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这伪装也太随意了吧？“亚历在雪山的脸上打转，“怎么只有一边啊。”
雪山耸耸肩，摸摸左边颧骨残余的碎块：“一言难尽。”
“这么敷衍的么。”亚历笑着说道，手杖虚点正跑去艾伦那挑衅的小扎，“你给我回来。”
“我走之前，它好像刚出生吧。”目光顺着小扎的尾巴，越过它雪白的皮毛，落在碧绿的眼睛上。
“你认出来了？”亚历蹲下身子，将北原狼抱起，“说起来，它本来是属于你的。”
“属于我？”雪山与趴在亚历肩头的小扎对视，摇摇头道。“那它真够幸运的。”
“喂！你要带我们去哪！”艾伦出声插入他们的对话，“我们可是帝警，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和老李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一大群北原狼包围了他们，绿油油的瞳孔威胁着他们跟着狼群的脚步往前走。
“真没礼貌。”亚历舌头在口腔内转了一圈，“要不我把他们的鞋子和手套扒下来给你和你的朋友装上吧。”
“好啊好啊。”从呆滞状态回复的杨张嘴抢先回答道。
安生拉住雀跃的杨，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土地：”都已经到了。“
”我不是刚想起来么。“亚历快步前行，走到雪山示意处，手杖用力插进绵密的白色土壤内，呈圆规状绕着一点旋转。
”那么，欢迎你们。“如老农般转了几圈，亚历后退几步，转头对四人说道。
”嘭！“，随着这声声响，在他前方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形洞口，大量的土壤正顺着开启的裂缝往下倾泻。
待到动静完全停止，亚历接着说完下半句：”来到发条镇，我们的绿洲。“
”我们怕是活不了了。“看着雪山当先拉着杨往洞口而去，老李捏了两下艾伦的手指，低语道，”你那带了什么东西能通知总部么。“
艾伦沉默了，食指在老李掌心划动，写了一个”没。”，同时绷紧了肌肉。
“你们也来啊。”亚历边注视着雪山和杨顺着洞口裸露出的垂直阶梯爬向底部，边对他俩说道。
艾伦用行动回答了他，他突然伸手推向老李，一把将老李推到狼群边缘处，跌倒在狼群闪躲开的缝隙上。
“老子跟你拼了！”艾伦对亚历大吼一句，魁梧的身躯冲向老李，挡在同伴面前。
”整天要死要活的。“亚历嘲笑道，无名指掏着耳朵，”围住他们。“
艾伦伸腿踢飞面前的一只北原狼，可露出的空隙很快被它同伴占住，重复几次，情况依旧没有变化，狼群也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干围着两人，眼神更加凶恶。
”我会尽力帮你逃出去，记得路，回去总部一五一十地告诉长官们。“艾伦对正摇晃着站起身的老李说道。
”现在这情况，能出去么？“
”大不了舍了一条命。“艾伦的眼神里都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与此同时，与上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跳下漫长阶梯的雪山和杨，已经穿过了地下狭窄的通路，走入宽阔的地面，站在了地下城市门口。
今天是杨极端情绪最多的一天，他脆弱的心脏经过惊喜和恐惧也变大了些，所以这时他只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字牌，张嘴平静说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雪山没有回答，安静地站了一会当先朝里走去。
”不用等等他吗？“
雪山摇了摇头，瞳孔里已印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多人穿着或臃肿或短小的制服，背着包匆匆忙忙地行走；只有少许人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劣服装，与穿着制服的青壮不同，这类人大多数是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妇人。
感觉到陌生人的踏入，两类人中都有不少转头望来，看见雪山后脸色都是疑惑。
“我回来了！”雪山吸了口气，即使是他也要平复下回到家乡的激动。
”雪山！“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妇人终于认出了他，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道，快步向雪山走来。
有人比她更快，多数人中的一位跑到了雪山面前，一米九的大个子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小子！这些年都去哪了。“拥抱后，大个子抓住他双肩说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我一开始都没认出你。“
”一言难尽。“雪山笑了笑，用一贯说辞敷衍道，”约翰，先通知父亲吧，还有，我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什么都在沾过外面的泥土了。“
