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我青铜罗盘的下落,你们到底都在想什么?”
我皱眉道:“你有完没完?青铜罗盘在哪里?”
他笑道:“急什么,不就是要青铜罗盘吗?我拿给你们就是了。”说罢,他转身进了一间客房,居然真的将青铜罗盘拿了出来。
我连忙接过青铜罗盘,仔细查看。确实是昨天在博物馆见到的那个青铜罗盘无疑,而且短短一天的时间,他想要临时找到一个赝品来替换也并非易事,除非他早便见过这个罗盘,早就做了一个仿制品,然后立刻用仿制品将真的罗盘换去。
我看看罗盘又看看他,狐疑地问:“这真是你偷走的罗盘吗?不是假的吧?”
狄秋耸耸肩:“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
我侧头看看燕楚,燕楚只扫了一眼青铜罗盘便回答:“是真的。”
我皱眉:“你用那么大的力气偷来这个东西,为什么又那么轻易地jiāo给我们?”
狄秋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莫测高深起来:“因为这个青铜罗盘本身就是假的。”
我呆了呆,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姬富贵展出的青铜罗盘本身就是一个赝品。其实在我第一眼看见这个罗盘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这个罗盘怎么看都不像是周代的物品。
我把罗盘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虽然感觉上是假的,但看起来又与许多周代的文物很想。
“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狄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他却一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燕楚:“你也知道这个罗盘是假的吧?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连忙也去看燕楚,燕楚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冷漠,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狄秋伸手指着罗盘上刻着的蝌蚪文字:“这是什么文字你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若是英文我倒还能认识,但这些中文却是比英文还要难的。
“这种文字叫做小篆,是秦始皇统一了中国以后,被广泛使用的文字。周朝普遍使用的文字并不是小篆,而是大篆。只要知道这一点,一眼就能看出这绝不是周朝的文物。”
我苦笑,小篆大篆这些字体,大概除了金石学家或者是书法家外,能解读的人绝不会很多,想不到狄秋居然能知道这其中的差别。我说:“就算这不是周朝的文物,也可能是秦朝的文物,那也同样是很珍贵的文物。”
狄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既非是周朝的,也不是秦朝,更不是汉朝唐朝宋朝的,这个东西就是现代伪造的,罗盘上那些陈旧的铜锈都是后来加工上去的。”
他说着将手中的青铜罗盘在地上的青石上摩了摩,果然铜锈一去,便露出光亮的铜器。
我吃惊地看看这个被伪造成周代文物的铜器,又看看燕楚:“你早就知道了吗?”
燕楚默然半晌,我以为他仍然会全无表示的时候,他居然点了点头。
“那你还要死命地追他?难道姬富贵请你做保镖就是为了保护这样一件一文不值的伪造品?”
燕楚再次发挥了若是我不想回答就算打死我也必然一句话都不说的精神,他继续沉默不语。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也太让人受不了了。我只得转头望向狄秋:“那你在故宫里又是想偷什么?”
狄秋笑道:“我在故宫之中,找到这个东西。”他不回答我他去故宫想偷什么,却说找到了一件东西,明显是顾左右而言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纸册。这纸册保存良好,但因年代久远,纸页都已经泛黄,且脆如蝉翼。
他轻轻翻开纸册:“这是一个太监的记录。当年这位太监随着慈禧皇太后出行,到了平遥。在平遥的时候,慈禧太后曾经做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他翻到一页,用手指着上面的几行字:后幸平遥,居侯氏家。是夜,后秘诏侯氏永业,嘱其将宝藏于平遥城内……
“这个宝指的必然是宝藏。”狄秋得出结论般地说。
“宝藏?”我忍不住冷笑,“你是不是太会幻想了?难道满世界都是宝藏不成?随便走到一个地方,就有宝藏等着你去发掘?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他对于我的冷嘲热讽完全不介意,十分认真地解释:“这个小册子里只有这一个地方提到这个宝字,前后都再不曾提起过,说明宝藏非常隐秘,即使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也讳莫如深。”
我继续嘲讽他:“既然你相信这本小册子里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平遥城中一定会有一个宝藏,而且这个宝藏是姓侯的埋的。对了,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就姓侯,你为何不去问问她?”
