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的日子越过越舒坦。柳霞只要休假就来双河住，两个人一起逛街c做饭，更多的时间是在床上享受肌肤之亲。一分离两人就开始写信诉说相思，有时候信还没收到人已经到了，但依然阻挡不了我们写信的热情。柳霞在我的滋润下，一改忧郁冷美人的样子，更加光彩靓丽c风韵迷人。有时我还以她表弟的身份参加她的同学聚会。在聚会上，她永远是男同学众星捧月的中心。面对男同学的殷勤，我只能干着急，后来我也就不愿意去，柳霞看我拒绝一起去，再来双河也不联系同学，尽情的享受两人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子，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两个人都要上班，盼望相聚总比相聚的时间漫长。虽然两个人都互相鼓励，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影响工作。但人的感情不以理性思考为转移的，特别是恋爱中的男女爱情高于一切。偷吃后的我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柳霞又大我那么多，漂亮c成熟c技巧都处在最佳的时候，更让我对男女之事更加是着魔。工作就难免会受到影响。幸好除我之外的超声科进修医生对选拔到市医院来工作都充满热情。超声科的工作情况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大家都想图个好表现，在印象上加分。都在努力，一改原来推三阻四的工作态度。我们这个副主任带教的组从原来的的最累变成了最轻松，因为我和两个实习生都不需要争取留下工作的机会，吴副主任还是那副视而不见的状态，对我们的上班纪律要求也就不那么死板，晚到十分钟也不说我们什么。
这天柳霞走后，我又睡过头。等我走到科室已经八点半。整个超声科吵吵嚷嚷，三个诊室都还没有接诊。有人堵在门口骂骂咧咧，高喊b超医生草菅人命。张主任c吴副主任和b超三室的医师在跟他们口沫横飞的交涉。只有会诊室的门是开着的，超声科所有人都在里面。我在宁林边上站定，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南青县的进修医生杨成私下收钱并发生误诊，患者家属在闹事。”宁林小声跟我说。
“怎么私下收钱，b超医师是见单子做诊断，当着同事和其他患者的面敢收？”我满脸疑惑。
“你真的不知道？”宁林好不相信似的问。
“我不知道。”我哪能知道，我现在是除了上班就是听讲座，然后回到房间或给柳霞写信或等她来团聚，哪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事。
“私下收钱从一开始就有，那些进修医师胆子大。他们来进修原单位只发基本工资，收入少一大截。他们就时不时接点私活，弄点收入减少经济压力。b超医生来钱的最佳途径就是给那些违反计划生育的孕妇做性别鉴定，要么事先收好钱，一个100块，要么随便找个理由找门诊医师开单做其他检查，事后告诉性别，或者是趁加班时间做几个。张主任已经听到风声，上周开会还警告个别医生不要违纪，一经发现，立即退回原单位。哪想这周就出事了。”
在宁林的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大概弄清事情的由来。进入90年代以来，计划生育越抓越紧。有些人为减少超生的频次减轻罚款负担或怀上男孩被工作队抓去引产掉，开始有选择的生育，特别是对非生育儿子不可的夫妇，怀孕后偷偷摸摸进行胎儿性别鉴定。是男孩就生下来，是女儿就引产掉。这种情况在乡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计划生育和卫生部门早就下发文件禁止进行非医学原因的性别的鉴定，但是社会有需求，有些b超医师就经不起诱惑，只要孕妇家庭愿意出钱，医生就敢做。随着打击力度的加大，价格也水涨船高。从最初20元一次已经跃升到每次100元，一次检查抵得上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何况检查人员也不可能天天守在b超室门口，只要没人告状就不会来查。
来闹事的家属是b超三室杨成医生一周前接的一个私活，下午下班后做的。依据杨成医生的判断应该是一个女孩，就将结论告诉了孕妇家属。哪想孕妇昨天在引产后发现是一个男孩。当场就气晕了，据说闹事的人已经连生4个女孩，家里已经被所在乡里罚得居无定所，还连累父母和姐姐们都有家不敢回。交给杨医生100元的一半还是从别人那里说尽好话借来的。哪想是个这样的结果。闹事的人认为自己是天该断子绝孙，也就不管不顾到医院闹起来。
听清楚前因后果后，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一直生活在农村，见惯这些年村里那些违反计划生育的人的难，我一个同宗叔叔就是因为违反计划生育已经多年没回过家，家里的房子被计划生育工作队的人拆掉一半留下一半，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幸好跟我父亲不是亲兄弟，不然我们家都会被牵连。
我走到张主任旁边，看到跟张主任耍横的人也就30多岁，长期的生活磨难让他显得更加沧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旁边的女子在低声抽泣，脸色苍白，一脸憔悴，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整个人还算标致。他们反复跟张主任强调要他交出杨成医生，要将他千刀万剐。完全是一副无赖样，让张主任这个秀才遇到兵，束手无策，只能反复跟他讲政策法律。对方根本就不听。
