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回卧室里换下汗涔涔的保暖衣。
他心念一动，视线穿透过自己的皮肉，照见体内。
没有看到五脏六腑，他的内视视野中只有氤氲升腾的烟雾状气体，盈满全身。
而在头顶c心脏和脐间三处，赫然多出了三团烟菲凝实在一起形成的圆丹。
蕴养出的体内灵气，《五灵夜烛法》入门的象征。
他至今仍然不太敢相信刚刚他已经迈出了那一步的事实。
云帆想起传讯交付给他功法的陈营生兄妹，那两人是修真门派神御宫的弟子，都还不到二十岁，小小年纪能被他们的师父看中，资质绝对不会差。
但就连他们也是经过了数天的秉持修炼，才做到了他们功法的入门。
“难道我是修真方面的天才？”
这个念头一出来，云帆的心狠跳了下。
这个说法很有诱惑力啊。
事不宜迟，他还有些后续修炼问题想要请教其他修真者，心神进入神乎的罗千地，打算再和传讯给他功法的陈家兄妹聊聊。
刚一进入罗千地，他的耳边就又沸腾起那俩兄妹的闹腾声。
“嗯？我忘记挂断传讯了云帆先生回来了？”
他一来就惊动陈家兄妹。
“陈营生小弟，我好像已经修炼出五灵夜烛法了。”
“哦，这样啊——”陈营生起初随口应答，接着他的声音一怔，“什么！”
神御宫的地境中，一处舍间。
陈营生妹妹也一声惊呼：“不会吧！这才过去多久！”
她和她的哥哥对坐在堂前，两人中间是一方三足青鸟首小鼎。
鼎腔中发出云帆的回应：“事实上，我也觉得挺短的，所以心里有些没底。”
这时，门外走来一位赭袍道人：“喋喋不休，从十丈之外就听到你们吵嚷。”
道人还未踏过门槛，一道反光先射进堂中，陈营生夸张地捂住双眼：“亮瞎了！被亮瞎了！”
“砰！”
道人手间的折扇直飞而出，狠狠敲打在小弟子陈营生的头顶。力度之大，让一旁的妹妹直接捂嘴噤声。
“终日拿你师父开玩笑，讥而讽之，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逆徒！”
道人一边数落，一边心虚地摸摸他光洁如冰面的脑袋：“真的有那么亮？”
两兄妹点头如捣蒜。
“营生！营思！”
道人声音拔高，随即势头一弱：“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当面嘲笑师父，这是礼之常情，可懂？”
两兄妹换上乖巧坐姿，继续点头。
他们的师父不以道人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不以道人自称半生潇洒，但自从收了陈营生这个徒弟后就开始了晚节不保的生涯。
道人有人生三恨，一恨南宋偏安，二恨晚年秃顶，三恨收徒营生。
尤其是他这逆徒拿他秃顶一事打趣时，他总想掌毙这孽障了事。
“师父师父！”陈营思叫道，“听说下个月朔师父要入九州界行走？我哥哥他给你想了一个俗世化名！”
“嗯？营生，为何突然想到给为师分忧，替我选化名？”
“毛不易。”陈营生的眼睛里冒贼光，“师父，您觉得这名字好不好？”
“唔？我徒弟这是转性了？从哪部典籍中取到了如此名字？”
不以道人本以为徒弟陈营生要说几个“吴秃”c“项上光”之流的名字打趣他的秃顶，但不想从徒弟口中说出的这名字，很考究。
“你们师祖赐我道号‘不以’。”不以道人露出缅怀的神色，“他愿我不以物喜，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山海之远而不合道，不以小言受大禄。毛不易？不易一词谐音‘不以’，又有另一番意味，《易》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好名字！只是，为何姓毛？”
陈营思使劲憋笑，小脸通红。
她哥哥陈营生哈哈狂笑：“师父您的内心戏真多！我只是在说您头上寸草不生，长毛不易而已！”
不以道人面色一僵。
他伸手随意在空中比划两道，陈营思见了，立即提醒她的哥哥：“是空符！陈营生你快躲一躲！”
陈营生像被扼住了脖子笑不出来了，屋舍内的脚下青砖尽数碎裂，地底钻出四根夯实的土柱，向上斜角交错，正好将陈营生的腰卡住。
“啊！师父饶命！徒儿知错！”
陈营生嘴上乱叫，心里却嘀咕：“还好是最初级的五行符箓，[聚土符]，师父越来越心软了，看起来他也越来越接受我们调侃他秃顶的操作了”
不已道人面沉如水：“营思，坏了的地面，你来收拾。”
“为什么让我来”陈营思嘟囔一声，瞧见不以道人的脸色，果断不吭声了。
“唉——”不已道人看似随意地说，“营生跟在我身边，总是无所事事，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不如，下个月随我一同回九州界，正好见见你们在九州界的家人。”
言下之意是去告家长。
陈营生大叫：“！我在这里日夜修炼，又操持三青鸟鼎，接待以传音方式拜访宗门的来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几时见你迎过客人？”不以道人对陈营生是一百个不信任，“都是交给你妹妹营思做的吧！”
“冤枉！”涉及他的辛苦劳动，陈营生敢犟嘴了，他一瞥传讯用的三青鸟小鼎，马上道，“那边的云帆先生还在吗？麻烦你说句话，我师父他不相信我有迎客啊！”
被遗忘在角落的云帆苦笑出声：“不以道人前辈您好，晚辈云帆，受了陈营生小弟很大帮助。”
“你这逆徒，还开着传讯！”不以道人更心累了，这岂不是连秃顶带“毛不易”的外号都被外人听去了，“小友，劣徒让你见笑了。”
“师父，这位云帆先生可是厉害，仅仅用了一刻钟，就将我们门派的《五灵夜烛法》修炼入门了。”
“一刻钟？”不以道人诧异道。
他当年修炼神御宫的《坐照内篇》，比起五灵夜烛法来要深几个层次，但也是用了一个月半的时间才入门。
“小友莫不是在第一次‘君火’兴起之时，就趁势涵养出了体内灵气？具体时间是多久？”
云帆不懂什么叫君火，但他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噬人般的热劲。
他犹豫着答道：“时间大约吃了一顿饭就完事儿了或许，再加个泡壶茶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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