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就像你经常说的,当初救夏凉并非出于真心,他没必要感激你。所以,你也不用感谢我,更不用对我过分客气。”
平时带着几分傲气的语慈姐亦是战战兢兢,活纸人无情的话让她为之语塞,表情尴尬。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调整了一下呼吸,神态自若道:“您教了我那些手段,让我受益匪浅,更是救了我好朋友的xìng命,叫您一声‘前辈’并不过分。不管您怎么想,我都要表达一下对您的感谢,这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卑不亢的语气让活纸人微微一呆(它表情本来就很呆,这下更呆了),旋即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你这女孩有点意思。”
语慈姐牵了牵嘴角,没说话。
听得出来,活纸人貌似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比上次生硬。我心中奇怪,这家伙吃错了什么yào,干嘛那么挤兑语慈姐?看到语慈姐尴尬表情的一瞬间,我很是不爽,对活纸人的表现非常不满,学着他生硬的语气说:“要找我就偷偷摸摸的来,干嘛惊动别人?你看,大家被你恐怖的造型吓坏了,万一被吓出点心理疾病,你负责?”
活纸人转头看着我,脸上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咽喉,喘息变得非常吃力。心里一惊,这家伙要对我下手?
活纸人曾说认识我的父母,并在我出生时就知道我,当时它语气很轻快,让我误以为它是我父母的朋友。此时喉咙一紧,心里慌张,脑中顿时浮现出复杂的想法:它也许不是我父母的朋友,而是仇人。可它若是我父母的仇人,应该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为什么希望我摆脱女鬼的纠缠?难道它与赵云峰一样,对我异于常人的血液感兴趣?接近我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然后让我心甘情愿为它提供血液?这点倒是和沈雨晴对付我的手段极为相似。
活纸人一指舍香月,说:“是她突然从房子里跑出来发现我的,我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若不是她看到我发出叫声,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发现我。”
它一开口,我顿时感觉喉咙一松,后背立刻渗出冷汗,打湿内衣。我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找我有事?”
“有事。”活纸人说。
“我想只能咱们两个人谈吧。”我说。
“当然。”活纸人微微点头。
我四处看了看,一指西小院的月亮门:“咱们去那边的小院,那里没人。”
“可以。”活纸人应了一声,抬腿便向月亮门走去。
它动作流畅,步履轻盈,踩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由于是纸人,不管怎么像人,走路的姿势让人看了都感觉很别扭。
我作势便要跟上去,语慈姐一把拉住我,小声道:“有点不对劲,它这次来好像不是帮咱们的。”
“也不像是来害我的。”我说,“要是想害我,它早就动手了。”
语慈姐点头:“这倒是,不过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对了,把拳剑戴在手上,以防不测。还有,一旦发现纸人行为反常,立刻呼救。”
“它行为本就反常。”我指着活纸人的脊梁骨说。
“总之,多加小心。”语慈姐说。
我看了一眼舍氏母女、罗川海和宫黎缘,说道:“这四个人你得安抚好,他们被吓得不轻。”
“嗯。”语慈姐说,“看来咱们对他们隐瞒猎异行动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追向活纸人。
西小院的风格与东小院差不多,房子建得非常错乱,分不清正房和厢房。小院里有一张石桌,旁边有四个石墩,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这里的石桌和石墩与宅院门外的一般无二,连摆放的方向都相差无几。
活纸人走到石桌旁,也不打扫一下石墩上的雪,缓缓坐下,看了我一眼,指着对面的石墩:“坐。”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堆满积雪的石墩,也不去打扫,直接跳上去,缓缓蹲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悠然地吐出浑浊白烟。
活纸人见我娴熟地抽着烟,愣愣地呆了半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透shè出几分光彩。
我诧异地看了它一眼,以为它对香烟感兴趣,便掏出一根递到他面前:“来一根?”