我听他口音好像是我老家那边的人，便跟张主任说是我们老家那里的人，我来沟通沟通。
“你是河东双山那边的人？”我用家乡话问他。
“山田的。”他一副爱理不理我的样子。
“我们是一个地方的，我家在双山。你想怎么解决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神问。
“我要杀了杨成，反正我已经活不去。”他恨恨的说，不过眼神在躲闪。
“杀人要偿命，何况你还有妻子女儿。我们是老乡，你听我一句劝？”我试探着问。
“不要劝我，劝我我儿子也回不来。”他可能听他们说多了，不想再听重复的话。
“喊杀人你肯定是气话，杨医生也没来上班，你也找不到人。你在这里主要还是想出口气，是不是？”
男人开始不做声了，女的还在抽泣。
“我们是老乡，如果你相信我，你把你的同伴招呼走，让我们正常上班，我们再谈谈怎么处理。”我有点想帮他们一把。
“凭什么相信你，你能赔我儿子？赔我钱？你们主任都说我照男照女是违法行为，不可能赔钱，还要公安局来抓我，要乡政府来罚我。你能做你主任的主？”男人似乎心横了。
“我不能做科室的主，我能做自己的主。”我语气坚定。
“你要赔多少钱？”
“2000块，少一分都不行。”
“那你等公安局来抓你吧，你这是扰乱医疗秩序，要坐牢的。”我也恨恨的说。
看到我也耍横，男人有点犹豫，一下又转不过弯来。
“这个事情跟科室真没什么关系，杨成是来进修的，接的是私活，连b超报告单都没给你，谁能证明你在医院照过b超。对杨成私自接活医院还会处分，你还想要医院赔你钱？不把你抓去坐牢已经是万幸。”我威胁道。
又是沉默，男人不作声了。
“你这个事真的是你自己的责任，不要闹了，把你的同伴叫走，医院已经报告派出所和计划生育局，等下就要来人，会连同你和你喊来的人一起抓，你不想因为你的事害别人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谈。我能帮你的我肯定帮。”我继续好言相劝。
张主任和吴主任也说，“先把你的人喊走，我们再谈。”
男人看到我诚恳的态度和两位主任的表态,犹豫中要堵在诊室门口的同伴离开。
那些人本来就是来帮忙的，谁都怕去公安局，听男人这么说，立即就以家里还有事就告辞离开。
堵门的人走了，医生各就各位准备接诊，就诊秩序很快恢复正常。
我要两口子到会诊室谈，跟张主任说，“这是我老乡，我跟他们先谈谈，看他们有啥要帮助的。”
张主任说句好就离开会诊室。闹事的男人一直目送张主任走进办公室，确定张主任没有离开科室才坐下来。
我给那个男的发根烟，问他基本情况。
男的叫罗亮，家里四姐弟，就他一个是男的，上面三个姐姐。
女的叫钟晓丽，两人是高中同学，毕业的学校还是我老家所在地的河东五中。两个人在学校就开始谈恋爱，毕业后年纪轻轻就结婚。已经生育四个女孩，大的8岁，最小的才1岁。基于单传的压力，两口子在三四个省东躲西藏，就想生个儿子。去年以来实在没办法在外面混下去，才回到双河收废品。为减轻经济压力，两人才学别人的，没有确定是男孩就不再生下来。哪想却被杨成医生误诊。他听别人说，性别鉴定误诊的概率只有几万分之一，却被他碰上。他的心里那种绝望可想而知。
“罗大哥钟大姐，你们年龄比我大。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听我一句劝，这个事情杨成确实有责任，补你点钱算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生。”我满脸诚恳的说。
“补我2000块，我立即走人，我每天必须做事才有生活费，也不想耽误时间。你们那接诊医生太欺负人，收钱的时候拍胸脯保证准确，现在又躲起来不见我们，你们领导没点人性还恐吓我们。我一定要讨个说法。”男人接过我递去的烟，猛吸一口说。
“我反复说了，这个事情跟医院没关系，你和杨医生都违法。早两年就发了文件，禁止非医学需要性别鉴定。”
“你们也不容易，我建议我们好好谈谈，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我知道他在找台阶下，继续心平气和的跟他说。
“赔我2000块钱，一分都不能少。我这辈子可能就是没儿子的命。”罗亮说着眼眶开始变红，看来这个事对他打击真的很大。但不愧是做生意的，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钱，前面说过，后面继续坚持。在当时2000块钱都相当于张主任这个主任医师一年工资。医院不会出，张主任没能力出。我是不可能答应，也不会去跟张主任汇报，如果张主任能同意，刚才在外面就解决了。
“2000块钱是不可能的。”我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
“这样吧，杨医生也不在，我替他出400块钱，剩下的我跟张主任汇报科室看能不能再补助一点。争取凑齐1000块。”
“我不要你的钱。我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施舍。”罗亮边抽烟边对我说，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要我的钱没道理，如果随便哪个的钱都要，他就是见钱眼开，来闹事就是敲诈钱财。我转头看他爱人脸上却露出渴望，我知道有可能解决。
“我不是施舍，你运气不好，我帮你一下。你们坐一下，我去跟张主任汇报。”不等他们答话，就起身往张主任办公室走。
我在张主任办公室跟他详细汇报罗亮两口子的情况和我的想法。张主任惊讶的看着我说。
“杨成惹的祸，你替他出钱，他会同意还给你？他不还你，你就是出钱还不落好，是冤大头。”
我便跟张主任说出了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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