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他们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耳畔隐隐约约一直传进来哭喊声,如果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上演着《聊斋》,整个早上,他们都躲在窑洞内嘀嘀咕咕,合计着怎么把邓文婷弄出村子,讨论了半天。主意倒是想了不少,可觉得都不太妥。小外甥女倒是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于是决定先传递个消息说他们想帮助女子逃出。
“大妮,舅舅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什么游戏?”小外甥女拍着小手,跳跃着。
“我们玩个情报员的游戏。”
“什么嘛?”小外甥女显然不明白情报员是什么意思。
“等会你见到新娘阿姨的时候,你把这个纸条给她,纸条里面就是情报,你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哦,因为你是小情报员,别人知道了就会把你抓起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好啊。”外甥女见马保国说得这么神秘,顿时来了兴趣,恨不得马上就要当情报员。
他们又找大妮要了一截她写字画画剩下的铅笔头子,还有一个白纸片,一并在大妮衣服里面藏好。嘱咐她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等会和情报一起给新娘阿姨。
他们带着大妮来到二狗窑前,很多小孩子都围在这儿准备讨要红包,其实红包金额很小,只有一块钱,但图的就是一个喜庆。门开了,只见邓文婷就想往外冲。被旁边两个姨娘扯回了屋子。
趁此空当,杨帆才发现新娘子其实很年轻,估计和马保国差不多大年纪,长得标致,个子高挑,身材苗条。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个美女。可是满眼含泪,眼眶红肿,形容樵悴。显然是昨晚哭闹一夜的结果。
小孩子们想进屋,可都被姨娘拦住了,难道第一步棋就走不下去?
大妮可真是个人精,只见她也被姨娘拦在门外,姨娘给了她一个红包,准备打发她走,可她嘟着嘴说道:“别人家的新娘子都让我们看,就你们家藏着不给看,不嘛,我就看看新娘子。”她撒起娇来。
姨娘们看她一脸虔诚,又一想邓文婷总不至于跟小孩子哭闹吧,说不定还能开解一下她。于是就把大妮让了进去。
杨帆等人远处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姨,你哭了,新娘子哭可不美哦。”大妮进到屋内,对着邓文婷说。
“呵大妮。”二狗认出她,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
“二狗伯伯,我今天不跟你玩,我跟新娘子玩。”二狗平时总和大妮玩,两人很熟悉。她见新娘子不理她,推开二狗,直奔新娘子而去。
邓文婷此刻正坐在床上默默流泪,只见大妮爬上床,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阿姨,我是来送情报的”说着她把藏在衣服里的纸c笔和那张写了字的纸条悄悄出到邓文婷手上。
邓文婷一惊,心中猛然一动,回头看到大妮对她灿烂的笑着,一脸无邪,像个天使。
邓文婷赶紧侧过身体,挡住窗口探头探脑的目光,悄然展开纸条,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刚劲有力。
“我们想帮你逃出去,只是还没想好办法,等我们消息,你如果有想法,可以让大妮带出来。”
邓文婷眼一热,泪水不自觉的流下,绝处缝生。她赶紧悄悄写了几个字,塞给了大妮。
大妮蹦蹦跳跳的出了窑洞,在回去的路上,把纸条拿了出来。
“谢谢,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字迹潦草,显得激动而慌乱。
“大妮,你这小情报员完成了任务,想要什么奖励?”马保国抱起外甥女,把她举在半空中,高兴得转了一圈,大妮很高兴,在空中“咯c咯”的笑着。
“我要杨帆舅舅给我抓鱼。”大妮昨天抓鱼上瘾,看舅舅这么说,又要去河里抓。
马保国拗不过,只好让杨帆再一次展示他抓鱼的技巧,成功在河里抓起几条鱼。