狄秋似乎完全没听出我在嘲讽他,居然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城里有一半的人姓侯,侯这个姓在平遥是个大姓。”
我呆了呆,难道他竟真的相信这个地方有宝藏不成?
“你可曾查过侯崇基是谁?”燕楚忽如其来地说。
我大吃一惊,转头看着燕楚,难道燕楚这样冷静的人,也相信世界上有宝藏?
狄秋立刻点头:“我从今天早上就出去查侯崇基这个人的资料。不过附近的居民都不知道这人是谁,若想查出此人的资料,只怕要去一下县史档案馆之类的地方。”
燕楚居然道:“好,我和你去。”
我呆了呆,这算什么?两个人本来应该是敌人的,居然为了一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宝藏就结盟了?燕楚他不是一个很淡定、无yù无求的人吗?难道是我看错了他?
我下意识地跟着他们走出后院,却见侯学文正在引着两名客人进来。一见到这两个人,我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走在前面的是姬燕然,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的照片我在山西省博物馆外面的大幅广告上看见过,他就是姬富贵。
这件事让我越来越疑惑,除了疑惑之外,似乎还有不安。他们几个人,似乎都知道某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偏偏是我所不知的。但我却因为莫名其妙地原因,被牵扯进来。
姬氏父子看见燕楚和狄秋都是一怔,齐声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当时狄秋立刻做了一个动作,便是将手中的册子悄悄地藏在口袋里,由于我站在他身后,因而这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看来他相信燕楚,却不相信姬氏父子。
似乎燕楚也并不想说出宝藏的事情,随手将青铜罗盘jiāo给姬富贵道:“我是追踪这个小贼到这里来的,东西已经找到,完璧归赵。”
姬富贵接过青铜罗盘,对于罗盘上那块暴露在外的闪亮的新铜视而不见,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真是太辛苦你了,从太原追到平遥终于还是将文物找了回来。”
他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地称之为文物,我现在明白他为何会成为大富翁了。
燕楚淡淡地道:“真是凑巧,姬先生也到了平遥。”
姬燕然接过话头:“我的电影公司想以这里为背景拍一部电影,而我父亲又很喜欢四处参观游览名胜古迹,所以才特意到平遥来看一看。”
燕楚点点头:“原来如此。”
姬燕然微笑道:“真是巧啊,想不到偷东西的小贼也会到平遥来。而燕先生你居然也能一路追踪而来,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这四个人一起“嘿嘿”地干笑了数声,这种情形怎么看都像是当年杨子荣和坐山雕之间斗智斗勇的段子。
姬氏父子的出现,似乎打消了燕楚和狄秋到县史资料馆去查阅的兴致。而姬富贵对狄秋偷走他的藏品这件事情,似乎完全不介意,反而和狄秋谈笑风生,如同一见如故的老友。
他们四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就开始天南地北地闲扯,把我一个人冷落到一边,完全没有人关心我的存在。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一次被人如此无视,真是让人十分不爽快。
我便信步走出客栈,继续逛平遥古城。
这座城里最著名的便是票号,票号就是武侠小说中的钱庄,如同过去的银行。人们将钱存入一个票号之后,到了另一个城市,可以在该票号的联号里取出钱来。
而与票号关系紧密的则是镖局。因大笔银子的运输仍然需要托付给镖局,才能确保银子在运输过程中的安全。
因而平遥城中除了票号外,还有数家规模宏大的镖局。
我将每个票号和镖局都游览了一番,注意到一个经常被提起的名字:侯百万。;
就在我四处闲逛之时,春满楼客栈中的人们也并没有闲着。
燕楚、狄秋、姬富贵、姬燕然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相谈甚欢。他们谈话的内容天南海北,无所不包,东绕西绕,似乎全无主题。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小心地回避着一个话题:平遥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
如此这般地谈了半晌,不得要领。
小姑娘王雅娟茶水都已经添了四五回了,这四位客人却还没有离开那张桌子的意思。王雅娟只有二十岁左右,高中毕业后就在家里的客栈帮忙,没有再上学。她长得也说不上多么美丽,却很清秀,典型的小家碧玉。
姬燕然早便留意到她了,因而当她又一次送水上来的时候,姬燕然便首先离开那张八仙桌,跟着王雅娟向厨房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厨房,王雅娟回头看看姬燕然,抿着嘴笑道:“客人,这里脏,您还是到前面去坐吧!”
