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洁癖 > 第 14 章
    发都弄脏了。回来的时候我清洗了好久。那种质感和味道让我印象深刻。

    但,天花板上滴落羊水?

    抬起头,我看到天花板上凸起一大块圆形的“包”似的东西,慢慢地变大,就像是孕fù的腹部。坚硬的rǔ白色的天花板此时就如同一层膜状物,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里面出来。

    我抱起儿子想冲出房间,但门被紧锁了。那个巨大的包越来越大,最终出现了一条裂缝。

    一只细长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接着是湿漉漉的黑色头发。

    然后是一只眼睛,从裂缝处露出了半张女人的脸,还有那只眼睛。我抱着儿子,满是冷汗的脊背紧靠在门板上,连闭上眼睛也忘记了。

    那张脸,太熟悉了。

    死去的妻子,以这种方式再次来到我面前了吗?

    8

    雪来怀孕六个月了,腹部已经高高隆起,但阿希的工作也更重了。经历初时怀孕的惊喜后,痛苦的妊娠反应开始加剧。雪来变得非常敏感,阿希嘴里的酒味、

    手指头上的烟味,即使残存的一丁点儿她也闻得出来,而每次都会使她剧烈地呕吐。阿希自己觉得很苦恼,结果是他每天回来,都会如病dú感染者一般被全身消dú。

    忍耐一下吧,孩子生出来就好了,阿希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想吃什么?”阿希饶有兴致地问。

    “想吃点红豆沙。”雪来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阿希做好红豆沙后,端到雪来面前,今天似乎很顺利,她难得有这么好的胃口,红豆沙都被吃掉了。阿希松了口气。

    “雪来,洗漱完后就早点休息吧,我来帮孩子念点童话、诗词什么的。”阿希很重视胎教。

    雪来很久了都没从厕所出来,当阿希走进去的时候,他看到雪来拿着牙刷拼命地对着镜子刷牙,从嘴角流出的牙膏泡沫里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液。

    “你发疯了?都刷出血了!”阿希冲过去夺过了牙刷。

    “脏,牙齿好脏,牙床也好脏,红豆沙都粘在上面了,我要刷干净!刷干净!”雪来如同着魔一般。

    阿希大意了,他忘记雪来有一口白牙,这也是她爱笑的原因,是她引以为自豪的优点之一。

    这只是一个chā曲而已。阿希发现每次回家,家里都弥漫着消dú水的味道,所有的茶具碗碟,雪来每天都要洗上很多次,拿起碗来还没等开口吃饭,刺鼻的味道就让他毫无胃口。阿希又开始躲避回家,即使回家也尽量在外面用餐。

    雪来的脸色就像家里的床单一样,发白。

    “你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和孩子的。”雪来望着回家后就脱下衣服躺在沙发上的阿希,含着泪质问道。

    “我拿钱回家了。”阿希闭着眼睛说。

    “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钱!”

    “我累了,去洗澡。”阿希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走过雪来身旁。

    “站住!”雪来低着头吼道。

    阿希奇怪地转过身:“又怎么了?”

    “你身上有香水味。”

    阿希想起来了,今天有位女同事的老公送了她一瓶法国香水。这女人得意地到公司炫耀,那些女人在试用的时候,阿希正好走过,也许被喷到了一点儿吧。

    不过阿希懒得解释了,他知道,面对雪来,解释毫无意义。他继续保持沉默,他觉得发泄过后就没事了。

    “我要回家。”

    阿希想错了。

    “这儿不就是你家吗?”

    “我要回妈妈那里!”雪来挺着肚子朝着大门走去。阿希急了,冲过去拉住她的手。

    “现在十一点多了,你上哪儿去啊?”

    “放手!你的手脏死了!摸过钱,摸过栏杆、摸过灰尘,最重要的是还摸过别的女人,是吧?脸?手?还是大腿?胸部?”