“不来,不来。”它连连摆手,“你觉得我这具身体,能抽烟吗?我连肺子都没有啊。”
我收回香烟,小心翼翼放回烟盒,嘟囔道:“不要拉倒,这盒烟五块钱呢,你不抽省了我两毛五分钱。”
“你那么在意钱?”活纸人问。
“当然,这世道,没钱怎么活?”我把烟盒揣在裤兜里,说。
活纸人默然,大概我的话引起他的反思,或是顿悟。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问。
“我希望你马上离开这里。”活纸人说。
“为什么?”我不解道。
“这里很危险,很复杂,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能应付得了的。”活纸人说,“要想把这里的问题彻底解决,除非古术界的道门、佛宗、三大家族及猎异人圈子里的顶尖高手出马,其他人根本没能力对付隐藏在这个山沟里的东西。所以,我劝你离开,别留在这里冒险。”
我拧着眉头问:“什么古术界?什么三大家族?你是要跟我讨论玄幻小说吗?”
活纸人一窒,急忙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得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你很在意我的死活?”我说。
“当然。”活纸人说。
“为什么?”我问。
活纸人顿了顿,说,“你没必要知道原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我明白,他在意我的生死,一定和我父母有关。一刹那,我忍不住要问我的父母是谁,身在何处。但我忍住了,因为我心里清楚它是不会说的。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说:“我不能走。”
“为什么?”活纸人双手压着石桌边沿,身子微微向前探出,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要报仇。”我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为鸿宇哥报仇。”
“鸿宇哥?”活纸人说,“你从小的玩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你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
“没必要。”活纸人说,“何必为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死人报仇?你这么做,只是在意气用事,得不到任何回报不说,反而会因此丢了xìng命。”
无明业火腾地在我心里燃烧,我一把将烟头用力chā进石桌上的雪堆里,指着它的鼻子,大声道:“你放屁!鸿宇哥和我从小到大积累的感情,你懂?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他曾为了我挨过刀子,差点丧命,他对我的兄弟之情,你懂?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对我的良苦用心,你懂?得知他丧命在这里,我心如刀绞的悲痛,你懂?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大哥,比亲兄弟还亲的大哥。他临死前没达成的愿望,我来帮他达成。他死后只留下一缕残魂,变不成鬼魂,报不了杀身之仇,我来报!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意气用事?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行为?有什么资格怀疑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活纸人呆呆地看着我发飙,木讷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愕然。鲜红的嘴唇一张一翕,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我怒极冷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夹着烟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我被气坏了。
“你……你不怕……为此丧命?”活纸人结结巴巴道,显然被我一顿臭骂惊到了。
“怕,当然怕。”我狠狠吐了口烟,“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比命还重要,比命还重要……”活纸人喃喃道,“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我叼着烟说:“我怕死,但更怕多年后回想起现在,后悔没给鸿宇哥报仇,对现在的自己心生鄙夷。所以,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去应对,大不了与杀害鸿宇哥的凶手同归于尽。鸿宇哥的仇,我一定要报!死,也在所不惜!”
活纸人回味着我的话,沉默良久,苦笑道:“我这次算是白来了。”
第二十二章 对策成型
“你想为梁鸿宇报仇,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活纸人问道。
被我痛斥一顿的它语气不再生硬,反而温和了许多。我不由得猜测,难道这家伙是受虐狂,挨一顿臭骂心情好会好起来?
抛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我摇了摇头,说:“今天凌晨我被引上西山,掉进食人魔窟,遇见白鳞蛇精。从他口中得知,鸿宇哥是被他杀死的。他原身极大,能变化成白发老者,估计有五百年以上的寿命,非常yīn险,极其狡诈,很难对付。鸿宇哥的亲生母亲,也是猎异人,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一只手腕被掰断。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掉白鳞蛇精。具体方法还没想好,不过有了大概思路。主要是把白鳞蛇精引出食人魔窟,然后用火将其烧死。”
“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活纸人笑道,“是想和我商量怎么对付蛇精吗?”
