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还给你,你说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她就为了别人不要你了,你说她一直想当你妈妈,她就真的只把你当舅舅了。
她用这两个字推开了一扇门,再用这两个字把你关在门外。
季泽有点想笑,可身体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悲酸痛楚霎时间把他淹没,他连一个字也吐不全,努力控制声音平稳,“林若,别这样…”
“舅舅,我已经决定好了。”林若轻声说道。
她转身离去,季泽想追却迈不动脚。
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爱的女孩,他一直惯着她。她要叫你舅舅你就让她叫,要学跳舞你就教她跳舞,她要喜欢你你不回应她找你撒气,你心疼怜惜也就答应了。
没想到你把她惯坏不说还把顺着她变成了一种习惯,她想走走想跑跑,她现在不要你了,你也只能……由着她。
季泽回过神来,林若正在大院里和一个男孩说话。二十出头的年纪,秋天穿着夏天的运动服也不怕冷,跑步泡的满头大汗,见了她总会为她停下说两句话。
季泽知道那是她的青梅竹马,从小和她一起长大。
乔博见到林若yù言又止,最后说道:“我…听说你季阿姨走了,你…没事吧?”
“没事。”林若眯了眯眼,“你今天不上班?”
“周六,不上课。”乔博拈起领口擦额头的汗,他高中成绩不太好,选择学体育参加高考,大学读的邵城师范,毕业后直接进学校当体育老师。
“一中吗?带初中还是高中啊?”林若年后一直在H市,对他的近况也不太了解。
“初中。”乔博挠头,“高中要带体育生,我还不行。”
林若听着身后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微微出神,不知道是不是他走了。她想起前几天溽热的下午,爸爸去单位办事,她留在爷爷nǎinǎi家睡午觉。
客房的凉席还没收起来,风扇呼啦啦的转,那天下了场太阳雨,潮湿的空气蒸的人难受。
印象中爷爷nǎinǎi总喜欢在客厅里放着电视说话,老人家嗓门大,说着说着像吵架。nǎinǎi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条蛇一样钻进睡意迷糊的林若耳朵里,一下将她惊醒了。
“不行!”老太太恨声道:“他们季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女儿缠了我儿子十几年,儿子勾引我孙女…什么亲家!我看是冤家还差不多!要不是她病了这么久,建军怎么会被留职停薪,辛苦这么多年刚升上去的位置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林若睡觉呢!”林老爷子没好气的拍她,“儿辈孙辈的事情,你cāo那么多心干什么?林若才多大,过几年什么情况谁知道啊。”
“你也知道林若才多大,季家那小子多大了!大林若十几岁!”老太太又激动起来:“反正我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林老爷子叹口气,话说出来自己也勉强:“年纪大点也有大点的好处嘛。”
“别人怎么想我们家?”老太太说来埋怨,“季家女儿死了我们马上把孙女送过去!季家老头都退下来那么久了,到处说的我们家跟什么似的,升官也是靠他们家发财也是靠他们家,我儿子哪里不行了…”
林老爷子明显看得淡很多:“他们家确实帮了不少忙…”
那时林若恍惚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nǎinǎi只会骗她说“妈妈出去了”或者“妈妈回来过了只是你在睡觉”,后来她怕错过妈妈回来,晚上假装睡觉。听见nǎinǎi和爷爷说让爸爸赶紧再娶一个,这样她就不会吵着要妈妈了,还有弟弟可以陪她玩。
那时候政策刚松,大院里头胎生了女儿的人赶着生第二个,林若倒无所谓弟弟,但特别讨厌他们要随便弄个人回来给她当妈妈。
所以院子里的阿姨一提这件事,她马上去找爸爸,没有眼泪也要硬挤点出来,爸爸果然就不再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来不想的问题也慢慢开始考虑,林若想季泽说得话很对,她前二十年只为自己活着,总该考虑一下爸爸了。
老爸心甘情愿站在她这边是他的爱,不代表他有义务为了林若不再婚和背负些别的东西。她和季泽去H市之后,家里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而公司里说她走后门也未必不是真的,如果没有季泽,穿不起上万一条的裙子,开不了跑车,做策划也没有公司老板给她指点。
王蕊在贴吧上被扒时说过“差距太大,总会被当成攀附的那一个”,其实她说错了,差距的存在会让势弱的一方真正成为攀附的那一个。
“哎,林若你想什么呢?”乔博一只手在她眼前晃。
林若下意识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抬手遮住初升的太阳,问他:“你和你女朋友呢?”
