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昭在上面展示着早已修改得无可挑剔的演示文稿,配上他的口才,可以说很是吸引人。但同一团队的白雨却走了神,左司伦会来参加会议的消息是在盛放做董事的叔叔私下告诉她的,本来他不参与的话,凭她叔叔的权利,赢得这次机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左司伦在,结果就可能会出现意外。可是白雨并不在意,甚至说对他的到来隐隐充满期待,因为她不只对作品有信心,更对自己有信心。盛放影视的制作,只有自己带来的《念念》配得上,而左司伦一样的男人,也只有她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
相对于白雨的自信,在见到左司伦的时候伍秒还是多少有点尴尬的,毕竟在横店,退了他送的东西,等于说是驳了他的面子。但仔细想想,如果左司伦记恨这件事,肯定连机会都不会给他们工作室,现在既然来了,最不济也就是败给白雨他们,反正也不能更坏了,也就干脆不再去想,开始认认真真地听起马青昭的阐述。
伍秒非常不习惯在很多人面前发言,在心理上她很抵触被众人注视的感觉,而在生理上她的脸本来就容易红,在那种压力下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但严夫达却说她这种一在人多的地方说话就脸红的属性很容易博得别人的注意和好感,非得让她上去展示。本来伍秒对他的安排表示强烈的不满,但严夫达这句安慰的话说的真挚,倒让她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和紧张了。调整呼吸上前,打开熟悉的演示文稿,伍秒告诉自己权当是给他们讲故事了。
她讲的是一个叫做《奥吉莉亚》的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是舞蹈学院的学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毕业以后进入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但现实却是做了一名儿童芭蕾舞老师,在教小朋友跳舞的过程中,她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也渐渐发现了教育的魅力,虽然最后她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她有了更为热爱的事业,还收获了一份美好的爱情。
“女主角从没有演过白天鹅,但就像她最常跳的奥吉利亚一样,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生活的配角,并没有主角光环,努力不一定会实现成功,但在这个过程中却可以收获其它更适合自己,更有意义的东西。”
“《奥吉利亚》是完全原创的剧本,虽然没有粉丝群作为观众基础,但这也恰巧是我们的优势,新颖,让观众能有更多想象空间。”
“这部作品其实很反应现实,现在很多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长大以后要做什么,而已经工作的人,或许做着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或者还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着,我相信不管是谁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并得到一些启示。而且如果选择恰当的播出时机,话题度对收视率也是一种帮助。”
“在演员的选择上也会有更大的空间,因为里面会有很多单元事件,而串起来又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出场角色众多,如果有推新人的打算,也会有各种合适的机会。”
“再有就是广告赞助,虽然说实话每一个作者都不希望自己的作品最后被加满广告桥段,但《奥吉利亚》因为很贴近生活,所以对这方面的包容性比较强。”
“”
伍秒还再一条一条地阐述着作品优势与规划方案,可能是进入了状态,她整个人明显放松了很多,虽然脸色依旧红红的,但表情却越来越明朗。不过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像在大学里做课程答辩一样,伍秒在讲完以后总会抱着最坏的打算,发现很多问题,坐回到严夫达身边,她的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只觉得刚刚自己虽然提到了所有应该注意的点,也有一些新意所在,但跟马青昭相比,语言逻辑混乱,状态不够放松,明显信心不足,真是对不起自己工科出身应该有的条理性。
因为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左司伦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挫败,冲一旁的于邱铭摇摇头,后者立马会意。
“两个项目都各有特色,董事会这边需要开会做进一步商议,各位可以先行回去等待通知,希望日后都能有合作的机会。”
于邱铭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位董事都颇觉诧异,原本流程里还有提问环节,如今就这么省去了?
对于左司伦的决定,其实于邱铭也有些纳闷,如果他想要偏袒伍秒,只要一句话就行,这些问答会怎么样都只是形式。他哪里知道,左司伦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看出来伍秒不愿意再发言,想早点摆脱这种紧张严肃的氛围。
对于左司伦的心思,于邱铭没看出来,伍秒更是无从了解,现在的她只是庆幸会议已经结束了,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在这种情况下被提问,如果一句话不慎丢了机会,她不得向严夫达以死谢罪啊!
