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小路上,一小男孩骑驾在棕牛背上缓缓朝着村头走去,小男孩今已八岁,叫杨书云,最喜欢的事儿,便是每天跟着爹爹一起上山打猎。前几天在自家后山抓一只野兔时,一个不小心把右脚给崴了,生性好动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养伤,没到几日,杨书云在家里呆着实在难受,这不伤刚好一点,非要牵着他爹爹给他驯得这头棕毛野牛出来走走。正好把前几天抓的那只野兔拿去村口的老张换两坛好酒给爹爹喝,也算报了自己的崴脚之仇。可这野兔确实肥壮,自己提着实在费力,放牛背上又生怕不小心给掉了下来,这一琢磨,倒是直接找来四条麻布绳绑在野兔四肢上,像背小孩似的给背了起来。他娘亲见着既好气又好笑,知杨书云正是顽皮的年纪,加上对其百般疼爱,倒也没多说什么。倒是苦了这只兔子,这是招谁忍谁了
野牛走走停停,见到路边的新鲜嫩草,便要停下咬上几口,杨书云倒也由着它,反正自己闲着也是没事,倒不如先把他这位牛兄喂饱了再说。
村子里头与他一般年纪的没有几个,平时间要说最好的朋友,也就数这头野棕牛了。棕牛乃是四年前爹爹从几十里外的百草山抓回来的,那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健壮,还是一头未成年的小牛,驯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将其身上的野性褪去,在杨书云六岁的时候,已经温驯得像一只绵羊,杨书云便常常骑着它在村里闲荡,跟它讲着各种有趣的事,在杨书云看来,这野牛跟人也没什么两样。
过了良久,杨书云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斜阳,已近西边山头。算算时间,爹爹出去打猎也应快回来了,可这路到村头还有一段,要再不快点,爹爹回来之前可就赶不回去。想到这里,杨书云伸手在牛背上拍了拍,道:“牛哥哥,这么久你也该吃饱了,吃饱了咱是不是得快点去给爹爹打酒去?”
棕牛扇了扇耳朵,似乎并没有听到杨书云的话,继续伸出长长的舌头将一丛草叶卷入嘴中,倒是背后的兔子咕咕了几声,杨书云撅了撅嘴,对野兔说到:“我知道你难受,你看我不也难受不是,你看你好端端的跑出来干嘛?还害得我把脚给崴了,不能跟爹爹上山,我不拿你换酒我拿谁去?再说了,你看你都吃得这么肥了,我提都提不起你来,这山珍海味不对,山珍野味这些好东西你也没少吃吧?该吃的也都吃了,现在就奉献一下你还有意见啦?你看我又没吃你”
说到这,野牛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咧起厚厚的上唇,一边还继续磨嚼嘴里的嫩草,露出一排青色的牙齿,像是在发笑一般。
杨叔云小嘴儿一努,道:“牛哥你还得意啦,你要再不走,信不信我把你也给了张伯伯去,你知道张伯伯平生可是最喜欢吃牛肉了,做梦都想把你给吃了。”
这棕牛一听,倒像是真的害怕了,甩了甩尾巴便继续沿着小路走去。杨书云得意一笑:“这就对了,放心牛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待会换了好酒,我定留你一口。”
穿过一段茂密的枫树小道,杨书云伸手抓开挡在前边的几片枝叶,远远望去,已能清楚地看见村头那颗巨大的老槐树及树下那间简陋的茶馆,茶馆的主人老张已经四十来岁,本名叫什么,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夫人早逝,漆下无子,八年前又在山上狩猎时发生意外,将右腿给折了,落下残疾,据说当时是遇见了那传说之中凶猛无比的食妖兽,若不是杨书云爹爹恰巧经过,怕是连小命都丢在了那,之后老张为了维持生计,便在这村头开了这间茶馆,换些畜肉衣物讨个生活。可还别说,老张把茶馆开在这,确实是将村民给方便了不少,每当上山打猎回来渴了累了,坐在这里喝口香茶品口小酒那也是一桩美事,这日子久而久之,老张这间茶馆倒也成了村民消磨闲聊的绝好去处。
杨书云左手轻轻在棕牛的背上拍了拍,棕牛知会加快走了过去。见到杨书云的老张很是热情,远远便站起身向杨书云打了招呼,杨书云纵下牛背,栓好牛绳对老张道:“张伯伯,帮我拿两坛酒,要老酒。”一边说着一边要将背上的野兔解下。解到一半,才发现在这茶馆外边喝茶闲聊的村民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哈哈大笑。
“我说书云啊,这兔子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坐在一旁与老张聊天的老陈说。老陈年纪显然要比老张小了许多,三十四五上下,身材高大,但其貌却很是不扬,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眼眶一大一小,耳下一块英红胎记蔓延至半块右脸,也许正是长相的原因,老陈至今仍是独自一人,光棍一个。
杨书云俏皮的哼哼两声,并未回话,解下背上肥兔用力提给老张,道:“这兔子是前两天抓到的,肥壮的紧,张伯伯你看够换两坛嘛?”
