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现在我给你一个爬到高处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昨天是你给这些人擦鞋,指不定将来有一天,他们会排着队求着给你擦鞋。”
“……”我得承认,他这句话成功挑起了我心里某种蠢蠢yù动的野心。
他弹了弹烟灰,接着补充:“这样,我们来赌一局。一年。一年的时间,你替我做件事。一年后,如果你想通了,我娶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放你走。同时这间房子归你,再加两千万支票。”
我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那我总得先知道,你要我为你做的事是什么。”
他重新替我倒了杯咖啡,“趁热喝,冷了伤胃。”
一边不动声色挖个坑引我去跳,另一边还有闲情逸致让我品咖啡,我可没他这样的心理素质。
我冷淡说:“以陆总的身份,想为你做事的人不差我一个。”
陆鉴成没否认,吸了口烟接着道:“你们公司在跟世堃地产做单子,世堃地产现在情况你应该知道。”
我放下半颗心,点头。
世堃控股做为本市top3的上市集团,每次内部震dàng都是财经媒体竞相报道的重点。
做为世堃最大的子公司世堃地产,高层里也是派系分明。
陆鉴成多年前空降世堃,面对的是一个利益错综复杂的集团。
到了如今,世堃控股在他手上,每年对外公开的财报平均利润增长超过25 %,上至股东,下至股民,都对世堃的未来憧憬美满。
而陆家家族内部,还有董事会那帮元老,却为继承人之争争得头破血流。
元老派属意陆鉴成的姐姐——世堃高级副总裁陆荞君,少壮派则支持陆鉴成。
这两年陆荞君一派渐渐被压制,本来是陆鉴成上位最好的时机。
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陆鉴成的父亲,早已退居二线的世堃董事长陆兆堃,毫无征兆对两派争斗最激烈的战场世堃地产开刀。
一夜之间,世堃地产高层大换血,全都换成老爷子自己的人。
陆鉴成目光深邃,似在斟酌:“老爷子往世堃地产安排的新任运营总监不是我的人。现在我需要一个可靠、有足够建筑专业资质、又背景底细干净的人放在这个新任总监身边。”
商场上,没有亲情,父子兄弟之间往往都能反目成仇。
往竞争对手身边安chā自己的人,更是很常见的把戏。
我看着他:“所以你挑中了我?可是我没有信心能做好这件事,估计只会让你失望。”
他深邃的眼眸闪过笑意:“不用谦虚,我既然看中了你,你就一定能做好。后面的事我会安排,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
我看他英俊立体的侧脸,只感到惊心动魄。
之前想不明白的事,忽然在这瞬间全部茅塞顿开。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目的不单纯。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是从今晚要我请他吃饭开始,他就已经筹谋好现在这个赌局,循循善诱等着我入套?
是从汪美琪算计我,他将计就计时开始?
还是从他放下大老板架子,耐心指点我怎么应付职场危机时开始?
还是他甚至,更久远之前,我被钱逼得差点要跟沈珩上.床,他主动给我一百万的支票开始?
……
回过神时,我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没有被人利用的失落,大概是一开始我就把自己对于陆鉴成的作用定位的很清楚——玩物。
这世界很公平,没有希望,你就不会失望。
我半天没说话,过一会儿试探:“陆总,我一定要赌么?”
“你也可以不赌。”他瞧了眼茶几上散开的那撂照片:“但下一次,有心之人再散播这种东西,我未必能第一时间替你拦下来。”
我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他可怕。
这场赌注,无论输赢,获利最多的都会是他。
而我,该不该信他?
犹豫再三,我想了想:“如果我选去世堃替你做眼线,一年后,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放过我?不再拿以前任何把柄威胁我?“
他为我的杯子里重新注入咖啡,问:“做我的女人不好么?”
