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府大牢,上官瑶呆呆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曾经自己以为一定会嫁给这个男人,如果自己嫁给他,或许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吧。l
安嘉慕并未走近,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站下,目光里厌恶让上官瑶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双手抓住木栅:“安嘉慕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儿不好,哪儿比不上那个贱丫头,你宁愿要她,也不娶我,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比我好看,你说,你告诉我,也让我死的明白”
如果不是岳锦堂恳求自己过来见这女人一面,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他根本不明白这女人非要见自己做什么
安嘉慕阴沉沉看了她一眼:“上官瑶,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连外头的野狗都不如,若让我从你嘴里再听见一句辱骂我妻子的话,相信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说着侧头看了岳锦堂一眼:“我人来了,也算应了咱们的交情。”撂下话转身走了。
上官瑶低低喃喃的道:“贱丫头,贱丫头,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岳锦堂如今实在后悔答应她的要求,却到底不忍,微微弯腰:“想必你知道嘉慕的手段,你差点伤了他挚爱的妻子,以他的性子,你如今还能好端端的在牢里头待着,该谢的人是正是你嘴里念念不忘的贱丫头,你刚问你哪儿比不上安然,嘉慕兄不屑回答,那我来告诉你,你哪儿都不如她,我相信,即便你跟安然换一个过子,你们的境遇仍然相同,你可知为什么 ”
上官瑶愣愣的看着他。
岳锦堂:“姿色如何,有什么打紧,你口口声声说安然是贱丫头,她的确是丫头出身,可她知礼懂情,自尊自爱,哪怕是一个丫头,也知道自强,用自己的能力,去创造所有的一切,故此,哪怕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丫头,但现在,她什么都有,有珍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有真诚的朋友,有忠心的属下,还有厨行里千千万万的追随者,这些是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无私胸怀换来的。
你呢,你本来是天之骄女,总督千金,却跟一个下人私通,明明自己错了,却一味怨憎别人,落到如今的地步,你谁也怨不着,就该怨你自己不知自尊自爱,外貌的美丑算什么,你的心比你这张脸丑一万倍不止,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儿,好好悔过自省,以求有一个平顺安康的来生。”说完这些,岳锦堂也再不停留,自己也算尽了最后一点儿心。
从牢里出来,正要上轿,牢头跑了出来:“郡王殿下,上官瑶碰死了。”
岳锦堂点点头,到底她还有一丝丝廉耻之心,死了倒也干净。
不说岳锦堂叹息,且说嘉慕从牢里出来一路都阴沉着脸,一想到上官瑶这女人,就从心里堵得慌,这么轻易饶过她还罢了,偏偏岳锦堂还求自己来见她一面,分外膈应。
进了府,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皱了皱眉,仿佛看了那女人一眼,浑身都带上了晦气,便先去了书房沐浴,换了衣裳出来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就瞧见灯下做针线的安然,心里顿觉一暖,若说他媳妇儿手笨,大概全大燕的人都不信,这丫头能做出最极致的佳肴美味,却不善做针线。
就看窗子上映出来的剪影,都能瞧得出,很有些笨拙,不过却极认真,安嘉慕反倒喜欢他媳妇儿这难得的笨拙,让他觉得异常温馨。
仿佛察觉他回来了,窗子上的剪影消失了,安嘉慕怕他媳妇儿出来着凉,毕竟秋夜风寒,忙紧走几步进了屋。
安然已经到了外间来,上下打量他一遭:“大晚上的跑哪儿去”
安嘉慕笑道:“没去哪儿,就是岳锦堂有些事儿。”揽着她进了屋。“
安嘉慕不想提起上官瑶,那个女人跟他们夫妻一点儿干系都没有,瞧见旁边笸箩里的小衣裳,拿了起来,是件小褂儿,细棉布的料子并不多稀罕,但柔软舒适,针脚也不是太细密,却仍看得出一针一线认真缝起来的。
知道是给儿子做的,猛然有些不平衡起来,不满的道:“就知道疼那小子,连为夫都不管了。”
安然扑哧一声这小子文韬武略吗,这样的大才浪费了多可惜,不如给他找点儿事儿干。”
转过天一大早,刘喜儿就跑来三老爷院子里来找人了,刚进院就见武将军正在院子里练剑,只见剑光闪过,如走龙蛇,便离的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森森剑。
刘喜儿没敢往里走,站在原地等着武骁一套剑法收势,方才进来,一进来就瞧见三老爷端了茶递给武将军。
刘喜儿猛然有种感觉,两人之间这股子缠绵劲儿,怎么看怎么像两口子,忙摇摇头,自己想什么呢
嘉树瞧见了他,不禁道:“一大早你小子过来做什么”
刘喜儿忙道:“回三老爷,大老爷叫小的过来请武将军过去前院,如今正是各处买卖算账的时候,大老爷一个人忙不过来,听说武将军文武全才,特意请将军过去帮个忙。”
嘉树不乐意了:“大师兄哪会这些我过去帮大哥就是。”
却听刘喜儿道:“那个,三老爷,大老爷说了,三老爷难得回家一趟,当好好在家歇歇,将军一个人去就成了。
”
刘喜儿都觉大老爷有些不讲理,人家虽说辞了官,到底是大将军,昨儿晚上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人家一顿不说,今儿又要找人过去帮忙看账,这不摆明了难为人家吗。
大师兄倒是点点头:“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等刘喜儿走了,嘉树不禁自责:“都是我的错,不带你回来就好了。”
