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世乐司 > 正文 廿二
    那几人像是并未预料世乐司的人赶来的时间如此之迅速,剩余三人驾着重伤的同伴纷纷跳落护城河,以此逃避世乐司中人的反击。

    怎料云狄早已怒火中烧,见其打算下河离去,便朝身后大喝道:“他奶娘的!他们欲要随河流出京都,识水的随我一同下河!我就不信揪不出这群臭畜生。”竟生生地将贼人自水面带出。

    云狄看着那人手中的抓,愕然后又目露阴鸷道:“金烧抓,看是你的抓快,还是我的刀快!不要脸的旮旯东西,竟伤我师姐!”

    那人见云狄赫然挥刀,便朝他挥抓而去,那铁链硬生生地缠绕住圆月刀的刀身,寒光一闪,云狄反手使力,竟将铁链尽数绕去,那人眼睁睁地瞧着自己与云狄愈发接近,乍想弃抓逃离,云狄目光微闪双脚夹住他的头,用力一扭,将他脖子扭断强行断气。

    云狄挥舞着那金烧抓。

    金烧抓素来在江湖上便赫赫有名,手持金烧抓的门派山庄数不胜数,若要说是哪一门派实在有些为难。金烧抓嘛,他倒是没用过。想到云恒重伤之事,他目露恨意,看定一个目标便将金烧抓尽力挥去,那金烧抓直直抓住那人的脸皮,那几道血痕顿时狰狞可怖。

    世乐司司令受袭,此事一出京都内人人畏惧,纷纷传言京都来了噬人妖魔。金吾卫将军孙伯遇步伐急切地禀告,李琅琊手中奏折一丢,迫切喊道:“摆驾世乐司!”

    弦月如钩,百鸟归巢。

    一道鞭子凌空击打声惊飞了枝头的乌鸦,乌鸦粗嘎地哭啼着飞落在大理寺审讯室的高窗,睥睨着室内涌动的风波。火盆噼里啪啦地火焰四溅,映得室内人的容貌或明或暗。

    刑架上桎梏的犯人躯体千疮百孔,自伤口流淌的鲜血四周漫延,渐渐与鞭子滴落的血滴团圆。

    狱卒心有余悸地询问室内沉默的蔡轻洲:“寺卿,云司君如此”

    蔡轻洲抬手打断他:“此次兹事体大,陛下亦是吩咐下来由云司君掌管全权,不得随意置喙。”

    狱卒打了个冷颤,只听得云狄问那贼子:“抓c鞭c刀c枪,板子,你皆已承受过了。再下来,便不是这些小儿玩意儿,我劝你最好便如实招来。不然”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那烧得通红的烙铁。

    贼子因下颌脱臼而言语艰难,但他仍是吐了口血沫含糊道:“你休想。”

    云狄将长鞭一甩,转身执起那烙铁,猛地烫在他的胸膛,兹地一声,皮肉崩裂。

    贼子凄厉地低吼着,眦目欲裂。

    云狄咬牙切齿地问他:“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在何处会面,逃掉的那一人会去哪里?”贼子咬紧牙关,惹得云狄火冒三丈,将烙铁抵近几分。

    空气中霎时涌出熟肉的味道。

    犯人最终不抵重创,双目翻白晕厥。

    云狄气急败坏地扔下烙铁,怒吼道:“大夫何在?予最烈的药为他包扎。”明明七人,他却只抓了六个!

    傍晚间下了一场大雨,雨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青石板。

    云恒幽幽转醒时,听见耳畔有窸窸窣窣的抽泣声。她转眼望去,云见背对着她坐在踏板上低声啜泣,月光微弱,她只依稀见云见手中拿着一张小样,尔后便又被昏倦之意迷去。

    云恒再次转醒时,已然是翌日晌午。

    舌尖传来一股甘甜之味,饶是参片续命。她睁开眼视察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耳边便传来云见的一声惊叫:“师傅,师傅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云恒伸手就着云见欲要坐起来,云见会意地立起引枕由她靠着。

    云见一边为云恒捂好被子,一边解释道:“这里是西厢客房。师傅昏迷的这几天一直住在这儿,太医也是我们领着进来为您把脉的,不会有人浑水摸鱼的。”

    听云见如此说,云恒也稍稍放心。

    不怪云恒如此紧张。世乐司乃朝廷最为接近圣意的直属机构,司中机密卷宗若流传一二只怕引起轩然大波。世乐司向来被管理得如同铁桶般滴水不漏,围墙高耸,密道诸多,多设于假山石间,但假山石间又大同小异,若不慎碰触者极有可能受暗器所伤至死。

    威严大气的世乐司中,真正接触机密之人唯有温昶庸师弟妹三人,其余弟子平日皆是跟随他们行事,只知水面浮现的藻而不是潜底之鱼。盖因云仲近年来只觉朝廷中人关联甚广,层层利益僵持下来,唯恐皇家机密有损,又怕有心人欲进世乐司探听机密。故而早前只聘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仆人奴婢作司仆,或请旧居深宫莫有二心的黄门姑姑执掌琐事。

    原本唯有云狄与云见乃云仲游历旅程中所相中的人,谁知尔后官场阴暗,他又生性多疑,新遣弟子中竟有十之五六皆是江湖浮萍,无根无源。虽如此,人素来有爱恨嗔痴,朝廷卷宗上仍由云恒等三人掌管。但此次,兹事体大,云恒怕世乐司大乱之中有心人趁乱而入,听见云见如此说,才稍稍放心。

    她接过云见递来的温茶,抿了一口后复而问道:“我这是睡了几天?”她微不可闻地动了动身子,伤口拉扯着痛楚,她眸色渐深。

    云见乖顺答道:“已然五天了,师傅。您怕是不知道,您出事的第一天陛下便急忙赶来了,见您昏迷不醒,差些就把太医给治罪了,所幸璟王前来阻止。尔后这几天,陛下每天都抽空来看看您呢,还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干扰。”

    云恒微愣,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她复而问道:“那贼人如何了?”

    云见想起那般血腥的场面,脸色煞白一片,她原本便有些憔悴,如今瞧着更为明显:“共七人,师叔当场杀了两个,一个在逃,还有一个带去大理寺审问。但那贼人无论施加何等酷刑就是三缄其口,不愿透露半句。”

    云恒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下去,瞧着她愈发虚弱的脸色道:“这几天皆是你在照料我?”

    云见见其如此问,便依实点头:“是呀,师傅。”

    “我昨晚醒来的时候,听见你在床边哭,哭什么?”

    云见怔忪片刻,随即才强颜欢笑轻描淡写道:“只是觉得师傅受如此重的伤,云见实在难以逃脱责任。以往总是浑浑噩噩嬉笑打闹虚度时日,如今发觉练功之重要,辜负了师傅与世乐司的一番栽培。”

    云见低头说话时,云恒却关注她黑如墨玉的长发。

    云见初来之时,她的头发枯黄无光如同荒草般杂乱,身骨嶙峋,唯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藏着打量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周身的一切。如今她头发已然如黑曜石般光亮,她也已经长大了。

    云恒原想宽慰她几口,怎料她却道打水为其擦身,云恒只得颔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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