“分了。”乔博说得平静。
“我刚才…好像把人甩了。”林若扭头,季泽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她真诚的向乔博取经:“我这算不算失恋?能治吗?”
乔博哈哈大笑,认真点头道:“能治的。过三天,你就不会再想今天的事情了,再过三个月,就不会再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了,不过要等到记忆随意拿出来也没有感觉,大概要个两三年吧。”
“我刚过了三个月,所以最后一条也不能肯定。”他耸耸肩膀,眼角下垂,笑得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嘛,不就是你跑我追,我们在苞米地里chā翅难飞!
老季你教人的方法真是身体力行。
先发一章,剩下的还在修,修完估计半夜了。
第55章 沉默的爱
季泽回家时父母正在客厅里听护工说季滟在医院的事。那段时间季泽历历在目,不愿再听,正yù转身上楼,季老太太敏锐的瞧见了他:“你回来了,若若怎么说的?你们什么时候走?”
“她说不和我回去了。”季泽淡声道。
“什么意思啊?”季老太太一时没转过弯来。
季泽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牛不喝水我又不能强按头,她不愿意我能怎么办?”
季老爷子听了,冷哼一声道:“就说你不识好歹,喜欢一个小丫头片子,自讨苦吃。”
老太太总算明白过来,听了丈夫的话又急又气:“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情愿林建军上回来还叫你岳父下回来要叫你亲家公!”
老人家急急的去寻儿子,季泽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她正要寻上楼去,季老爷子却说:“别去了,估计不好受,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季老太太重重叹口气,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之前还好好的…”
待到吃饭时间保姆上楼叫人,连唤几声都无人应。保姆无法,下楼通知季老太太,老太太亲自上来开门,看见季泽正于床上安睡。老人家下意识觉得不好,一探儿子额头,热的灼手。
季老太太连忙让打电话叫定时来家里问诊的医生过来。医生赶来看过,开yào打针,最后说道:“经历重大变故,又劳累,生病是正常的,最好修养一段时间。”
老人家遵医嘱给季泽喂yào,一时间竟摸不清儿子经历的“重大变故”是女儿去世还是和林若分开。
季泽也未曾想到这病拖了半月还未好,咳嗽咽炎流鼻涕轮番着来,整个人胸部以上像浸在水里,脑袋重的抬不起来。医生见他久病不愈,早定期过来给他挂水,总之无论人坐着躺着,得不到一丝安宁。
有一日他半夜惊醒,开床头柜时才察觉医生开的yào他从未按时吃,每日昏沉混沌,除去一日三餐,竟不知做了些什么。
这样病着着实不太好受,他倒水吃yào,窗外霖霖的雨声倒让他整个人沉静些,有些闲情来琢磨感情。
他发现感情其实与病dú无异,都埋在身体里,不时趁人之危出来流窜,除非防备得极好,不然总有病发的一天。
他去年秋天吹了点风,得了一场病,不曾想这场病反反复复绵延至如今,突然bào发恶化,直接要人xìng命。
这一想再也收不住,思想慢慢清明,天也渐渐的亮起来。
季泽干脆下楼,见护工在收拾东西,料想她准备回H市。因这段时间麻烦她许久,季老太太拿着信封放进她手里,瞧着儿子下来,赶紧问道:“身体好些了么?这么多天你总算舍得下楼了,应该好些了。”
季泽也想他大概好多了,于是点头。
护工一摸信封的厚度,朝二人连声道谢,望向许久不见的季泽犹豫着说道:“季女士走的前几天,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林小姐和季先生比较配还是和小周比较配…我那时弄不清情况,说各有各的好。”
季泽端着水,清了清嗓子问:“她还说了什么?”
