,二哥真觉得对不住你!”
安昊呵呵一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二哥,我劝你赶快日个骚的。否则,一个时辰之后,你想日也没工具了!”心中暗叹一声:
“看来,一个时辰内,我一定要把安波至阉了,也免得他祸害更多良家少女。超过此数,我安昊誓不为人。而且,一定要生阉硬割!至于他能否保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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