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雅尼国的王宫中提里斯一世在批阅奏折。奏折披上红色的纸皮，一条一条黑色的字迹，在手的翻动下轻声细语，如同转动的年轮，一句一句话吐出来，没有终点。房里亮着灯，亮着一盏一盏灯，黄色的灯光将房间照亮，照亮一片一片地面，地面一块一块地砖铺张，一道一道坚硬的纹路。光是那样温暖，让人忍不住用手触摸，人的手是那样脆弱容易被烧伤，于是烧伤之后用浸满药水的包裹，伤痛愈发深入肌肉和骨骼。一只灰色的长毛鼠爬上烛台，渴望烛台上的清油，芳香浓烈的清油，但对人类来说毫无滋味。它不知道最上面的光是多么的炽热，甚至不用想光会带来死亡，当死亡接近时他仍往爬上。
当第二天天亮，太阳会升起，但此时并非天亮。提里斯一世觉得有些累了，准备停下休息。宫里的人已经为他备好暖暖舒服的床，放松精神的梦甜香。清风扬起的纱帐久久不曾落下，波动的水花，一浪接着一浪。珠帘轻轻舞动，左一下右一下，如同水中跳舞的仙子，水面上盛开的芙蓉。提里斯一世问：“现在几点了？”有宫人回答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陛下快点休息吧！”
宫殿外月光暗淡，星星躲在云朵后不言语，偶尔有微风。微风吹动树林沙沙响。宫殿外是排排灵动的白毛榉，是排排掉皮的桃树，一棵棵高大的棕榈，一棵棵优雅的桫椤。提里斯一世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为我点上梦甜香让我睡一个好觉。明天晚点叫我起来，也不要让阳光照射到我的脸上把我弄醒。”说完解开腰带，衣衫滑落，就躺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喝了些啤酒，吃了片面包然后去上朝。朝上提里斯一世说：“今天有什么事？”朝下的臣子没有事，默不作声，接着就散了。有宫人来说：“陛下已经好久没有去王后娘娘的宫殿去，为什么不去看看？”提里斯一世觉得有道理就去了。他的王后美丽端庄又十分美丽，身上满是珠宝，身上满是金银，修长的指甲，银色的指甲，红色的嘴唇。
王后迎在自己的宫门口说：“陛下怎么就来了？为什么不找个人来通报一声我准备。刚好我站在风口里这才瞧见了陛下。”提里斯一世问：”不是你让我来看你的吗？你又为什么要做准备？你为什么要站在风中里。风口里那样凉快，会着凉生病的。”王后的脸上沁出汗水，不知为什么这样害怕，看着国王疑惑不解的脸。
走进宫殿里发现德德也在这里。提里斯一世便问：“为什么你也在这里？是谁让你进来的？”王后忙说：“是我让他来的。今早有人送来今年的帐单。我眼睛看不见字，让他过来给我念念宫里的帐单。这样就好了。”
德德高大身体站在房中，房中全是光辉。他的胡子整整齐齐像山峰一样高，像大海一样深，像河流一样宽阔。他面对国王，从嘴里吐出清晰又健壮的话语：“我来了这里一会，当陛下来临也是我离开的时刻。我现在就离开，请让我退下，留下你们两人的私人空间。”国王允许他离开。德德就离去，走到院子里，宫里的宫女望着他嘻嘻地笑。一个说：“看他是那样的高大，好像高入天际，气质是那样崇高，好像石峰上的黑叶松，手臂是那样有力气能把山峰抬起。”一个说：“他是全天底下最英俊可爱的人，浓密的头发浓密的胡子，大大的眼睛。我愿为他倾倒，我愿为他化为一只小鸟在他肩上歌唱，我愿化为一朵鲜花，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
德德听见了这些话语，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是谁这样多嘴的宫女。那些宫女马上尖叫起来，手里提水的把水桶丢下，手里拿着衣衫的将衣衫丢下。院子里的树木扭曲，落下枝条，院子里的粉色的铁线莲马上变成了蓝色。水池里的水鸭翻拍翅膀，水池里的睡莲开得特别灿烂，像天上闪烁的星星，像海里活动的鱼。德德回过头去加快脚步，赶紧离去，他的身体像风一样，他的身体像太阳一样，刮了一阵风天下起雨，烤热了大地。
