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黑色的路虎揽胜行驶在去往c区的路上，由沈继飞驾驶，糜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后座上的鳞蛙开口道：“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徐智豪？这么好的时机错过了，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下手了。”
糜超点燃一支烟，降下车窗，风从外面吹进来，撩起他红色的刘海。
“如果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我早就下手了。”
常豹道：“灰鸟成员是徐智豪最后的王牌，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即便能够得手，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糜超盯着车窗外的街景，燃烧的烟头不断明亮又暗淡，“我忌惮的不是彼此之间的伤亡，而是徐智豪背后的支持者。”
一直未参与谈论的黑潮冷声道：“难道徐智豪还有底牌？”
“具体的情况我还未全部了解，可以确定的对象有（市）长卫敬忠c沈氏集团的沈少，这些人都和群鸦有密切往来，如果我们真的杀了徐智豪，就要想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来安抚这些大佬，而且必须有人拥有足以代替徐智豪的能力来平息事件，否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如果只是为了杀掉一个帮会头目，就把整个局面都打乱掉，这么愚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手握方向盘的沈继飞道：“既然我们无法杀掉徐智豪，之前做的一切岂不都白费力气了？”
糜超将烟蒂弹飞到窗外，面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法动他，我只是不断在架空他，把他身边能够调遣的部下逐一清除干净，让我们成为他不得不依赖的唯一力量。只有这样，我们对群鸦才是有价值的，才会让徐智豪妥协。”
沈继飞摇头，“我不明白。”
糜超转头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界上，只有有价值的东西才能长存。如果我们有一天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了，同样也会被这个世界淘汰掉。”
黑潮插口道：“既然我们无法直接杀掉徐智豪，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眼下的工作就是彻底消灭骷髅白的残党，这对巩固群鸦以及我们的势力都有益处。”
“可是徐智豪难保不会在暗地里算计我们。”
“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更要尽快消灭骷髅白残党来证明我们的实力。在徐智豪以及他背后势力的眼中，只有能够提供最大利益的对象才最具价值。如果我们的能力能够达到他们期望的标准，甚至超出他们预期的结果，那么一切的隐患都将不复存在。”
“你就这么确定？”常豹问道。
“这是在赌博！”黑潮冷声道。
糜超没有为二人的激烈情绪而动摇，从他面上只能看到出奇的冷静，仿佛一切都会像他说的那样顺利进行下去。
第二节
“廖队，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吧？”
警员邬志合背靠窗户站立着，在他的对面，廖水龙正大口嚼着三明治。
“现在我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将群鸦一网打尽。”他喝了口热水继续道：“如果没有证据逮捕群鸦的头目徐智豪，一切都是徒劳。”
“徐智豪虽然是群鸦的头目，但他从未在与帮会有关系的事情上露过面，反倒参与各种商业慈善活动。他把自己定义为商人，帮会的事项则全部交由秘书金不醉去执行。我们就算能够找到有力证据，估计也只能将罪行归结在金不醉身上，徐智豪依然可以逍遥法外。”
廖水龙沉默片刻，说道：“所以我们必须逼迫这条大鱼主动露面。”
“你已经有计划了？”
“虽然不保证会完全成功，但如果按照这种方式来执行，徐智豪至少还有露出马脚的可能性。”
“到底是什么计划？”
“这计划或许还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才可行。”
邬志合刚开始还未明白廖水龙所指，直到听完后一句才恍然大悟，“廖队，你的意思是要让那小子出面行动？”
“没错，我们预先埋好的这颗种子，现在也该到破土发芽的时候了。”
c区金杯大厦。
街对面停着一辆白色的比亚迪e6，赤月四人坐在车内观望大厦门前的情况。
“已经确认是那个叫邢明超的杀了头目。”后座上的镜痕说道。
“这个叫邢明超的是什么来头，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陈夜龙还有这样一个手下。”赤月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窗外。
“我让手下去调查过，不过关于此人的信息几乎没有，看来应该是假名字。帮内幸存的兄弟目睹了他杀掉头目的全部过程，这家伙的野心不小，连自己的老大陈夜龙都死在他手里。”