看着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伍秒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催着严夫达就要离开。
“伍秒小姐,左先生请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于邱铭一直等在会议室门口,见到伍秒和严夫达走出来,便上前客气地开口道。
“于助理,左先生有没有说找伍秒什么事?需不需要我一起过去?”不等伍秒反应开口,严夫达抢先一步问道。
“左先生只说请伍小姐过去,具体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严先生可以先去楼下咖啡厅喝点东西。”忽略掉严夫达满脸的八卦,于邱铭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楼的咖啡厅是盛放专门给自家员工开设的,除了休息放松,也经常会有人去那边谈项目,其中不乏大牌艺人和圈里有名的制片导演。严夫达来之前就想去见识见识顺便碰碰运气,现在听于邱铭这么说,当即一句话不再多问,转身对伍秒说道:“我去楼下等你,伍秒你跟左先生好好谈。”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嘱咐道:“抓紧机会拿下他,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末了冲伍秒挤挤眼,那欠扁的样子分明是在告诉她,就算潜也要把这项目潜回来。
看着面前黑色桌面上的酒店房卡,伍秒特别想冲到楼下把严夫达给打一顿。咽下心里对他的各种吐槽,伍秒抬头看向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左司伦问道:“左先生,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伍秒,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吗?”左司伦的声音有些慵懒,脸上仍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因为不清楚左司伦的真实目的,伍秒其实有些犹豫,略一沉吟下,还是选择继续说道:“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哦?那是哪里明白,哪里又不明白?”对于伍秒模棱两可的回答,左司伦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欺身上前,将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她,很是配合地接着问道。
低头捋了下裙摆,伍秒随即挺直腰身说道:“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像李臻臻和田董那样的关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不如他们那样的关系。如果用比较高大上的说法那就是,一种基于供求关系的,不公平非等价交易。因为大多数人一开始都不是出于自愿,但迫于现实不得不去这么做,所以是不公平,而交易的结果往往会造成很多负面伤害,所以是非等价。在这场交易中,最常用的渠道就是这个。”伸手拿起桌上的房卡,伍秒略一停顿,然后又当回到桌子上继续说道:“我原来以为左先生叫我过来是为了那条项链,充其量就是因为我的不知好歹把项目的事给搞砸。但我没想到您会拿出这个,而这就是我不能明白的地方。”
“你所说的交易,在圈里被称作潜规则。你自己也说了是基于供求关系,现在是暖阳有求于盛放,作为双方代表,供应方提出这种要求,不是很正常吗?”
伍秒虽然很左司伦接触不多,但几次简短的交流,对方给她的感觉都是绅士有礼,而且张菓菓还视他为偶像,对他的外形人品一直赞不绝口,怎么想都不像那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他该找的也应该是更漂亮更优秀的白雨才合理。伍秒很想提出这些疑问,可转念一想,却忽然发现是自己想得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左司伦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甚了解,由始至终都是用自己的主观想法在衡量,就算他真的跟田健不一样,但现在是她有求于对方,他借此提出要求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样想想,自己还真是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扁扁嘴,伍秒也只能回答一句:“也是哦。”
左司伦看着她因为无话可说而耷拉下来的小脑袋勾勾唇角,“那么你是同意了?”
“并没有。”伍秒摇摇头,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一样说道:“刚刚您也说了是暖阳有求于盛放,您可以代表盛放,但我不一定要代表暖阳。如果因此丢了这个项目,我想严哥不会怪我的。”
“你这丫头倒是会抠字眼漏洞。”
对话到这里,气氛突然发生转变,感觉到左司伦语气里的宠溺,伍秒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现在分明就是在冲着她笑,仿佛刚刚的一切是在开玩笑一样。
“左先生,你?”看着绕过办公桌走到自己面前的左司伦,伍秒下意识地也想要站起来,却被他伸出手虚按回到椅子里。
“伍秒,”左司伦蹲下身子,两手搭在扶手上,将她圈在座位中间,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写东西,也知道你进这个圈子更多的是为了明晗。但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可如果换了别人,同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自己或者是暖阳可以全身而退吗?”
左司伦的问题让伍秒哑然,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除了明晗和剧本,就再没有想过第三件事。现在被左司伦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才发现是自己欠考虑了。如果因为自己的某个选择,失去了在这个圈子待下去的机会,甚至牵累了其他人,那么她又要多后悔呢?
“与其那样,为什么不接受和我的交易呢?最起码我可以保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还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看着陷入思考的伍秒,左司伦握上她的右手说道。
对于这样的情话,还是从左司伦口中说出来的,想必很多女孩子都难以拒绝,但伍秒却选择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离,“左先生,建立在供求关系上的交易太不稳固,如果把这基础换成感情,您能保证给我多少又能给我多久呢?”
伍秒从办公室走后,左司伦把那张房卡扔进了垃圾桶。他始终没有告诉伍秒,那其实是另外一个董事给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因为感情,左司伦又何必要跟伍秒做这笔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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