在房里提里斯一世和王后喝茶。王后喝茶时要配上蛋糕，就命人拿些蛋糕出来。提里斯一世问：“你以前喝茶只是喝茶怎么现在还要一起吃蛋糕？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习惯，这可不是我们的习惯，这是哪里的习惯？快快告诉我是谁教了你这样的习惯？”王后说：“我们也该学学南方的习惯，在塞恩多洲人人都是这么吃。这是有格调的生活，我们向往有格调的生活。我们这里未开化，要学学南方的风俗习惯。”提里斯一世听了点点头，觉得十分有趣。这时有人将蛋糕拿上来了，他拿来吃了一口，蛋糕里有很多糖分，非常甜。提里斯一世问：“是不是德德常来你宫中？都跟你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快跟我说说，跟我说说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来自南方一定有很多故事，一定听说了很多传闻。”
王后扬起了眉毛，眼睛发亮十分高兴说：“他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故事了有一位伟大的人出生在天地之间。那时天地之间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河流没有山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没有云朵也没有坚硬的石头。他飘浮在天地之间，没人作伴觉得非常孤独。有一天他觉得实在太孤独了就唱起了歌。歌声在天地之间回荡，于是天地就有了轮廓，一部分上升变成的天空c云朵c月亮和星星，一部分下降变成河流c山川c森林和大海。他的歌声在天地之间回荡，歌声变成了森林里的小鸟c梅花鹿c老虎和猴子。他的歌声在天地之间回荡，歌声变成了大海湖泊里的鲸鱼c珊瑚c海豚c鲤鱼和泥鳅。他不停地唱啊唱，不愿意停下来，有一天地面上出现了差不多两米高的人类和一百多米的肉龙。人类长得太高太漂亮，有眼睛有嘴巴有灵活手各擅于赶路的脚，还有一个无与伦比的脑子，会说话会制造轮子会建立城市。他觉得人类太完美，发起来怒火，歌声变得尖锐一部分人类变成矮子黝黑的模样，脾气不好，还喜欢吃肉。这就是我们尼特人的祖先。”
提里斯一世听了生气问：“这是他们始神创世的故事，我们也有这样的故事这样厉害的人。然而真是可恶，这个神是谁，为什么把我们尼特人说得这样坏？”王后说：“他说他们的神叫做奥登。”
带着不满，提里斯一世离开了王后的宫殿，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边盛开了黄色的梅花，红色的杜鹃，他独自在想王后的古怪。一只鸟仔飞落在树枝上叫个不停，提里斯一世的心里不安宁。“我想听听明日的歌，我想听听未来的歌。”走完了路，回到自己的宫殿，有宫人回报说：“天文官要见陛下。”提里斯一世宣天文官进来，问：“有什么事？”
天文官面是忧桑，说：“近日星象混乱，星云不定，北斗星太亮，恐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提里斯一世问：“那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清楚些。”天文官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只能感觉到但无法透过层层叠叠的迷雾说出来。那里太过不清楚。”提里斯一世听了之后非常生气，他气得想要杀死这个无用的天文官。但他又很快冷静下来，说：“快请白灵法师来，让法师看看究竟是什么异象，什么方法能化解它。”说完就有人去传白灵法师。过了半日才见人带来法师。
白灵法师站在殿内，双手交织，脸上还是非常瘦瘦的，但目光非常锐利像一把尖尖的刀杀死该死的歹徒。当天上的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光照在安静的树林，树林里的河流流淌是那样安静。白灵法师说：“天文官所说的我也很清楚，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提里斯一世问：“你都看到什么了，快跟我说说！”白灵法师面露难色，犹豫不定一会儿才说：“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最近王后跟德德走得很亲密，宫里流言甚多，甚至有人说王后娘娘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提里斯一世一听全身都是怒气，头发都气白色了，吼说：“你该死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要杀了你！”白灵法师看到国王生气了自己也很害怕，忙躲到天文官后面，说：“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王后娘娘宫里的人说的。我不嚼舌根但风言风语传出来，那是王后宫里的人说出来的，这可不能怪我。陛下要生气也千万别生我的气，该治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罪才是。”