”额没多大事，工厂里也有简易的净化设备，至于通知‘父亲’，让普莱提娅去办吧，你也看到，我还得去工作。“约翰挠挠头，抱歉地说道，“工作完成后我们喝酒。”
雪山顺着约翰的目光看向走近的妇人：”这么急么？“
”谁叫穷人越来越多呢，以前谁会喜欢那种烧海绵的味道。“约翰拉了下正往回收的裤腿，回答道，”不过这对我们不是坏事。“
”那你先去忙吧。“雪山语带理解的说道。
”抱歉了，等我找你喝酒。“约翰轻拍了雪山的肩膀，匆匆走向人群。
”普莱提娅。“注视着约翰随人群走远，雪山回过头看向妇人，温和地说道，”好久不见了。“
普莱提娅眼眶湿润，走近几步，瞧着面前许久未见的人，激动地把手中的孩子又抱紧了些。
“是啊，好久不见了。”空闲的手擦拭冒出的眼泪。
”你过得还好么“雪山磕磕绊绊地说。
”我前年结婚了。“普莱提娅低下头，向后退了半步，音量越来越小。
雪山看向她怀中襁褓内的孩子，似乎是感觉到了雪山的注视，孩子头抬起少许，天真地转过脸望着他笑，嘴边发出“吖吖”的稚音。
“他父亲呢？”雪山也对孩子抱以一个微笑。
“在工作呢，过几分钟就到了换班时间，可以下班了。”普莱提娅依旧低着头。
”他对你好么？“雪山接着问道。
普莱提娅犹豫片刻，声音如同蚊鸣：”好“
雪山走近她，张开双臂主动拥抱她，又响起自己的情况，手伸在普莱提娅身旁半空停住了；普莱提娅身体僵住，轻微颤抖着。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普莱提娅声音里有一丝哭音。
”没事的。“雪山收回手，轻声说道，”只要你过得好。“
雪山的声音更加温柔，安抚着普莱提娅，雪山接着道：”我和我朋友先去净化室洗个澡，帮我通知父亲我回来了。“
”好。“普莱提娅伸手到额头，理了理垂落的头发，”我现在就去通知镇长。“
杨挤着眼睛，在雪山左右不停打转，咧着张嘴也不说话。
雪山也不理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最后，杨还是没忍住，绕到雪山前面，脚步沿着他前进的方向后退。
“那是你老情人嘛？看不出来啊，你还”
“只是发小罢了。”雪山挥手打断他的臆想，“想点正事。”
“每天打打杀杀的，好不容易喘口气，依我看这就是正事。”杨窜到雪山身旁，勾肩搭背道，“我看你们之间可不像单纯的发小。”
雪山扔下肩头的手臂：”没有别的了。前面就是净化室，好好进去洗个澡，之后等我段时间。“
”真够没意思的。“雪山明显不想再聊”发小“的话题，杨摇摇头，顺着他的话说道，”要等多久。“
”没多久，等着就是了。“
正前方，一座带花园的小房子立在两人眼前，花园在房子前面，模样破败，长着稀疏的杂草。花园的最前头是一扇铁质大门，夹在门口与大门等高的圆柱之间，左右站立着白色制服的守卫，正同时往两人的方向看来。
两人走上前，雪山目光在守卫之间流转。
他先对着左边问道：“阿一？”，然后是右边，“阿二？”。
“我是五，他是四。”左边的守卫机械地回答。
“你是谁？”四接着五的话说道。
“雪山，我和我的朋友现在要进‘净化室’。“
四上下打量着雪山，转头问五：”认识么？“
”知道这个名字，哥哥告诉过我。“五点点头，接着说道，”但是不能确认身份真假。“
”请证明身份。“四闻言转身挡在雪山面前。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逗。“杨躲在雪山身后，从肩膀上探出头。
雪山回头瞪了杨一眼，拔出腰间的短刀。
”他要攻击我们。“五看着雪山的动作，做出防御的态势，对四说道。
”你要攻击我们么？“四的手臂张得更宽了，挡住更多身后空间。
”自己看看。“雪山把刀放平，刀刃向里递到四面前。
四怀疑地瞧着雪山，良久才把视线放到短刀上，扫了两遍刀柄的花纹。
”可确认身份。“四对五说道，收手站回圆柱前。两人举手依次拍向两条圆柱相似的位置，随着”滴~“的一声长音，铁门缓慢移开。
”请进吧。“两人异口同声。
“这两人好呆。”杨轻声念叨着，“脑子都不带转弯嘿！等等我。”
只见雪山已经走进铁门内，四五手又按向了圆柱。杨赶紧快跑几步，侧着身子从收缩的门缝间钻进，回头抱怨道：“你们也太记仇了吧。”两人都没理他。
“你去一楼。”雪山说道，“一楼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个洗衣机，把沾过外面土壤的衣服鞋子放里面。”
“那穿什么？”
“里面有换洗衣裤，不用担心，等下亚历应该也会过来，更具体的你问他吧。”
“哦”
“这是怎么回事？”艾伦目瞪口呆地问道。
他坐在地上，双脚陷进土壤内，与面前唯一一只北原狼对视。这是一只成年狼，硕大的体型超过之前所见狼群内的每一只个体。
它前腿交错刨着泥土，舌头从嘴里伸出一截，兽鼻里不停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也不清楚。”老李向后慢慢退去，“还是原计划么？”
艾伦膝盖上曲，忍着痛起身，他的大腿后侧留着触目惊心的牙印，一大块皮肉几乎完全被撕裂下来，只留一点皮肉连接。
“原计划。”艾伦向后挥手示意老李离开，“我试试能不能弄死这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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