吃完午饭,几个人又在商量作战方针,大妮作为情报员,旁听了军事会议。她对这情报员游戏乐此不疲,动不动就去找新娘子玩,当然传递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姐姐推门进来。
“啊,没,没什么?”马保国他们猝不及防,语无伦次。
“别骗我,我知道,你们想帮那女孩子。”
“姐,我”马保国语塞。
“姐,这不怪保国,是我的主意”杨帆怕姐姐责骂马保国,立马承担责任。
“哎,不光你们,我都想帮她。那女孩太可怜了,曾经跑过一次,被追回来了。她还那么年轻,我也不忍她一辈子就拴在傻二哥身上。”姐姐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姐,太谢谢你了。”马保国激动的拉着姐姐的手。
“我不同意。”姐夫推门进来了。他心里虽然同情邓文婷,但是犯不着为了这个外人得罪村里那么多乡亲。
自从昨天晚上杨帆他们三个嘀嘀咕咕开始,他就感觉到要坏事,跟马保娟说了一下,马保娟也觉得奇怪,说怎么总看见大妮在杨帆他们这和二狗家两边跑,于是就过来问问情况。
“姐夫,你看那女孩怎么能跟那傻子生活一辈子,都是人生父母养。我不信他爹妈真忍心把他送进火坑里,她也告诉我们她是被别人骗了,吃了安眠药被卖到这里的。你救救她,可是积了大德了。”
“可我们在村里如何立足?”姐夫顾虑重重。
“姐夫,我曾经被骗到黑砖窑,经历了两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那时是多么希望有个人来救我,那两年真是过得生不如死,才两年而已,姐夫,你想过没有,那女孩子可能是煎熬一生。”马保国急了。
姐夫犹豫,心中盘算着,看来他有些听进马保国的话,心中动摇了。
“姐夫,现在宝珊也是离家在外,生死不明,也许也像这个女孩这样叫天不应c叫地不灵。然道我们真能袖手旁观?”杨帆没想到马保国关键时候这么能说,对他刮目相看。
“好,我帮你们想办法。”姐夫听到马保国这么说,心中拿定了主意。
现在一家人结成了战略同盟,人多力量大,多亏有姐夫出主意,很快商定了作战方案。
大妮再一次传递了情报。
三叔很诧异邓文婷的转变。自中午开始,她就变得温顺了。对家里人也不那么排斥c甚至对二狗也亲热了起来。对族人宗亲也开始变得热情。这让姨娘们觉得她们的苦劝奏效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个女人应该是想通了,认命了。三叔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对姨娘的报喜不以为然,甚至提高了警惕,他认为邓文婷又在使迷魂弹。目的就是让人放松警惕。可是邓文婷表情自然,和姨娘谈笑自如,高兴处还笑出了声,这笑声可是发自内心的,一点儿也不像装出来的。
然道这女子真因为办了个结婚仪式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三婶可不像他那么谨慎,看见媳妇态度180度的大转变,高兴得拉着邓文婷的手说这说那。
“孩呀,你安心在我们家好好过,我们不会亏待了你。”
“我知道了,谢谢妈。”一声妈喊得三婶心花怒放,老泪纵横。
“这就对了嘛,嫂子,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我哥,等转过年生了一男半女的,你的心思也就全在娃身上了。”二狗两个妹子还没走,一直留在这里劝着嫂子,她们也不明白嫂子是如何想通开窍的。
晚上的时候,这家人气氛融洽极了,新娘子很活跃,与昨天的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多宗亲都汇聚过来,看新娘子穿梭着,在姑子的带领下给各位宗亲敬着茶。她还穿着昨天的礼服,笑容满面,美艳极了。
“新媳妇真漂亮。”
“老三,恭喜你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呀。”
“是呀,三叔,我二狗哥好福气呀”
“恭喜三叔恭喜三婶”
在人们的称赞声中,三叔一扫昨天的阴霾,乐呵呵的喝着媳妇敬的茶。
晚上回到洞房,邓文婷也没再抗拒二狗,早早的就服侍着二狗上床睡觉。外面盯梢的姨娘和姑子相视一笑,不便久留,各自归去了。三叔一家昨天因为邓文婷的哭闹也是被折腾得一宿无眠,难得她变得这么乖巧,晚上在宗亲面前赚足了面子。回到自己屋后一高兴又喝了两杯,不一会,累得倒头就睡了。
三叔家这边一派和谐的时候,刘铁柱没有闲着,只见他在家里装了两个麻布袋的山货。靠山吃山,他们这儿别的没有,核桃c菌子有的是。家里也积累了一些。有乡亲看刘铁柱忙前忙后,问道:“柱子,跟你媳妇忙活啥呢?”
