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到了荀季凉坠马之前，小阮吓得冷汗涔涔，十指嵌入掌心，大气不敢喘一声。
荀季凉倾身，捏住小阮的下巴，双眸如毒蛇一般，直勾勾窜入小阮眼中。
“奴，奴婢不敢。”
“你不敢？”荀季凉冷笑，“你以为我忘了，你之前如何勾引萧平殊？”
眼前蒙上一层雾气，小阮心脏像是被提住一般，抬眸去瞧解楣玥，她却冷着脸提脚离开。
怎么会这样？
见小阮还有心思看别人，荀季凉捏的更狠了点。
小阮吃痛的低呼一声，感觉到头顶压下一股沉重寒气，她不觉眉心重重拧在一起，连呼吸都屏住了。
荀季凉瞥着她眸底满是失措，讥诮道：“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是否会懂，远离萧平殊，对我忠心耿耿。所以假装失忆了。没想到你这小妮子，倒是丝毫不改？”
“奴婢并没有勾引萧二将军，是王妃误会了！”
“误会？”荀季凉盻瞪道，“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眼里的情愫浮动？你是当我瞎了眼了？”
见小阮无法反驳，目含委屈，心里气的更甚：“你若不再见他，我便送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让你远走高飞，可好？”
下巴被捏出了红印，心口像是被什么用力敲打。
烛火隐匿，那年初雪纷飞，似现眼前。
鹅毛倾布，寒风瑟瑟。
因不慎打破了茶碗，小阮自愿负责去清扫后院的积雪。
她擦着冻僵的双手，衣衾单薄，耳尖红肿，嘴唇干裂道道涸血。
刚从暖和的屋子出来，铺天的寒气瞬时将她裹了一声。
小阮庆幸着雪已经停了，抓了扫帚将学扫作一堆。
忽闻有爽朗温润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似是讲到了什么开心的话头，笑的急切又开怀。
她不禁提脚上前，就见萧平殊笑如炙阳，扫眼过来，四目相接之时，仿若周身的寒气都褪去了般。
而他却似乎没有看见自己，拢着身旁的粉衣伊人在侧，经过一棵树旁，忽的一阵风来，吹散满树积雪，顺带着一朵来不及褪去的白色花去。
萧平殊侧身替那伊人挡住，巧笑之间，柔情蜜意，在小阮心中，积起了万层波澜。
后来这才知道，那个粉衣伊人，名唤絮语鸢。
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不好。”
小阮垂睫掩了雾去。
荀季凉的手指捏的越发狠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他是将军之子，你不过一个卑贱的奴婢，谈何喜欢？让你拿钱滚，你也敢推辞？”
说罢，荀季凉一甩手，小阮跌撞到地面上，额角磕了个红包出来。
她道：“王妃，虽然奴婢没有这个身份，可王妃也是王妃，是五阳王的妃子，更得不了萧二将军，不是吗？”
此言一出，荀季凉赧然而怒。
还未出声呵斥，忽觉头晕目眩，跌了下去。
小阮慌忙抱住，手肘用力磕上地面，她忍痛紧咬住唇，所幸没让荀季凉受了伤。
刚帮荀季凉坐起来，正准备掺扶着送上床，荀季凉却忽然又醒了过来。
小阮登时吓的脸色发白，慌忙跪着后退了几步。
荀季凉却一副才刚醒过来的样子，疑惑地看着因受惊连连后退的小阮。
“你怎么了？”
荀季凉蹙眉道。
“无碍。”小阮垂首，双手紧紧攥着。
荀季凉从地上爬起来，头部隐隐作痛。
“我记得……我刚刚在和解楣玥讲话，紧接着，意识就迷离了起来……”
荀季凉晃了晃头，重心有些不稳，她抬手按住旁边的桌角，道：“解楣玥呢？”
瞥见小阮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双肩颤着，一直垂头不敢抬眼。
“在屋外吧。”声音微弱，如同在惧怕荀季凉一般。
“小阮？你是怎么了？生病了？”
小阮却以为荀季凉在试探着她，接过话头道：“奴婢身体有些抱恙，还请王妃应允，让奴婢回去休息。”
荀季凉坐下来，扶额道：“回去吧。”
“喏。”
紧接着，听到一阵跑动声，门被开启又阖上。
她似乎在惧怕什么？
头脑一片混乱，好像记得自己和解楣玥讲了什么，又像是隔了层砂纸，听不清切。
近日来睡的很不安稳。
她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好像是要去赴宴？”
脑袋一阵绞痛，隐隐记得，好像是在正室设了宴吧？
她又喝了杯茶，感觉头痛好了些，这才起身出了门。
月下林立。
树影绰绰，山樱在夜晚都拢了花苞，枝条荡荡，月色清冷，格外亮堂。
周围似乎都没有了人，荀季凉心生疑惑。
自己刚回来没多久，明明才听了小阮提醒要去吃膳。
还要泡澡……
荀季凉忽然回过神来，胡乱抓了把身上的衣服。
“怎么是干的？”
又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山樱花香，浑身清爽没有丝毫粘腻。
“先去正室看看吧！”
她自言自语着，往前走去。
转眼进了一个后山一般的地方，山水石懈，远处有瀑布一泻而下，蛐蛙聒噪，右侧是树林，幽深晦暗，沙沙作响。
她不禁揪紧了衣服，凝眸，见远处似乎有个人影，负手而立，似乎与人在交谈什么，时而踱来踱去，时而又伫立着，如同雕像一般。
不一会儿，那个人影忽然大了起来。
荀季凉心里暗呼一声，慌忙寻了个树干躲了起来。
便见一个男子肃目而去，浑身白衣，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亮眼。
像是凰族的人。
与他交谈的人似乎没有离开。
荀季凉心中暗忖：“该不会是看见我了？可这么远，又不是千里眼，怎么能看得见？”
心里疑惑着，荀季凉探头去看，却没有瞥见任何人影。
她松了胆子，跑到两人刚刚交谈的地方。
那前面被一座大山隔着，隐隐能见水光，那瀑布应该就是从那山上铺泄而下，再者，右侧森林，若不是对这森林地貌熟悉，恐怕也不敢半夜穿林而去吧？
从刚刚来的小路，也只有一个人离开。
“难道他是自言自语不成？”
荀季凉噗笑了一番，转身拍了拍松了口气的胸口，抿嘴离开。
刚走两步，忽然感觉到腰际被什么东西抵住，荀季凉咬住了薄唇，面容僵硬。
“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离开？”
身后传来幽幽冰凉的声音，荀季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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