老张不加思索,道:“够,当然够,看这畜生少说也该近二十斤吧,都够换三坛酒了!”接过野兔又客气道:“书云你先陪你陈叔叔坐会,张伯伯这就给你拿酒去。”说完一瘸一拐走向了店里的酒架。
杨书云扫了一眼茶馆四周,在这坐着喝茶闲聊的村民共有七八人,都是村里头熟悉的面孔,转身在老陈旁儿坐下,老陈问道:“听说你小子脚受伤了?来给陈叔叔看看好些了没。”说着便弯腰伸手往杨书云脚上探去。
杨书云将脚往回一缩,说到:“没事,就是前两天崴了一下,早就好了。”正想问陈叔叔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可转念一想,村子也就只有这么大,自己平时又每天跟着爹爹往山上跑,突然呆在家里几天不出门,他们不知道反而要奇怪。自己倒是几天没跟爹爹上山,心里痒痒的紧,转而问道:“陈叔叔这两天山上发现什么好玩的没?”
老陈一听,脸色一乐,道:“有,当然有了!”他知道杨书云这孩子生性好动,对山中各种新奇的事物充满兴趣,如今在家呆了几天没上山,心里定是早已按耐不住了。果真,杨叔云一听老陈说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叔叔快说来给云儿听听。”
“这个嘛”老陈双眼一转,却并不继续往下说,慢慢端起桌上的茶水小饮了一口,
杨书云呆呆看着老陈,随后连连眨了几下,似乎觉得老陈还有别的什么意思,眼珠子咕噜一转,扭头便对老张喊道:“张伯伯,先拿一坛酒给陈叔叔喝”
杨书云话未说完,老陈赶紧放下茶碗,摆手道:“不不,这酒你还是带带回去给你爹爹喝,陈叔叔我呀,只是渴了想喝口茶。”其实老陈原本只是故意吊一下杨书云的胃口,跟他闹着玩玩,却没有别的意思,当下让杨书云误以为自己是想借此讨酒喝,脸上有些尴尬,不过杨书云年纪小小,性格倒是爽快,对杨书云这一点,老陈着实喜欢。
杨书云笑道:“没关系,本来我也只是想换两坛子酒,现不多了一坛,我既也不好随带,那就请陈叔叔喝了去。”
此时听到二人说话的老张快步走了上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酒坛用力摆在桌上,道:“有关系,怎么没关系了,这次不好带可以先存张伯伯这,下次直接来取便是,这酒算在我头上,我请老陈喝了。”而后又对杨书云说到:“两坛酒我已经缠绑好了,待会我帮你挂到你的宝贝坐驾上去,这另外一坛就暂且先存伯伯这了,待你爹爹喝完了再过来伯伯这取。”其实杨书云带来的野兔原本只能换两坛好酒,老张是故意多送了一坛给杨书云爹爹喝的,对于杨书云他爹爹,老张很是敬重,不光是因为当年在山中救了自己一命,更是因为他为人慷慨仗义,几年来大大小小帮过自己不少忙,可老张每次拿出些东西以示谢意,却都被杨书云爹爹给婉拒了。所以老张便常常在杨书云给他爹爹打酒的时候有意送上那么一两坛,可眼看自己送给杨书云的一坛好酒转眼就要送给了别人,老张心里自是不太乐意,可嘴上又不好多说,干脆就另外打了一小坛子拿了过来。
老陈见老张这一举动,脸露惊色,却又很快褪去,坦然拿起桌上的小酒坛摇晃了晃,听声音,已是知道里面装的酒水并没有足坛。不过脸上仍是一乐,暗想这老张平时就跟个铁公鸡似的,今儿如此已是大方。而见一边的杨书云两眼期待,不加客套,赶紧开坛倒上,两手一拍,笑道:“好!那叔叔就给云儿讲讲这两天山里出现的——四头蛇。”说到四头蛇几个字,还特意举起双手化作蛇状舞画了起来。
