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九络听从洛月的建议,很快就攻下了蔡州的守城。
正为眼前的胜利沾沾自喜,殊不知孟孙祝余率领着虎豹骑的精锐部队,早已横断靖水河沿岸,埋伏在了玄九络撤军的必经之路。
万余靖国步卒蝗虫肆虐一般攻进蔡州,可怜城中老弱病残尽被屠戮。士卒劫掠成性,部将或充耳不闻,纵兵劫掠者,杀百姓以充当姜国士卒,致城中靖国百姓多被靖国士卒屠杀。
城内火光冲天,宛如人间地狱。杀戮持续至清晨时分,玄九络部将上报斩敌万余人,人头尸首装满了运送粮草的驷马大车出城而来,竟有数十辆之多。
军中将领廖霸虽心寒于玄九络此举,奈何有丈道人前车之鉴,心中痛恨玄九络屠杀靖国百姓充作战功,却也不敢冒身家之性命出言阻止。
不说玄九络此时正为自己的战绩洋洋自得,几欲越过蔡州进军奉顺主城。江上巡航的玄晔夜觉惊醒,顿感船舱闷热。
“来人!”
玄晔喊了侍从,睁眼看向窗外猛然见对岸一城火光四起。
“对岸发生何事?”高声吼了一声,玄晔翻身下了木床,抹黑寻找着地上的靴子。
船舱外的侍从听玄晔呼喊,急忙掌着灯火推门而入。
“外面何处着火?”玄晔再次询问。
侍从见玄晔披衣卸甲,急忙替其取了架上盔甲。
言道:“火光突起,还未得到确切消息。”
玄晔闻言怒起而骂,侍从惶恐言道:“此方向乃是奉顺郡,据火光的距离应是蔡州一带。”
着了衣甲,玄晔抱起战盔快步上了船楼。
“将军!”弓箭手见玄晔登上楼船皆躬身行礼,玄晔并不搭理。
“前方火光之处确是蔡州?”玄晔抓过神射营将领询问道。
将领不敢犹豫,颤声回答道:“回禀将军,巡航的船队自江下栈口出发,至今已过五个时辰,按行船时间计算,正对岸火光冲天的城池应该就是蔡州守城的位置。”
说话间,一斥候船勾绳挂上了玄晔的旗舰。
只见一斥候衣衫破落,高声呼喊道:“玄将军,大事不好了!”
听声寻去,斥候已被船上的靖国将士拉上甲板,玄晔急忙反身顺着楼梯下了船楼。
“何事慌张?”
战靴踩的木板‘嘎吱’作响,玄晔还未到甲板,就已经匆匆出言问起了斥候。
待见到斥候,斥候披头散发一身是血,惨不可言。
闻玄晔询问,斥候惶然回道:“昨日清晨二皇子突然发难,百名刀斧手冲进驿馆见人便杀。小人得知二皇子意欲渡河争功,为活着前来报信,在身上涂了血液,这才有命趁着夜色逃出驿馆,连夜划船赶上船队。”
斥候可怜之状,故为了多些封赏,心中亦是真的恐惧。
对岸城池内火光冲天,由斥候之言玄晔得知乃是玄九络所为,不觉对眼前的斥候放下了戒心。
“尔不畏艰难险阻,前来汇报情报,本将军这里自是少不了封赏。”话毕,玄晔欺身扶起了身前斥候。
怎知斥候突的起身,自衣袖之中甩出一柄匕首。玄晔惊得一身冷汗,躲避不及,斥候手中的匕首正中玄晔腰腹。
突生异端,众将皆是神情一愣。待回神之后,斥候欲跳水而逃之不及,诸将拔剑而起,乱剑将眼前的斥候砍成作了数段。
“将军!”诸将斩了斥候,匆忙将玄晔扶将起来。
侍从取了棉布,欲为玄晔止血。不待展开布匹,玄晔‘噗’的一声吐了一地污血。
“刀上有毒!”侍从见状。脸色顿时化作了一片惨白。
究竟是谁派的刺客?玄九络c玄临泽还是玄帝?思来想去而不得,玄晔头脑渐昏,不过片刻便陷进了昏迷当中。
主将遇刺,且身中烈毒,诸将哪里还有心去关注对岸燃火的蔡州城池。命令水手起了船帆,船舱重桨齐动朝着皇城方向疾行而归。
刺杀玄晔之举,非是玄九络所为。
玄临泽忌于玄晔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功劳,又从斥候处得知玄晔多日居于战船,巡视靖水江面。几经探查,得知玄晔闻姜国大军撤军之事。
玄临泽恐玄晔率先渡河夺得收复失地的头功,因此借玄九络之名屠戮驿站中玄晔的斥候数十人,并派遣刺客以此为借口前去刺杀玄晔。
清晨本是万物觉醒之时,靖国的皇城内却是一片阴霾。
黑云低压在玄晔府邸上空,墨鸦立于墙头,叫声凄厉。玄晔卧于病榻,中毒之故,其嘴唇乌黑,出气渐是甚少,眼看已经是奄奄一息。