我一愣,心说是啊,纸人的cāo控者也许是猎异专家,可纸人却是一个随便一把火就能烧掉的道具,根本帮不上忙,我和它说这么详细做什么?难道我潜意识里,已然把它的cāo控着当成了自己人,希望cāo控者帮着出主意?
活纸人说道:“我今天来,本想劝你离开,可见你如此执着于你和梁鸿宇的感情,我就把强行将你带走的念头抛在了一边。有些东西比生命重要,也许你是对的。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便不再理会你的安危。是生是死,全由你自己掌握。虽然算上这次,咱们只见了两次面,但我能看出,你是个没主意的人,什么事都想找人商量。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你才会过分依赖梁鸿宇,承了他多年的照顾之情,才放不下你们的兄弟情义。我不能扭转你的想法,那就给你提个建议吧。”
“什么建议?”我问。
“有些事情,要自己做决定。”活纸人道,“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己掌舵。遇到事情找别人商量是没错的,但关键时刻,你得有自己的主意。别人的建议,只是参考。你自己的决定,才是最好的人生指明灯。”
“所以,你这个建议,只是参考而已。”我笑眯眯道,“是吧?”
“呃……”活纸人无话可说,苦笑不已。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我说,“我在哪里你的纸人就能到哪里,鸿宇哥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二,你到底是谁?”
活纸人笑道:“我通晓古今,知晓天地,却算不出未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夏凉。”我脱口而出。
活纸人神秘一笑,说:“我知道的很多,却很难窥测某些隐秘的事情。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只了解大概,并不知内情。所以,还需要你自己去调查,去深究。不过,临走前我送你八个字注意细节,大胆联想。”
“这正是我擅长的。”我骄傲道。
“可你还没注意到。”活纸人说。
“注意什么?”我问。
“遇事多动脑,凡是靠自己。”活纸人说道,“你既然有死的觉悟,那就勇往直前吧。”
“装神秘。”我撇了撇嘴,知道它不会说,也不再追问。
活纸人哈哈一笑,脚下忽然暴起一团蓝色火焰,瞬间将它身体包裹在内。它冲我摆了摆手,说道:“祝你好运,再见。”
没等我回应,蓝色火焰暴涨,将它淹没。
时间不大,活纸人和蓝色火焰皆尽消失,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我呆呆蹲在石墩上,忘了抽烟,盯着活纸人坐着的方向看了半晌,这才回过神。见烟头烧尽,随手扔掉,跑到活纸人坐着的石墩处观察一番,不见灰烬,雪也没有融化的迹象。乖乖,纸人到底是不是纸做的呀,怎么燃烧之后什么都没留下?那团蓝色火焰又是怎么回事,没有温度?否则不至于连雪都化不开吧。
我站在西小院回味了一下活纸人的一番话,很多东西参悟不透,干脆不去想,转身离开。
回到东小院,见四个房间的灯都亮着,宫黎缘的房间里人影攒动,想来罗川海和语慈姐都在她的房间。我径直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
三个人围着小八仙桌坐着,神态各异。
罗川海翘着二郎腿,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呆呆望着房梁。
宫黎缘正襟危坐,双手扶着桌沿,微微偏头,看着进门的我。
语慈姐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用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目光游离,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这么安静。”我随手关上门,走到语慈姐邻座坐下,左右看了看他们,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和海哥、嫂子把事情说清楚了。”语慈姐说。
我松了口气,活纸人突然出现,使我们隐瞒猎异行动的算计泡汤。再对罗川海和宫黎缘隐瞒的话,势必影响相互之间的信任,甚至引发矛盾。语慈姐的做法很对,否则猎异行动很难开展下去。
“听了猎异人的故事,感觉怎样?毁三观了吗?”我问。
“毁了,真毁了。”罗川海咧着嘴说,“我初中时为了显示自己胆子大,和同学打赌半夜走坟地,结果我赢了。沈语慈告诉我世界上真的有鬼之后,我首先想起来的就是这件事。后怕呀,谁知道当时那坟地里有没有鬼,有多少鬼?我当着它们的面大摇大摆穿过坟地……我靠,我太佩服自己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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