“嗨,明天小舅子不是要回去吗?整两袋山货带回去孝敬岳父呀。”铁柱答道。
“你小子,真疼你媳妇。把你老丈人也是唬弄得挺好,哈哈”村民笑他。
刘铁柱不答话了,埋头将东西往麻袋里装。
下午杨帆等人又被小外甥女缠着来到河边,她知道舅舅明天走,心中不舍。所以非要再来抓鱼,可是杨帆心中装着事,显得心不在焉,一下午都没抓上来一条鱼,把小外甥女气得半天不理他。
他们就和上次送人来的三轮车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来接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人能够睡安稳,既紧张又刺激。
半夜三更的时候,山村里人困狗乏,寂静无声。一个黑影从窑洞悄声而出,悄悄潜行到了二狗的窑前,因为邓文婷下午的表现。晚上这里已撤走了守夜的人。摸着门上的锁,趁着月光,杨帆掏出了一个小铁片。这铁片是他在商量好计策后在姐夫家物色到的,也在姐夫家的门锁上摸萦试验过多次,终于找到了手感。最后已可以做到十捅九开。
杨帆静气凝神,凭着手上的感觉捣鼓着。“咔”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他轻轻敲了敲门,黑影一闪,邓文婷悄然而出。她一直盼望着这一刻,自从小外甥女传递来怎么配合c怎么逃跑的计划后,她一直盼望着这一刻,等二狗睡着后,她就守在窗户边。在月色中,她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直奔这里而来,月光下杨帆神情专注c目光坚毅,给了她极大的信心。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她想:等逃出去了,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出了门,杨帆拉着她,示意她轻声,邓文婷很紧张又很激动,手心里都是汗。真想长上翅膀逃离这里。很快他们离开二狗家,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三轮车如约而至。众人七手八脚把两袋山货装到车上,三个人上了车,与姐姐c姐夫挥手告别,小外甥女还没有醒。马保国走的时候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几天相处已血浓于水,他心里非常不舍。
“你兄弟走了?这么早?”有村民给柱子打招呼。
“是呀,早走凉快些。”铁柱回复着。
随着三轮车的“突c突”声,车身摇晃着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一路颠簸,越走越远。
“当”的一声,三婶手里的盆连盆带水掉到地上,水洒了一地,脸盆在地上扑腾翻滚着。她起得比三叔早一点,打了洗脸水过来给媳妇洗脸用。昨天她表现得那么的亲热,让她都有些憧景以后的美好日子。她恨不得明天就能够抱上孙子,她也打定了主意,只要邓文婷安心在她家过,就是当牛做马伺侯她都愿意。可早上看到的景象很快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二狗房门大开,媳妇却不见踪影。心中一惊,盆就掉到地上。
四下一看,到处没有媳妇的影子。三婶心一急,连忙喊起来。
“他爸,不得了了,媳妇跑了!”
消息不胫而走,街坊四邻围拢了来。
“三叔,咋啦?”刘铁柱假意关切的问。
“媳妇又跑了。哎,昨天就觉得反常。”三叔懊悔不迭。
可这一次太反常,这女子跑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再说门锁着,从外面咋能开的?仔细问了那些婆姨们,她们说走的时候明明锁住了才把钥匙交给三婶的。
分析来分析去,这事蹊跷,女子应该有人接应。
“有谁到村里来过没有?”三叔问,他今天睡得比较沉,没听到三轮车的声音。
“今天没人进村,就柱子他兄弟走的时候,叫了三轮车来了。”有村民反映。
“带人没有?”三叔问。
“三叔,咋能带人呢,就我兄弟还有他两个朋友,再就是两麻袋山货,让我兄弟带给丈人。”刘铁柱连忙解释。
“走多久了?”三叔沉呤了一下,阴着脸问道。
“没多久,半个小时吧?”铁柱小心回答道。
“东子c三虎子c兵娃你们骑摩托,赶紧追!”三叔急忙吩咐着族里的子侄。只见七八个人分乘四五台摩托车,开足马力呼啸着追去。
“三叔,你不会真以为我带走你媳妇吧?”刘铁柱拦住三叔,涨红着脸,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哼!”三叔鼻孔出气,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刘铁柱。招呼了另一个等候的侄子,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座,风驰电掣般追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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