玄依鼎率数千兵马冲入皇城,将玄九络的府邸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誓要诛杀玄九络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玄九络府上家奴不敢说谎,言玄九络现在军中,并未在府上。
玄九络不管手中兵马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家奴出门回复玄九络不在府上,玄依鼎正值气头,那里肯理会家奴所言。只道是玄九络惧于东窗事发,萎缩府邸之中。长剑一挥,兵马闻令撞破府邸大门,遇到抵抗之人皆尽数屠戮。
玄帝此时正与师乘山商议姜国撤军之后,与姜祠中谈判的相关事宜。等到侍卫进殿通报玄依鼎领兵占领玄九络府邸之时,玄九络府上的家奴c婢女皆已被玄依鼎绑缚着压到了皇城的正门广场。
玄礼身死之时,玄依鼎c玄僔皆认为是对方设计除掉玄礼,以让玄临泽c玄晔二人能有立得皇储之位的机会。自此之后,二人便暗中收拢靖国百姓群臣的人心。谋求着根据族中规矩,将玄九络这个沉迷酒色而碌碌无为的二皇子排挤出皇储之位的机会。
今突闻独子被玄九络设计暗杀,眼看已经救活不过。冲动之下,也顾不得玄僔渔翁得利,率军直接冲进了皇城。
这边玄依鼎悍然发怒,数千亲军与姜国皇城的御林军形成了对峙之势。时间逐渐推移,缓和了心中怒意的玄依鼎醒悟过来,已是骑虎难下。
玄帝金冠锦衣出了殿门,目视场中数百被绑缚在地的奴仆c婢女对远处的玄依鼎说道:“皇兄这是何意?”
玄依鼎已经消了怒气,见玄帝出了殿门,内心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惧意。
无奈双方众将皆望向自己,玄依鼎只得下了战马。
抱拳行了一礼,玄依鼎沉声说道:“吾儿玄晔被玄九络派去的刺客用毒刃刺中腰腹,兄前来只想为吾儿寻一个说法。”
玄帝闻言,笑声说道:“皇兄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玄依鼎渐生怒意,玄帝再次说到道:“朕已派人前往水军营寨,等到其前来殿前,到时皇兄尽可与之对峙。”
玄帝话毕,殿外大门处一骑骑兵纵马直闯进了宫门。
此将一身金甲,背负令旗。这种宫门守卫不得阻拦的骑兵,可以最快的进殿通报玄帝重大军情。而这种信使,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军中的斥候将领才会派遣。
“陛下,二皇子殿下昨夜率军渡了靖水河,追击撤退的姜队去了。”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玄帝顿觉此中阴谋,便令侍卫审问广场中玄九络的家奴c婢女。得知一唤做洛月的女子,曾在半月之前入了玄九络府中。
至于苏城一方,在甄育良的命令下,姜国水军船只悉数出了水寨。姜国水军五人一艘小船,顺着窄小的苇荡河道入了靖水水面。
唯一的一艘大船之上,苏城换了一身靖国偏将的盔甲,身边数十个士卒也都是一身靖国水军的装束。
船帆起扬,顺风顺流而行的船在水面驶的飞快。
甄育良立于船头,忽听得身后苏城说道:“在前方栈口放下兵马即可。”
“这里距离玄九络登岸之地还有十里的路程,会不会来不及接应?”甄育良回道。
“不能再近了。”苏城摇头否决道。
“玄九络的水师即已靠岸,定然会在沿岸四周派出斥候。而今夜空乌云密布,水上视线受阻。但是靠的太近登岸,士卒踩水过河的痕迹以及声响,很容易被岸上的人察觉到行踪。”
甄育良见苏城坚持,只好依了苏城的建议。
苏城率领着七十名靖国士卒装束的士兵登了河岸,一路上遇到了三批警戒巡查的水师岗哨。
“殿下前军攻克蔡州守城,因城中百姓多为难民,且前军需据守城池几日,故令在下前来通告将军,让将军派兵运三日的粮草。”
话语与水师的将领说完,将领识的苏城是跟在洛月身边的护卫,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怀疑。
