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晴。
在穗州火车站,王和平和中年男人一起下了火车。中年男人姓魏,自称老魏。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已经相当熟络。王和平知道他是江东人,在穗州一家酒店打工。
走出火车站,放眼望去,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巍峨耸立。广场前的街道上,车马如龙,川流不息,竟没有看到一个人行横道。王和平这个自认读过几年书,见过点世面的家伙登时蒙圈了起来。
老魏知道王和平首次出门,热情地拉着他穿过地下商场,来到街道对面。请他吃了早点,将他送上去管城的汽车,两人就此分手。
王和平心中感动,发现这个社会上,还是好人居多。想想火车上的事情,心中感慨,像老魏这种人,倒不是胆小怕事。只是肩上担子重了,遇事难免谨小慎微起来,也是可以理解。
汽车一路飞驰,王和平心中渐渐激动起来。自上次一别,他和吴青山已一年多没有见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到达管城时已近中午,管城虽远不如穗州那样的省会城市般繁华,却仍远远超出了王和平的想像。
他茫然走在管城的大街上,突然恨自己没有记下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现在连行李都没了,行李中的纸条更不知扔到了哪里。还好王和平还记得吴青山是在一个叫“鑫鑫”的公司上班,在连问了几个行人无果之后,王和平激动的心情逐渐凉了下来。
望着路边等客的摩的,王和平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这些人地头熟,应该知道“鑫鑫”公司的位置。一问之下,果然有人知道。虽然要二十块钱的路费,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山哥,王和平还是咬牙一口答应。
二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王和平望着“鑫鑫地产中介”的招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一问之下,果然没有吴青山这个人。
王和平心中失望,他站在路边,望着路上熙熙攘攘,神色匆匆的行人,孤独c无助涌上心头,只觉得这个世界离他是那么遥远。
摸着裤兜里仅剩的五块钱,王和平来到路边电话亭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
“是和平吗?你到了?娃!路上顺利吗?”
听着奶奶熟悉的声音,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王和平干咳一声,“奶奶,是我!我到了,路上一切顺利。我在这吃的好,住的好,您放心”
打完电话,王和平立觉精神一振,他决定徒步沿街寻找。
虽已是八月底,南方的天气依然热气逼人。直转到下午五六点钟,也没找到。王和平已累得浑身是汗,口干舌燥,最后的两块钱也被他买了瓶水一饮而尽。
“嘛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行就报警吧!只是自己还没有暂住证,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把他关起来。”王和平边走边想。
突然,王和平眼睛余光看到一个东西向他飞来。他吓了一跳,连忙侧头闪过,只见一个皮球擦着他的耳边,直向马路上飞去。王和平正在纳闷,一个岁的小男孩,已“哎呀”一声,从他身前跑过,向皮球追去。
一辆轿车拉着长笛,从远处呼啸而至。路边一个女人一声尖叫,险些昏了过去。王和平不敢怠慢,连续两个弹步,划出三丈多远,一把抓着小男孩,把他拉了回来。
轿车发出长长喇叭声和“吱吱”的刹车声,与王和平擦肩而过,在几十米外停了下来。司机气的破口大骂,“他嘛的!怎么看孩子的?不想活了?”
王和平心中苦笑,连忙道歉。
他抱着孩子刚来到路边,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已经跑了过来。接过孩子,声音颤抖着连声道谢。
“这位兄弟,谢谢你!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这孩子我”
王和平不好意思起来。道:“没什么!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
那女人心中感激,连忙道:“兄弟,你还没吃饭吧?来!到姐的小店里吃口热饭,喝点水,让姐表示一下心意,歇歇再走吧?”