大师兄摇摇头:“傻话,这里是你的家,以后也是我的家,难道咱们还能一辈子不回来吗,你大哥这么对我,我心里反倒踏实了,这是把我当成了自家人,说起来,真多亏了你嫂子帮咱们。”
嘉树点点头:“昨儿也是嫂子拉住我不让我过去劝你们,说我越劝,我大哥越生气。”
武骁:“你嫂子是个聪明的女子,事情看得透,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这顿打挨的值。”
嘉树心疼的道:“什么值啊,我大哥自幼练武,拳头狠着呢,都把你打出了内伤。”
武骁:“你嫂子不是叫人送药来了,不妨事,我倒是越发喜欢这里了,每一个人都是真性情,不藏着掖着,比起江湖也更安稳,以后咱们常回来吧。”
安嘉树:“这是因为大嫂,先头家里可不这样儿,我大哥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天天你争我斗的,瞧着都叫人心烦,我嫂子过门之后,才像个家,以前,我大哥为了大嫂隐姓埋名的时候,我心里还怨大嫂呢,如今想想,能娶大嫂不止是大哥的福气,也是我们安家的福气。”
武骁:“你大嫂的确是个奇女子,而且,厨艺真好,长这么大都没吃过比你嫂子做还好吃的菜。”
嘉树低声道:“什么我嫂子”
武骁会意:“是,也是我嫂子。”
即便早知安家的买卖大,一瞧见前院里乌压压的管事,武骁也不禁愣了楞,迈步走了进去,堂屋里炭盆子烧的正旺,回事儿的管事来来去去,见正有人跟大老爷回话儿,武骁便站在一旁等着。
安嘉慕早瞧见了他,却一直不搭理他,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安平上了茶来,安嘉慕才瞥了他一眼:“请将军来是帮个小忙。”
武骁微微躬身:“听凭大哥差遣。”
安嘉慕脸色略和缓,看了安平一眼,安平会意:“将军请跟小的来。”引着武骁进了里屋。
嘉言正坐在炕上看账,旁边的矮凳上摞了半人高的账本子,见武骁进来,嘉言想起昨儿夜里曼娘的话,心里着实有些不自在,怎么也没想到,嘉树喜欢的竟然是个男人。
也是直到此刻,嘉言才明白,自己兄弟之所以不近女色,并不是因为幼年那件事,而是喜欢男人。
不过,嘉言不瞎,看得出来嘉树的变化,这次回来的嘉树,浑身都透着一股幸福的光彩,这是自己这个亲哥哥都不曾见过的,曼娘有句话说的对,这是嘉树认定的人,作为兄长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跟大哥一样都希望嘉树幸福,像他们一样幸福。
安然倒是越发佩服武骁,短短几天,不仅让自己这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有了好脸色,就连古板的嘉言对大师兄都亲近起来,可见此人不论智商情商都属于超高的那种人,别看不言不语的,却有真本事。
过了小年就数着过年了,忙忙活活的过了除夕,安家今年的团圆饭吃的格外热闹,大人们吃了饭之后,围着桌子吃茶说话儿,皓思皓玉早就跑了出去,在院子里放炮仗。
不知不觉便到了子时,一家人去后头的安家祠堂里磕头上香。
一进安家祠堂,安然不禁愣了愣,自己的厨刀竟摆在最上面的供桌之上,一瞬间,让安然有种穿越回去的错觉,不禁道:“怎么我的厨刀会在”
安嘉慕:“是我放上去的,从此刻起,这把厨刀就是我们安家的传家宝。”
一家子上了香,安然走过去,双手举过那把厨刀仔细瞧了瞧,不禁大惊,指了指刀柄上的字:“这字是怎么来的”
安嘉慕笑了:“是我亲手刻上去的,这样就能让咱们咱家以后的子孙都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曾经是多了不起的厨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然怎么也想不到刀柄上的字竟是安嘉慕刻上去的,感觉媳妇儿的神色不对,安然微微皱了皱眉。
安然也只是短暂的迷茫,过后就想开了,管它呢,这样岂不正好,自己本来就是安家的人。
过了年,一开春安然两口子静极思动,有些无耻的安嘉慕把安家丢给了武骁跟嘉树,带着媳妇儿儿子跑了,一路南下去了苏州,从苏州又去了蜀地,云州,整整在外游历了三年,因安然怀了身孕,这才重新回来。
安然的第二胎也生了个小子,过继给嘉树跟武骁,两人异常高兴,小家伙五岁的时候,连同嘟嘟,一起丢给了他们三叔,两口子又走了。
此一生两人走遍了大燕,等孩子们都大了,两口子就丢开所有的事,在齐州的小院中养老。
摇椅仍有些微晃动,安然的眼睛已经花了,看不大清楚,只能透过树叶的间隙感受那一缕一缕温暖的阳光,以及自己手上过了这么多年依然紧握的大掌。
感觉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媳妇儿,你醒了。”
安然微微侧头,瞧见了这个陪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再不复当年的清俊,鸡皮鹤发,皱巴巴一张老脸,却依然那般吸引自己。
安然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半晌儿低低的道:“这一辈子你都没问我的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们那里没有大燕,但是却有安家,我们的安家,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上一世,还是下一世,你说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下一世,我都是你的妻子,那么,我等着你来娶我为妻。”
“好,你等着我,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妻子”
昭文帝三十年春,安府的两位老祖宗,在同一天过世,前后紧差半个时辰,大燕所有的馆子歇业三天,为安大厨送葬,入土为安。
与此用时,现代的安家,安然却从床上醒来,看着床头的日历发呆,竟然是自己穿越的后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啰嗦了这么久,终于完了,以后几天会有现代的番外,喜欢的亲们可以继续,一月份开新文杏林春暖主角是林杏儿跟皇上,最后感谢一路追到现在的亲们,鞠躬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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