不过半个时辰,两万兵马的三日粮草就从船上被卸了下来。
途中苏城几欲动手,却不见河面上甄育良的水师发起讯号。无奈之下。苏城只得在栈口焦急的等待时机。
靖国的水军丢卸兵器,正将粮草装上驷马大车。忽的江面火光四起,苏城以为甄育良率军赶到,七十名军士在苏城的带领下,拔刀冲向了玄九络的那艘楼船。
靖国的水军将领见江面火光,迅速令搬运粮草的士卒弃了手中粮草。
“苏将军。”将领回身寻找苏城不得,等到上了楼船才发现楼船已被苏城占领。
然而苏城登上楼船,上了船楼的楼顶,这才发现甄育良率领的的水师船队被一队靖国的战船拦在了江面。七十名士卒虽夺得了玄九络的旗舰,却也陷入了重重包围。
意外突生,甄育良被突然出现的靖国水军沿河面拦住,接应苏城不得。
“苏城,你为何背叛殿下?”靖国将领不知真相,还在开口质问苏城。
“我苏城本来就是姜国之人,何谈背叛玄九络那个黄口小儿。”苏城射出一箭,高声骂道。
靖国将领闻苏城之言,顿觉玄九络的前军陷入危机。躲过苏城射出的箭矢,顾不得回口反骂,直接让手下士卒登船进攻。
“妈的,妈的!看来老子也喝不上那碗庆功酒了!”苏城闷声骂着,密密麻麻的靖国水军借着勾绳登上了玄九络的旗舰。
玄临泽本是打算率领军队渡河争抢功劳,却不曾想沿途遇上了甄育良率领的姜国水师。
“姜国的军队不是已经撤军了吗!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水军在这靖水河上。”玄临泽怒声骂着,表情又惊又惧。
手下副将举着重盾,盾上插了六七支箭矢。
见玄临泽叫骂,副将高声说道:“将军,恐怕是我们中了朱海的计了!朱海撤军是假,埋伏水军在河面,诱使我们贸然出兵才是真的!”
副将说完,怕弱了玄临泽的气势,接着开口说道:“好在我们还没登上对岸,姜国水军战力与我军差距甚远,将军不必惊慌。”
副将一席话提醒了玄临泽。
“玄九络已经率领军队渡过靖水河到了对岸,因此这批水军定然是前来截断玄九络退路的兵马。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率军撤离只据守栈口,想来这些姜国水军定然不会多做追击。”玄临泽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心里笑道“”“二皇子殿下,你既然急功近利,那便莫怪为兄见死不救了。”
玄临泽嘴角微翘,随即下令道:“敌军人数不明,速速撤军据守栈口水寨!”
手下将领闻言,令水手调转舵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玄临泽的水师便借着江风撤离了战场。
江面黑雾朦胧,玄临泽撤军之后,甄育良目标定于靠在岸边的玄九络的水军,因此也也无心追击。
舟船毫无阻拦的冲进靠岸的靖国水师,还在掌舵准备驶出浅滩的战船就迎来了甄育良手下士卒的接舷战。
“杀!”
“杀啊!”
“”
河面喊杀声四起。
驰援来迟,甄育良心中有愧,手提长刀,连砍了数名靖国的水军。登上河岸的一刻开始,便一直大声呼喊着苏城的名讳。
“苏将军!苏将军!苏城!”甄育良与亲军冲杀数个栈口,皆无苏城的下落。
甄育良与玄临泽的水军接战,孟孙祝余就望见了江面上的火光。
“玄九络的水师现已停靠浅水区域的栈口,甄育良却在江面迎战,定然是发生了意外。”想到这里,孟孙祝余迅速调出了五百虎豹骑前去支援。
而今,五百虎豹骑终究是姗姗来迟。
由于玄临泽的突然出现,导致惊动了玄九络的水师。有所准备之后,船只虽然没有驶出浅水区域,但还是让甄育良的水师损失了接近四成的兵力。
不但如此,更是让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苏城,被数千兵马围在玄九络的旗舰之上,最终寡不敌众,身中数十箭后,战死于此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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