我静默片刻:“做你的棋子,估计短时间内就是没钱。可是做你的女人,却是除钱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是很想要出人头地,但是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身体。”
他听了,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烟,点点头。
我说:“我需要和你签一份协议。”
他眉头微微蹙起,轻笑,“不信我?”
我自嘲:“聊胜于无。”
他把手里的烟掐灭,站起身:“没有信心的赌局,不赌也罢。”
在实力根本不对等的情况下,的确不可能存在公平的赌约。
我清楚,他擅长玩弄人心,一年之约,或许只是他抛出的一个诱饵。
即便我从没肖想过能飞上枝头做陆太太,但无论输赢,这个赌局对我都十分有利。
两千万,和一套房子,在不出卖身体,不出卖良心伤天害理的事,不破坏别人家庭、感情的前提下,如果真的只是单纯为陆鉴成做事,于我,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况且我真的需要钱。
我还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30岁之前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想给聂帆报残障人士特殊教育学校,我还没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过那种随便一个人都能把我捏死的生活。只有站得位置越高,碰到的糟心事才会越少。
这座金钱和物yù横行的城市里,谁没有yù.望?谁又没有野心?
“那好,我跟你赌。”我站起身,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第68章 盟友
结束完和陆鉴成的谈话,我脑海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是很想去上卫生间。
我十分怀疑陆鉴成今晚是故意在整我,一直不动声色给我灌咖啡。
等他慢条斯理把条件谈完,我已经被灌了满肚子咖啡。
反正到了最后,我憋得坐立不安,无力反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歪理都被他占了!
在卫生间解决了人有三急后,我看了下时间。
已经夜里12点半。
外面又开始下雨。
这个沿海城市多雨水,尤其是夏天,大雨说来就来。
我眼皮早困得打架,心里纠结万分。
都这么晚了,还在下雨,外面肯定打不到车,我没又法厚着脸皮要陆鉴成开车送我。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台灯,陆鉴成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灯光下,他一张脸显得清俊凌厉,严肃、正经,还有一种微妙的禁yù感,可以说十分勾人。
听见我出来的脚步声,他闭着眼睛说:“想睡觉的话,房间的床是铺好了的。”
我也没跟他客气,转身就去了客房。
到门口时,又听他气定神闲问:“这边虽然没有换洗衣服,但你睡觉不洗澡么?”
我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明天早上回去洗!”
他睁开眼睛,看我的眼神有两分戏谑:“不洗就不洗吧,没人嫌你脏。”
“……”
我气闷,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简直都想随手抓起旁边的装饰花瓶往他那张可恶的脸上砸过去。
可旋即一想,花瓶砸碎了,等会儿还是得我去收拾,只好作罢。
看吧,这就是人太理智的坏处。
*
草草洗漱后,我躺在陌生的大床上,人虽然很困,却又没法顺利入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雨点打在房间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我睡不着,索xìng反复考虑今晚跟陆鉴成的谈话。
在我看来,陆鉴成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男人了。原来他也有弱点,也有他控制不了的人和事。
他再怎么厉害,骨子里也是个普通男人。
他有血有ròu,有一天也会变老,也会挂掉!