姬燕然微笑道:“怎么会脏呢?这厨房是你打扫的吧?很干净啊!”
其实厨房并非是王雅娟打扫的,自然有小伙计打扫。但姬燕然这样说的时候,一双黑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王雅娟。这个人虽然好色,却叫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确实有迷惑女子的资格。那双黑眸,若直视着某个女子,一定会让人产生错觉,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王雅娟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不是自己打扫的,却也不想否认。只是微笑道:“客人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问立刻问到姬燕然心坎里了,他知道这种县城里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却又对城市里的生活充满艳羡。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矜持优雅的微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是问我的故乡吗?”
王雅娟点点头,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回答的。她这一生都是在平遥这个地方度过的,二十年来最远也只到过太原而已,因而并不知道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注定天涯漂泊。
姬燕然笑道:“我是在美国的加州旧金山市出生的,不过我从出生开始就周游列国。到现在为止,我曾经住过三年以上的国家有:英国、日本、法国、埃及。不算多,只有四个国家。哦!对了,再加上中国和美国有六个国家。”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王雅娟吃惊地睁大了双眼,平遥古城经常会有外国游客,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说着流利中文的年轻人居然不是中国人。“你的中文说的真好。”
姬燕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我不仅中文好,还精通法语、日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当然英语是一定精通的,毕竟那是我的母语。”
王雅娟满脸崇拜,小心翼翼地说:“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会不会觉得我家太简陋?”
姬燕然眨眨眼睛:“确实是有些简陋,不过幸好我是一个能奢能简的人。你知道吗?我开了一家电影公司,经常要去内地贫困山区拍电影。有些地方穷得连洗热水澡的地方都没有,我还不是一样跟着去吗?你们这里算是好的了,要什么有什么。”
这下王雅娟更是大吃一惊:“你开电影公司?”
姬燕然点点头:“是啊!我们正在拍一部武侠片,少个女主角。”
他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雅娟,微笑道:“你的外形挺合适的。”
王雅娟江脸通红,她虽然也同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做过明星梦,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真会遇上一个开电影公司的小开。
她那双年轻的双眸中满怀渴望:“我真的合适吗?”
姬燕然点点头:“这样吧,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带你回太原试镜吧!”
王雅娟立刻大点其头:“好好!我跟你去。”她才说完,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脸上便不由地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我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家。”
姬燕然正想继续劝说她,忽见侯学文探头进来,满怀敌意地瞪了他一眼,招呼王雅娟道:“雅娟,姑妈在找你呢!”
“我就来了。”王雅娟连忙道,又看了姬燕然一眼,小声说,“可能是有客人来了,我先去招呼客人。”
王雅娟走出厨房,姬燕然也想回到下面的客堂。侯学文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冷地道:“你别想勾引我表妹,有我在,绝不会让表妹被你这种人欺骗的。”
姬燕然微笑道:“谁说我在骗她?我是真要带她去试镜。”
侯学文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就是用这种借口欺骗不懂事的小姑娘,你根本就是想玩弄她,她若真跟着你去了太原,你还不是玩腻了就会把她甩掉。这种事情网络上说得多了,这不就叫做潜规则吗?”
姬燕然一怔,忍不住道:“你也知道潜规则?”
侯学文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们这里是个闭塞的小县城,什么都不懂吗?我告诉你,我是在北京读了研究生,才回到平遥来的。你们城里人懂的玩意我都懂,我懂的你们却未必会懂。”
北京读了研究生却回到平遥当一个客栈的店小二?姬燕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侯学文的背影,是为了表妹才回到家乡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岂非是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
只不过,中表之亲是三代之内的近亲,难道这样也可以结婚不成?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迷惑的人,一个北京的研究生,在一个小客栈里当店小二,怎么听都像是另有目的。
他走出厨房,迎面站着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年人。老年人撑着一根黑漆漆的拐杖,背弯得如同要折断了一样。
姬燕然皱着眉头,想从老年人的身边绕过去。谁知老年人忽然抬头看着他,颤巍巍地说:“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
姬燕然呆了呆,由于老者说的是平遥土话,他一时也没弄明白话里的含义。他问道:“你说什么?“
那老者却忽然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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