护工摇头道:“她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郊区离邵城车站远,由保姆开车送她过去。季老太太送她出门,转身至儿子跟前,踮脚摸了摸他额头,心疼道:“烧也退了嗓子也好了,你从小一遇事就生病,还从没病的这么严重过…”
季泽扯了扯嘴角,“过几天就好了。”
霍学城吊唁过季滟之后就回了H市,现在暂管着公司,天天打电话催季泽催回来,季泽无心搭理,直接关机。谁知另一位直接找过来。
彼时季泽以为快好的感冒已经发展成支气管炎,除了咳嗽时胸口抽痛,再无其他表现。
他在二楼的起居室招待贺宛,她还是老样子,望着硕大的落地窗外深绿中染点青黄的林子,笑着说:“这么好的地方,换我也不想回去。”
季泽眯眼看过去,冷风冷雨的,整个山坡林潮涌动。
“我是来劝你回公司的,”贺宛直言:“霍学城最近弄得整个公司鸡飞狗跳的,今年的销量上不去,厂家那边明年就不给返点。这关系到明年整整一年的计划,公司不能没有人主事”
季泽长出口气,整个肺部像个破风箱,他道:“我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能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吗?”贺宛转头看他。
外面雨簌簌的下,季泽忽然觉得自己前半生活的如此单调,如今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都不能,没意思极了。他瞬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公司,我不想管了。”
贺宛愕然,眉头紧皱:“这个公司你经营了十年,是你十年的心血啊…”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一大口,努力恢复平静,而后她道:“你和林若的事情,老太太已经告诉过我了…你想休息我能理解,但是你…”
贺宛无措的摊手,她轻叹口气,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干涉…不过,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打算递辞呈。”
季泽看向她的手,忽然道:“林若很不喜欢你在公司。”
贺宛点头认同,见他面色苍白,神情脆弱的好似一捏就能碎掉。到底是十余年的朋友,贺宛心含怜悯,低声对他道:“季泽,你真的很不懂女人你知道吗?”
“可能是吧。”季泽自嘲。
“…那天我去医院看你姐姐,遇见了林若,在她那看到了一枚刻我名字的戒指。”贺宛偏头:“回去后我想了很久,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确实对我很好,但从来没说过爱我之类的话,怎么会想和我结婚?”
“后来我才想起,有一天你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贺宛,你干脆嫁给我算了’。”
幼稚的过往让季泽发笑,解释道:“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一你没有这个想法,我摆的很大的阵仗求婚不是让你很为难?”
“是啊。”贺宛低头捏着自己手指,随后笑道:“你那时要是让我知道你给我买了那么大的钻戒,说不定我早就嫁给你了。”
她将头发拨至耳后,端坐于沙发上,陈年往事于她如一瓶放了气的可乐,再无一点气泡。她嘲笑季泽:“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那时候我爸在外面欠了赌债,想把公司股份卖给你换钱,你居然真的同意了…”
季泽无语:“是你自己要求的,怎么又成了我的问题?”
贺宛抱臂耸肩:“霍学城知道后二话不说帮我还上了,所以我嫁给了他。”
“那时候我只是拉不下脸。”贺宛笑得云淡风轻:“毕竟年轻,死要面子,不肯向男朋友开口要钱,又不愿意卖了股份成了你和霍学城手下打工的。”
季泽重重咳嗽两声,贺宛立刻帮他倒杯水递到手里。季泽喝了半杯后咳嗽才平息,眼中一片模糊,原来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那时想不通你为什么和霍学城结婚,结婚后又总找我吐苦水,让我摸不清你到底什么态度。”季泽一抹眼,勉强笑道:“原来是因为霍学城比我会哄人。”
“是啊,可惜不适合过日子。之后一直在想当初要是嫁给你,肯定比嫁给他好。”贺宛轻声道,她若有所指的说:“不过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花言巧语呢?”
季泽笑问:“那你现在不喜欢了吗?”
“喜欢,只是年纪大了,更实际了。”贺宛坦诚道。她扬眉一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红帖放在茶几上,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朴素的戒指:“我要再婚了,如果你要来喝喜酒我欢迎,霍学城就算了。”
“恭喜。”季泽真情实意地说,事隔这么多年,他早就放开了,亦高兴她也能放得开。
他没问男方是什么样的人,简单的两个字让贺宛含笑接下。
“那天在医院门口,我看见林若和我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她看向季泽,语带羡慕:“年轻真好啊,怎么穿都好看,到了我这个年纪,细心打扮都得给自己找个理由,扯上孩子说为了放学接他不丢面。”
“不过她和我说那枚戒指是你给她的。”贺宛一看时间,拎包站起来。眼见季泽蹙眉,她似有所感:“有时候你们男人以为女人要鸽子蛋,其实只是她们以为鸽子蛋是爱情。有时候男人真的用钻石代表爱情,但对女人来说是不够的。”
“季泽,你的爱,有时候太沉默了。”最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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