王和平听她一说,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瓶水,一口饭都还没吃。顿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就要和她一起过去。忽然,想起自己兜里已经一分钱都没了,又犹豫起来。
王和平见那女人一再相劝,硬着头皮和她去了。
这是一个处于城乡结合部,典型的夫妻小店。男的做厨师,女的身兼数职在前面照应,店名“川味小厨”。
小店不大,只有两间不大的门面,里面摆了五六张长桌和一个小型吧台,最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操作间。店门口路边还放了两张桌子,以便客人多时使用。
这时还不到下午饭点,店里还没有上人。老板笑着迎来,听妻子做了介绍,拉着王和平的手又是一番感谢,弄的王和平老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老板年龄看上去比妻子大了不少,个子不高,白白净净。一说话就笑,一看就是个憨厚的人。
夫妻二人都是蜀川人,非常热情。看出王和平没有吃饭,拿出菜单让王和平捡可口的只管点来。
无奈,王和平囊中空空,实在不好意思。墨迹了半天,点了一份炒米粉。两人笑了笑,也不再让。不一会儿,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加一份炒米粉端了上来。
两人陪王和平坐着聊天,老板话语不多,几句之后再没话说,只是让菜。倒是老板娘问这问那并不见外,让王和平首次找到了在家的感觉。
听了王和平的情况,老板娘大腿一拍道:“兄弟,你也别找了,如果不嫌简陋,你就在大姐这住下。我这来往人多,大都是在市区上班的,我给你勤打听着,保管给你找着就是。”老板听了连连点头。
王和平见他夫妻和善,也倍感亲切。道:“大哥,大姐,谢谢你们。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我给你们打个杂,权当我的心意了。”
老板娘“嗨”了一声,道:“打什么杂!自家小店,没那么多讲究。兄弟!你要有空,帮我看着孩子就行。我这孩子,太调皮了,整天让人不省心。”
一招手把那孩子叫了过来,道:“小俊,以后要听叔叔的话,知道吗?”
小俊点头答应了。
王和平想不到相识不久,他们就敢把孩子交给他来照看,心中感动,连忙应了下来。
几天下来,王和平和这家人已经很熟,知道老板名叫钟德全,老板娘名叫李萍。他们从老家蜀川出来打工多年,还有一个女儿正在深海上大学。
说是不用帮忙,生意忙时,王和平还是会帮忙打杂。李萍劝了几次,也就由他了。
这天中午,王和平接小俊上学回来,看到李萍正在店里和一个女孩聊天。李萍见他回来,连忙喊他过去。
道:“和平,这是我老乡,叫林燕。在大富豪夜总会上班,每天接触人比较多,她答应帮你打听一下那个公司的情况。”
王和平向她望去,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一头齐肩短发,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就那么扎在脑后;齐刘海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纯净中透着坚毅;微微有点发黑的皮肤,使她看上去健康而朴实。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在夜总会这种地方上班的人。
王和平笑了笑,道了声谢。
林燕抿嘴一笑,道:“不用客气!你的事萍姐都告诉我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一定会尽力的。”
林燕果然说到做到,三天后的下午,林燕来到店里告诉王和平,那个“鑫鑫信用管理公司”的地址问到了,还问到了公司的电话。
这个消息着实让大家兴奋了一阵。王和平迫不及待地来到电话亭,拨通了鑫鑫公司的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李姐,听着这熟悉的浑厚嗓音,王和平心里一阵激动。
“你好!我找吴青山。”
电话那头一阵迟疑,“你哪位?”
“我叫王和平,是他兄弟。”
“王和平?你是王和平?”接着叹息一声,“你还不知道吗?青山闯了大祸,已经跑路了!”
“什么?他现在在哪里?”王和平急道。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五天前,他最后一次来公司时对我说,如果你再打电话来,让我告诉你,钱他凑齐了。他知道你来了管城,要你留下电话或地址,他会和你联系的。”
王和平报了小店地址,木然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激动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奶奶病了,山哥现在也下落不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王和平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在心中激荡,无处发泄。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拳向身前一颗脸盆粗的榕树击去。只听“嘭”的一声,拳头陷入树身半寸。榕树枝叶急摆,“啪”的一下,搭在一根电线之上。
王和平只觉瞬间一股电流传入体内,他急忙收回拳头,那棵榕树急速摆动了几下静止下来。
王和平吓了一跳,他虽已把第一幅图练得圆满,仍想不到自己一拳竟有如此威力。
王和平四周瞧了瞧,还好没人发觉。正要赶快离开,才发现刚才那股电流仍在体内乱窜。
他有了经验,看了看脚下的皮鞋,伸手搭在榕树之上,电流一阵乱撞,循着右手排入树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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