    “啪”,阿希打出耳光的一瞬间觉得心中的一种感觉喷涌而出,释放过后他立即感到了后悔,他想抱住雪来,但被挣脱了。

    雪来没有出声,也没有哭,她只是低着头,用衣角大力擦拭着脸,被阿希打过的脸。

    “你把我的脸弄脏了,弄脏了。”

    雪来一边擦着脸,一边拉开了大门。阿希冲过去想拦住她,但是雪来的脚已经迈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在楼梯口处,阿希抓住了雪来。

    但阿希只是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雪来开始大力挣脱,臃肿笨重的身体在楼道口那里开始歪斜,失去平衡。

    那一刹那,阿希的手松开了。

    阿希不知道到底是雪来挣开了,还是自己无意识放手的。他只是觉得很累,太累了,累到已经没有力气去抓住雪来了。

    但他不知道放开手会发生什么。

    阿希看到雪来躺在了楼梯下,这一层楼梯的所有台阶上都有雪来滚落下去的血迹,猩红,粘稠。

    阿希冲下去抱起雪来,朝楼下走去。雪来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右肩膀上,喘着粗气。

    “别死啊,傻瓜,别死啊!”阿希哭了,他高喊着雪来的名字。

    阿希感觉到右脸一阵温热,雪来的呼吸砸在脸上。

    他几乎忘记这种感觉了,以前雪来就是这样趴在他右边冲着他的耳朵说着话,而自己的右手则搂着雪来的肩膀。

    “呼呼,呼呼”

    “干吗啊,冲我吹气,好痒。”

    “这就是枕头风啊,我要吹,我要为你吹一辈子。”

    阿希跑到到楼下,但一辆的士也看不到。他发疯般地拨打120,然后拨给他有车的朋友来接自己。

    阿希感觉到右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腹部下一阵温暖湿热,他低下头,看到裤子全被血浸透了。

    “不要,不要啊!”阿希抱着雪来,跪在寂静无人的马路边。

    “干净了,都干净了。”

    这是雪来留给阿希的最后一句话。

    9

    “是我杀了我妻子,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的确是我干的。”

    “孩子生下后,她的洁癖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而且她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了。我没有将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她还够不上那种程度,而且我也会变成千夫所指。休完产假她就失去了工作,每天待在家里,我不敢将儿子jiāo给她,于是放到了母亲那里。”

    “每天我离开家的时候就会对她说:‘人身上最脏的就是血了。’

    “接着,我拿着刀片在手腕上轻轻划过:‘你身体里有那么多脏血,太脏了,小亮不会喜欢你这么脏的母亲的。’

    “妻子总是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接着我将刀片放在醒目的地方,然后上班去。

    “天天如此。”

    “几乎每一天我下班回家打开门都期待着,期待着看到那番情景。”

    “三个月后,我的理想实现了。”

    “但是妻子并没有割腕自杀,当我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我看到她赤luǒ着身体躺在浸满盐水的浴缸里,嘴角流着白沫,脸色发青,一旁有一个空的洗洁精的瓶子。”

    “她以为喝下去污剂,就干净了吧。这倒是很符合她的理解。虽然与预计的不同,但殊途同归,我终于拜托恶梦般的生活了。”

    身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位年轻fù人站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一个面容瘦削、眼眶深陷的男人坐在桌子前缓缓陈述着。

    “这是你丈夫?”

    “啊,是的。”女人的表情有些冷淡而悲伤。

    “他开始报案的时候说杀了自己的妻子,而且无法控制就要杀死自己的儿子。我们开始还以为是杀人犯,结果没想到是个神经病。”警官有些失望地说。

    “请不要叫他神经病,他只是很严重的洁癖患者,”女人停了停,“我也是结婚之后才发现的,他的洁癖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而且他一直认为我不够干净。

    当我临产的时候,他执意要在我身边,结果似乎被生产的过程吓住了,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高喊着太脏了、太可怕了,就跑了出去,结果连设计师的工作也丢掉了。

    儿子生下来后,我失望透顶,将他送到心理治疗医生那里接受治疗。六年以来,他一直接受治疗,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总是想着不要让儿子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虽然他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没想到他只是将自己是洁癖患者的事忘记而已,将自己所做的事全部强加在我头上。绝望下我申请离婚,带走了儿子,但没想到儿子慢慢也表现出了洁癖的症状。

    我听说这个病好像是以遗传为主吧,有多少来着?70%吧。总之我快发疯了,他每次看到我都说我是疯子,说我肮脏无比,我也懒得管他。结果没想到,几个月前他悄悄地接走了儿子,跑掉了。我到处寻找,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他了。”女人叹了口气,叙述着。

    “总之,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事了,对了,你儿子在另外一个房间,请把他们带走吧,我们这里的地板都快被擦破了。”警察苦笑道。女人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隔壁房间。

    “小亮,妈妈来了。”女人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儿子喊道,孩子连忙跑过来抱住久违的母亲。

    “走吧,我们回家。”女人慈爱地摸着孩子的脑袋。

    小亮点了点头,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来,拿起地上的布娃娃。

    “这是什么?布娃娃?”