副驾驶上的十骨道：“这种杂碎幸亏是在群鸦那边，如果在我们骷髅白，哼！”
驾驶座上的鬼齿沉默地盯着后视镜，目光突然变的锐利起来，冷声道：“他们回来了。”
四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大厦的正门，只见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缓缓停在路边，开门下车的正是以糜超为首的五人。
赤月等人谁也未再多说一句，各自将枪械上膛，开门下车。
第三节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沈继飞，当他锁车后准备跟上已经朝大厦正门走去的糜超等人时，目光立刻被街对面走来的四道身影吸引了。
“超哥小心！”
这句话从沈继飞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子弹击穿了他的后背，也惊吓到了路边经过的行人。
糜超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埋伏，当下四散朝大厦内狂奔而去。
以赤月为首，十骨c镜痕和鬼齿三人毫不留情地朝沈继飞连续开枪射击，四人以扇形散开，朝金杯大厦的正门逼近，预先安排在街角的骷髅白成员这时也相继现身。众人潮水般涌来，守门的安保人员根本阻拦不住，顷刻间便倒在枪口之下。
“速战速决，邢明超一定会联系群鸦其他地区增派人手，我们要在援军赶到之前杀了他。”赤月迈步跨过沈继飞的尸体说道。
一楼大厅空空如也，白色的大理石地砖反射着亮丽的光泽，赤月四人朝左手边的楼梯靠近，埋伏在转角处的群鸦成员突然出现，枪声在室内传出剧烈的回响，顷刻间便有数十人倒在枪口之下。
骷髅白的成员陆续从大厦正门涌进来，大厅的枪战只持续了几分钟时间便宣告结束，楼梯上遍布群鸦成员的尸体，镜痕和赤月也都受了枪伤。
赤月用手扶着受伤的左臂说道：“十骨你留下带人守住大厅和电梯口，剩下的人继续朝上。”
一行人陆续在二层和三层与群鸦成员发生激烈交火，鬼齿双手各持一把手枪，他开枪的手势和速度都近乎达到了职业枪手的水准，和那些只会胡乱射击的帮会成员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枪口连续喷吐的火舌下，一名名群鸦成员陆续倒下，赤月和镜痕也在骷髅白成员的掩护下顺利登上大厦的高层。
猛烈的枪声在走廊尽头响起，那是霰弹枪开火的声音。伴随着骷髅白成员的惨叫声，黑潮和鳞蛙两人带领群鸦成员朝赤月等人发起反攻。
枪林弹雨在狭窄的走廊上如流星般飞速穿梭。子弹击穿了鳞蛙的左眼穿脑而过，他的身体摇晃着跌倒；赤月握抢的手掌被子弹击碎，血肉像被捏扁的西红柿一样喷溅在走廊的玻璃上；黑潮和镜痕两人面对面开枪射击，先后在对方身上打出十几个血窟窿才相继倒下。两个帮会的成员也都杀红了眼，没有谁去在乎血肉横飞c触目惊心的场面，只想着如何用枪械杀掉眼前的敌人。
枪声终于息止，只剩下鬼齿背靠在墙壁上站立着，他的呼吸仿佛是充分加热后的机器，伴随着每一次吐息将体内积存的热气完全释放出来。周围都是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残破尸体，但他们明明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即便是头脑适应力再强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不会保持绝对的冷静，那是死亡气息钻入脑壳如烙印般挥之不去的恐惧，如果人类能完全漠视生命的存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在内心深处抵抗这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但当下的鬼齿显然无法做到。
时间大约流逝了几分钟，不！也许更长。但鬼齿已无暇顾及，他的目光是被还有一丝气息的赤月吸引的。
几乎是下意识蹲下身躯，用手扶住赤月那已经几乎被打烂掉的手臂，鬼齿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赤月的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但他还是用抽搐的嘴角对鬼齿说道：“去给老大报仇只有你了”说完便圆睁着双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鬼齿沉默地抱着赤月的尸体，他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将赤月的尸体平放在地，缓缓站起身来，将双手的枪械上膛，缓缓迈上通往大厦顶楼平台的楼梯。
推开铁门，外面的阳光立时倾洒进来，让鬼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隐隐约约在光线中能够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他的脚步向对方缓缓移动，在视线逐渐适应了炫目的阳光之后，终于踏上了大厦顶楼的地面。
那个身影好像并未察觉有人从身后接近，只是安静地伫立在楼顶的护栏边，目光正俯瞰着远处的都市风光。
风很强，掀起两人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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