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之在车后排坐着，胡茵把顾晚塞到后排，自己坐在了副驾上。
“走吧，回家。”胡茵系好安全带吩咐着司机。
顾晚乖顺地在后排坐着，觉察到少年目光打量着她，生怕出什么差错，小腰挺得直直地，僵硬地摆出学生听课的坐姿，眼神不敢跟他对视。
他垂眸发觉小姑娘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腿上穿了深灰色的裤袜，眉头微蹙，很快转过视线舒展开来，双手叠在膝盖上，不知所思。
车子没有直接驶入车库，司机递给顾沛之一把伞，载着胡茵出去忙其他事情。
顾沛之稳当地撑开伞骨罩在两人头顶，徐步向不远处的顾宅走去。
和他的距离太近，顾晚不敢往前靠，半个肩膀露在伞外，雨水淋在肩头浸湿了外套，皮肤上有了凉意。
两人胳膊中间隔了有20厘米的空隙，顾沛之眼神暗了暗，冷冷地瞥了一眼顾晚，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顾晚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到了屋檐下，喘着气停了下来。
“还不进来！”顾沛之喝道。
顾晚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有些奇怪，依言跟进了屋。
王婶见只两个孩子回来，瞅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逛了一下午，晚晚饿了没？王婶给你做好吃的？”
“王婶，你陪她去洗澡。”顾沛之把伞放好，冷言冷语地看着小姑娘湿了半边的肩头。恨不得把人亲自摁进浴缸里，看她还敢不敢明目张胆地躲他。
浴室里的冷热水顾晚是真不会用。王婶一边用淋浴头冲洗着浴缸，一边贴心地跟她解释着怎么调换冷热水。
一颗模样奇怪的泡泡球被丢进浴缸，不多会儿的功夫，就随着蒸腾的热水冒出很多大大的泡泡。顾晚眼见王婶没离开，红着一张小脸不肯在她跟前脱衣服。
王婶笑着点了点顾晚的脑门：“好好好，晚晚真是个脸皮薄的姑娘。我不在这，你洗吧。有事情按旁边的呼叫按钮，我就上来。”
确认王婶关了房间门，顾晚才转身锁了浴室，一点一点地褪去身上的衣物，叠放地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
小姑娘伸手探了探水温，觉得刚刚好，方才缓缓地迈步进去，把小身子沉在那一缸的泡泡里。暖意袭来，顾晚浑身舒坦地放松了，秀气地鼻子吸了吸浴室的味道，那气息，像极了少年身上若有似无的清冽。她鞠了一把泡泡在鼻端嗅了嗅，果不其然，一样的浅淡香味。
顾沛之生活的讲究，是她一个孤儿院的小姑娘无法理解的。他的家世，注定了不会像寻常富家子弟般纨绔不堪，他独来独往，衣食住行全然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大到房子的装修风格，小到一瓶洗发水的牌子，无一不从了他的癖好。
所以，连小姑娘现下用的洗浴用品，也是顾沛之选的男香系列。清冽如竹，勾人心魄，偏又有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薄凉。
换了干爽衣物的顾晚，再度出现时已是晚餐时间。
小姑娘披散着略带湿意的乌发，踩着白色的拖鞋，并膝坐在自己餐桌旁的位子上。瞧见王婶端着菜过来，温软地朝王婶笑了笑，灯光打在那张脸上，似乎本来蜡黄的脸色退了几分。
顾沛之望了一眼，她扭过头撞上他漆黑的眼眸，笑意收了个尽：“哥。”
咬着唇瓣低下头不再说话。顾沛之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和他相似的气味儿，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茶花香，难免深嗅了下，很轻很淡。
顾青峰和胡茵没有回家吃饭，顾沛之早已习惯，少年取了筷子用餐。他动作斯文有序，咀嚼的节奏有股子贵族世家的风气。
“哥，不用等顾叔叔和顾姨吗？”
“先生和太太今天不回来用餐。”王婶摆好最后一盘菜肴，解释了一句后默默退下。
偌大的餐厅，只他和她两个人。
头顶上的灯光耀目地亮，照得她的局促无处可藏。
顾沛之看着她挪着屁股往本就不大的椅子边上挪，面上没吭声，长腿一伸勾着椅子腿，一只胳膊拉住椅背，把她连人带椅子往自己旁边拉近了许多。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顾晚“啊”了一声。那声音不大，明显是压抑着的软糯嗓音，如同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她看着少年不欲多说的神色，头扎地更低了，胡乱扒了几口饭，推脱自己饱了，一溜烟地跑回自己房间去。
顾沛之嚼着嘴里了然无味的青菜，她碗里的粥没喝完，房门紧闭，躲他躲得倒是快。
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能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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