提里斯一世很生气，头发都气白了，他说：“来人，赶紧把德德找过来。我要杀了他。”国王的震怒，天边的一处角落汇聚了乌云，乌云处落下闪电，伴随雷声如同激起的浪花，一朵一朵从千万里的高空落下。冲击岩石，鲸鱼排开波浪。黑色的龙卷风在旋转，房屋破碎，冰冷的空气中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冰冷的空气如同波澜壮阔的江河，无数雪花从星空落下。
提里斯一世十分愤怒，喝人将德德叫来。德德来至殿中看见怒气冲冲的国王，问：“有什么事，亲爱的陛下？你将我留下来，出于你的仁慈和仁爱，这些日子我从来没见过你愤怒的样子。愤怒的样子，然而愤怒实在可怕，会烧毁一个人。告诉我尊敬的陛下，今天这样美好的日子，你为何生气起来？”提里斯一世瞪眼睛大着，像黄色的铜铃一样，声音像沙哑的流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自然是十分生气。看看你到我这里都做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别人，我座下的法师告诉我，直到有一天我也不知道。你真是个无耻的人，我好心留你下来好吃好穿好住，像我最亲密的朋友一样对待你。你却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你做出这般可耻可恨的事。我问你，你为什么天天跑到王后的宫中，做了什么以为我永远不知道吗？”
德德说：“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请陛下放心，我不是那种坏人。我虽然在王后娘娘的宫中，但我从没有做过什么越礼的事。”但国王仍然十分生气，他内心燃起熊熊火焰，无法平息这种愤怒。要用大海里的海水才能浇灭，要用雪山上的矿石才能浇灭。提里斯一世看了一眼德德的眼睛，两人对上眼了，但那一刻他非常害怕，因为那是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面有好多光亮。这些光亮来自炎热的太阳，璀璨的星光以及茂密浓厚的森林。他的身体发出了白色的光芒，谁也不能直视，谁也无法瞧见真容。
提里斯一世也害怕了，头顶上的瓦片微微抖动，一点一点从无穷高的深空落下，身上没有了愤怒，他说：“你走吧，快离开这个地方，本王不想再见到你。快快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自由自在又宽广的地方去。我这里容不下你了，再也容不得你了。”白灵法师心怀鬼胎，他不愿意德德走，于是就说：“亲爱的陛下，千万不能走放他。陛下难道忘记了当初是如何将他留下来了的吗？”提里斯一世说：“当然记得，要不是看见了他我怎么可能会让另一个人走。我说过要让他留下来陪我三年。三年之后才可以离开。”白灵法师说：“是啊这才几个月就放他走，陛下可千万不要糊涂了心。一定他要三年之后才能走。如今仗还没有打完，他就更不能走了。”德德说：“陛下，我这里再一次请求撤兵，打仗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此时琥珀国兵强马壮，没有胜算。”国王说：“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打我的仗。如今我不需要你了，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对我说话。你快去吧！快回到你的家，寻找你所爱的人。”白灵法师在一边叫道：“陛下，千万不要放他走，要变成祸害，千万不要放他走。”提里斯一世没有听法师的话，他往法师看去，又说：“你不用多嘴，这是我的决定你不要聒噪，不要多舌头。”白灵法师抖动红色的竹简，脸色有些难看，眼睛没有看到未来，充满不幸的未来。
德德就拜别了提里斯一世，大步走出了宫殿，来到了大街上。大街上艳阳高照，大街上的人仍是十分好奇看他，这样一个神人。德德自由了，他要去寻找皮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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