    “嗯,一个阿姨给的。”

    “哦,那拿着吧。”

    “妈妈,我想吃煎蛋面。”

    “回去给你做吧。”

    《洁癖》完

    06同学会

    他看到肖方的脑袋斜靠在谷美的肩膀上,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紧闭着,一直chā在口袋里的手也垂了下来。谷美没有话说,不停地眨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时不时地抽泣着。吴超第一次看到谷美哭,第一次。

    在巨大的包间里,数十个年轻男女热闹地互相攀谈嬉笑着,摆放在正中央的长木桌上放满了饮料和零食。站在门口,穿着灰色西装的瘦高个的男子弯着腰走了进来,他带着些许笑意,看了看里面的人。

    “我说班长大人到底何时才能动身啊,零食什么的女孩子喜欢那玩意儿,男孩们怎能满足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胖子,他盘腿坐在桌边,左手端着一杯可乐,另一只手抓着一大把薯片,刚刚问完,便把薯片全部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他眯起眼睛摸了摸后脑勺这是学生时代的习惯动作了。

    “嘴里说零食什么的满足不了,这里却没少吃啊。”坐在对面的,留着短发、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较健壮的男子嘲笑着胖子。胖子和他斗起嘴来,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到时让周围的人更加开心起来。

    “那个,福雅和肖方还没有到,就差他们两个了。”被唤作班长的人解释道。

    房间里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什么?你请了肖方?”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也没有什么吧,毕竟是中学三年的同学。我觉得,既然是同学会,就应该集合班里的所以同学才对吧?当时通知大家的时候也说了,同学会,一个人都不能少。”班长尴尬地站在原地解释道。大家突然安静下来,没人愿意搭理他。

    “虽然本来就是同学聚会,但是班长你身为组织者,并没有告诉我们那个家伙会来。”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冷冷地说。

    “就是,如果知道他会来的话,我就不来了。”旁边的女生附和道。

    反对声越来越多,这让班长十分难堪。

    “算了,既然他要来也没什么,不过为什么福雅还没到?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吧。”先前短发的男生向班长看去。

    “还是李平说得对,不过我打过电话了,福雅说很快就到。”班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着急,突然他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聚在他身后。

    班长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眼神忧郁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看样子是刚刚从房门走进来。

    他穿着黑色外套和牛仔裤,双手深chā在外套口袋里,半低着头,未经梳理的头发挡在额前,几乎遮住了眼睛。

    “啊,肖方来了。”班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肖方的胳膊。肖方像木头人一样被拉了过来,班长将他安排在长桌右边的第一个座位。在肖方右边,坐着一个长头发,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女孩温柔秀美,在肖方坐下来的时候对他友好地一笑。班长看到肖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苍白得让人有些担心,不过这家伙一向如此,常年不喜欢户外活动的他经常让体育老师头疼。

    胖子端着可乐,一脸不友好地看着肖方,后者坐在桌子旁,双手依旧chā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其他同学也窃窃私语,仿佛进来的是一个怪物,而不是一个人。

    “喂,你怎么又迟到了?知道大家在等你一个人吗?”胖子冲着肖方喊道,但他没有反应。胖子皱了皱眉头,抓起一块薯片朝他扔了过去。薯片砸在肖方的脸上,这时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盯着胖子。

    “切,以前就是这样,还以为你毕业了能正常一点,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该来正常人待的学校吧,傻乎乎的,看见你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胖子恶狠狠地说。

    “够了,于杰!”坐在肖方旁边的女孩喝止了胖子的言行,胖子愣了一下。

    “真是的!谷美,你干嘛老是袒护他,以前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还少吗?”

    “就是。”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谷美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肖方。

    “你没事吧,大家没有恶意,只是开玩笑有点过火了。”她微笑着说,肖方默默地看着谷美,摇了摇头。

    “谢谢。”他第一次说话,声音有点低沉嘶哑。

    “好了,再坐几十分钟,我们就去订好的饭店用餐。”

    班长宣布道,在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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