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闹腾过后,地上凌乱一片,屋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满屋子找那畜生,没找到,大概是刚才趁机溜走了。
本来打算拿它出气,让老太太消消气儿的。
我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所幸,老太太寡居一个人儿,孙女儿又不爱红妆爱警装,客厅里也没什么杂物,就是几样鸡毛掸子c字画卷轴(也不是什么名人大作)c老暖壶壳儿什么的,比较多的就是十几个相框,其余都在柜子里,倒也没怎么遭灾。
老暖壶壳儿就是那种竹篾编的老古董,我小时候儿见过爷爷家里有,那会儿市面上都买不到了,都改塑料壳了。里面有一保温壶胆儿,估计早摔碎了,老太太一直舍不得扔,放在柜子上摆着。
相框里就是老太太和老伴儿,儿子儿媳,以及小梅从小到大的照片儿。
也都是新潮的宜家那种五颜六色的塑料制品,蒙面儿不是玻璃的,也是塑料的。
问过老太太,说是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被玻璃划到了手,小梅就给全换成这种塑料的了,说是安全。
小梅孝顺,心思还挺细腻的。好姑娘啊。
忙活儿了一会儿,就收拾差不多了。
我猛然意识到一面墙有些不对劲儿,客厅里墙上也是摆了不少照片儿,只有靠门口一面上,没挂什么东西,比较空白。
而此时,整面墙都花了,好像小孩子胡闹,甩了满墙的墨水。
我一惊,不禁叫出了声。
“小子,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老太太反而镇定起来。
“大妈,您看那墙。”
大妈也看出事情不对,紧走几步到了墙边。
“好像是血。”我小声说。
“胡说八道什么,你见过什么血是蓝色的。”大妈仔细瞅瞅,说着还拧了我耳朵一下儿。
这也算是老人家对小辈儿很亲昵的举动了。
我心里一乐,还好,还好,至少今晚上不用卷铺盖滚蛋了。
我一阵狐疑,眼睛几乎都快贴到墙上了,的确是蓝色的,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
好像有种涂料,沾水就会显出蓝色来。不会是刚才太子把老太太水杯打翻了,水给溅到墙上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想找一块痕迹抹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那些蓝色竟然开始慢慢消失了。现在是春天了,天气暖和了,水分蒸发的快,我安慰自己。
“快别看了,别看了,赶紧回屋睡觉去。”
我本来还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安慰安慰老太太,反而被她一把抱住,推推搡搡就把我往屋里推,顺手把门给我关上了。
“哎,哎,大妈你听我说啊。”
“说什么说,都几点了,赶紧睡觉去吧,你刚才不是说一早儿还要去开会吗,赶紧睡觉去。”
嘿,老太太今儿这是怎么了,力气大的出奇,推搡着把我胳膊都掐紫了。
我拗不过,老实进屋了。确定老太太走了,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儿,就见老太太又回到那面墙那儿,看了一会儿,那些蓝色都消失了,她才回屋睡觉了。
“嗨,都说养儿防老,防什么老,养大了你,我还得给你养女儿,这孙女大了,也是一天到晚见不到个人影,哎,等哪天我死了,身边都未必有个人儿,哼,不等了,不等了。”
老太太一阵抱怨,这才关灯进屋睡了。
我心事儿重,容易胡思乱想,打翻了五味瓶儿一样,各种画面脸孔在脑袋里乱飞乱撞。
刚李大妈是给吓得不轻啊。
明天可怎么办?一早起来,老太太清醒过来,想起这事儿,不会赶我走吧?
这话说起来,在北京换了几次房,李大妈人真心不错,虽然爱唠叨了点儿,有时候觉得也挺烦的,可这六百块一个月的房租,打哪儿找去啊。
我要头天没加班,一早起来,还满怀热情令人无法拒绝的给我弄一点早点吃,什么油条汤包儿豆角豆粥的,也挺滋润的。
而且,还不嫌弃我养猫,不仅不嫌弃,偶尔还能帮我打理下猫砂,哎呀,这么好的房东,明儿一大早起来,没准就永远的say g一一dbye了啊。
曹德雷。想起这猫就气不打一处儿来。
小畜生,亏了爷当初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特么可好,恩将仇报的小畜生,现在反而害得爷爷要睡大街去了。
亏你跑的快,不然看爷怎么收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哼,就大刑伺候,用手指钳你舌头。
小时候养狗养猫,小狗小猫的喜欢跟主人咬来咬去的玩儿,钳住它们的舌头,它们就只有哼哼唧唧求饶的份儿了。
其实,太子不是我亲生的,呸呸呸,不是我打小儿养起来的,感情处的一般,还有些生分,不怎么听话,完全没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
估计也就看在我给它一口猫食儿的份上,勉强跟我凑合着。
我原来养过一只猫,一只中华虎斑猫。
也没特意给它名字,妈妈叫它吃食啊什么的,就咪咪c咪咪的叫它,我和弟弟也就跟着咪咪c咪咪的叫它。
我性格比较孤僻内向,所以它成了我儿时最好的伙伴儿。
无论冬夏,我俩都睡在一块儿,冬天睡一个被窝还挺暖和的。夏天就比较热,不过感情好啊,我也不嫌弃它,猫儿就更无所谓了,大夏天的也喜欢在太阳底下晒着。
妈说猫喜欢在夜间活动,吸收了太多阴寒之气,所以喜欢晒太阳。
我上初中那会儿,咪咪撒手西去。
那阵子,它背上的毛儿都掉光了,免疫能力大大降低,有一次捉到一只老鼠,咪咪吃了几口,估计是在邻居家吃了鼠药,大半夜咪咪就开始呕吐。
吐的我枕头被窝里全都是。
呕吐是猫咪一种极为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以前咪咪也吃过几次毒老鼠,吐完了就没事了。
咪咪爱干净,从来没在我被窝里玩过老鼠,更没吐过。
可那一次不同,那时它太虚弱了,已经没力气下地走到院子里了。
估计它肚子里还残留了些毒鼠肉,它一直躺在我枕头上,一动不动的,嘴角不断有白沫冒出来。
我很害怕。
妈妈带着咪咪到处看兽医,县城里c镇上c邻村,但凡谁说哪个兽医不错,就带去看。就是我和弟弟感冒发烧,都没这么折腾过。
折腾了三四天吧,咪咪还是没扛过去。
所以,我对鼠药有一种特别的厌恶,也不喜欢那些爱用鼠药的人,觉得他们太懒,养只猫多好啊。
我一直会想起咪咪。
去年公司从黄寺搬到了三里屯,为了离公司近点儿,我也顺便搬家了,就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我搬来没多久,那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就在一个风寒雨冷的深夜,我刚躺下拿起本书,就听见窗外一阵喵呜——喵呜——的叫声。
窗子离我的床很近,虽然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我还是看清了——是一只猫。
甚至刹那间我以为那就是咪咪,它们实在太像了。
尤其是它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跟咪咪央求我掀开被窝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小时候会跟咪咪恶作剧,故意用被子裹紧自己,边边角角都压的严实,咪咪自己就撩不开了。)
我就打开窗子,把它抱了进来,看样子有半岁了,也是一只中华虎斑猫。
我喜欢这种猫,有些猫实在太丑了。
起初它有些胆儿小,生涩,我就把它放在脚边儿,挠了一会儿它的脖子,没多久它就安心的睡了。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太子还没回来,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猫,闯祸了就跑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又想起客厅里发疯的太子。
它愤怒的望着什么,李老太太也一脸惊恐的望着那边。
是啊,老太太当时不是在看着太子,她们望着的是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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