杨书云眼睛一亮,兴奋地看着老陈,老张则白眼一翻,摇了摇头,径自走向一边招呼另外几名客人去了。
“这四头蛇啊,长达六七丈,首尾各长了两个脑袋,一共四个脑袋,全身呈绿色,跟树上的绿叶一般,身子比云儿的肚子还要粗,见人就吃,非常可怕”
杨书云眉头微皱,插道:“身子这么大,那跑起来能快吗?”老张道:“别看四头蛇长得粗壮,身子可是灵活得紧,跑起来那就跟天上的闪电一样。”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水往嘴里送上。
杨书云似乎听出有什么不对,问道:“你不是骗云儿的吧?”老陈呆了一呆,赶紧说道:“叔叔可没骗人,那蛇,可是叔叔亲眼见到的。”
“你说它见人就吃,跑得又跟闪电似的,那它怎么没把你给吃了?”“这”老陈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老脸一红,显是一阵尴尬,急忙解释,道:“陈叔叔是什么人,哪能这么容易被它给吃咯?”老陈这话说得有模有样,讲的就跟真的一样,见年小的杨书云有些将信将疑,补充道:“那天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看了过去,只见那四头蛇将粗长的身子盘卷在一起,露出四颗狰狞的脑袋在空中探来探去,嘴里还不停吐着舌头,非常的可怕,我之前听过这四头蛇的厉害,不敢惊动,转身欲走,哪知那四头蛇灵敏的很,竟是发现了我,身躯挪动,两棵巨大的脑袋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我哪敢再半分犹豫,张腿就跑,可这还没过十步,就要被它追上。我心中一想,既然跑之不掉,那索性就跟他拼上一拼!说时迟那时快,我回过身来满弓就是一箭飞出,那四头蛇万万没想到我会跟他拼命,还未等它缓过来,右边那凶猛的嘴巴就被我一箭正中,刺穿了进去。”
老陈说得有声有色,单纯的杨书云似乎也不再多疑,赶紧追问,道:“那然后呢?”
老陈又是抿了一口酒,道:“四头蛇一只脑袋被我射中,显然吃痛,急忙伸出一旁的另一只脑袋,张开嘴巴想要把那支箭给咬拔下来,蛇身后挪,想以尾为首,我哪敢多虑,还没等它另外两个脑袋调转过来,赶紧趁机溜走了”
“陈叔叔你这刚到精彩怎就没啦?”杨书云显得有些失望。也许他知道这故事是陈叔叔随口编给自己听的,不过仍相信这四头蛇在山中一定存在,因为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片围绕在村子四周的山林乃至外面的世界永远是这么的神秘。
老陈笑了笑,并未回话,两眼却朝着杨书云身后瞧了去,杨书云见状,也是好奇地转过头来,只见茶馆边的碎石路上,走来一名背着行囊的陌生少年,那少年十五岁左右,身材不高,长得却是俊秀不凡,双目如清水一般明亮,一身白皙嫩稚的皮肤简直跟少女没什么两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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