我在雨声中终于睡着。
一晚上翻来覆去醒了好多次,再睁开眼睛,刚好早上6点过的光景。
在客房卫生间草草洗漱后,我解开房门反锁,开门出去。
陆鉴成已经换了身衣服,在阳台上接电话。
晨光下的男人,笔挺利落的衬衫、铂金袖扣、领带上jiāo织的斜纹……又恢复了八风吹不动的严肃模样。
明明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哪怕前一晚还针锋相对地对峙过,但是早上醒来看到一本正经的他,我心里还是觉得有陌生感。
这种陌生感,一时半刻消除不了。
察觉他扫过来的视线,我来不及收回目光,露出个客套的笑:“陆总,早……”
他很有风度地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跟他的关系,已经从一夜情对象,成为了盟友。
我不再是从前处处占下风的局面,而变成了一种微妙平等的姿态。
*
早饭是陆鉴成做的。
冰箱里现成的食材,他做了煎蛋和简单的三明治。
吃过早饭,外面天已经彻底亮开。
陆鉴成开车送我回去。
路上,他专心开着车,不说话。
他开车的时候很少说话,好像一直如此。
在某个红灯路口时,他目光停顿在后视镜里,看着我,忽然说了句:“昨晚说的事,如果现在后悔了,你还有机会反悔。”
我摇头,看着窗外雨过天晴的城市,说:“不后悔。”
他侧头又打量我一眼,目光很深刻。
最后落到我被车窗外风吹得微乱的头发上,他伸手,很随意地替我拨开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
动作堪称熟练,仿佛我跟他之间天生就该这样。
我愣了愣,低头看到的就是那双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
优雅地做着轻佻的事。
没等我觉得不自在,前面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陆鉴成发动车子,把手从我头发收回,看着前方说:“挑个时机把你现在的工作辞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
我不自然地捋了下头发,“知道了。”
“声音这么不情不愿,是对我没信心?”他扬起眉毛,语气里有质疑。
我只好赌气一样朝他放大声音:“知道了!!!”
这下再说听不见,除非他聋了。
陆鉴成这次不再评价什么,而是继续专心地开车。
我等了半天,忍不住从抬起眼皮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这男人唇边居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
早上7点,我跟陆鉴成在住的地方楼下分别。
他开车去了公司。
我上楼洗澡,换了身衣服,匆匆赶去学校见论文导师。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
毕业答辩通过后,就是拍毕业照,各种同学毕业聚会。
学校发毕业证那天,班级聚会了一次。
当天晚上,班里就有人收拾东西,踏上了回家乡的归途。
在火车站送走室友时,我看着她拎着行李箱登上火车时,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大家在一个宿舍相处四年,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矛盾,在这分别时都变得不足为道。
依依不舍挥手又挥手后,火车轰隆隆开走了。
我站在站台上,看着消失在远方夜色里的火车,感觉送走的不止是相处四年的同学,而是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五月初,我去公司辞职,当天乔莉请假不在。
办公室里是藏不住秘密的。
同事悄悄议论,说乔莉跟她男朋友最近在闹分手,本来订在六月份的婚礼也取消了。
乔莉的作风在公司得罪了不少人,大家明面上不敢得罪她,现在背地里提起她时都是一脸八卦:“嘻嘻,谈了八年就这么分了,把自己年龄也拖大了。再找个合适的结婚,都成高龄产fù喽!”
我没跟着她们一起幸灾乐祸。
都在同一个行业,哪怕以后不在这里上班,我知道,我跟乔莉将来肯定还会有机会再碰面。
就像陆鉴成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经的乔莉盛气凌人,处处打压我。
谁又知道,将来我有没有后来居上的一天?
中旬,我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往世堃地产投了简历,应聘设计师助理。
没几天,收到那边的面试通知。
经过十人无领导小组的一面,3v2的二面,4v1的三面,我和另外两个男的,从几十名里求职者里顺利拿到offer。
坐在世堃宽敞开阔的办公室格子间里时,我仍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找实习工作时,陆青青让我来这里。
那时我避陆鉴成如水火,还十分抗拒。
如今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还是来了这个地方。
虽然来这里的目的,和我曾经的初心不一样。
和刚进公司的所有职员一样,我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入职培训。
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这个城市彻底进入盛夏。
舅舅得知我换了新工作还很不理解,说之前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换工作。
我没法跟舅舅解释太多,找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
新环境新工作,我小心翼翼维持着人缘,和部门同事相处的还算不错。
世堃总部上上下下近千名员工,林林总总有41个部门,还不算各大区、各分、子公司。
即便都在一栋大厦里办公,但各部门各子公司都在不同的楼层。
总经办在42层,而世堃地产独占24-27层办公。
隔着十多层的距离,我遇到陆鉴成的机率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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