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深林人不知 > 正文 52.五十二棵树
    此为防盗章  问过理由, 无一不是待遇太差, 教学住宿设备太差,再者倚重在教师身上的压力更大, 这让那些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送走最后一个老师,寒露揉着太阳穴回到办公室,眼前递过来的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别气馁, 再招募一批就是。”祁旭上半身倚在桌子上, 平和地说。

    寒露笑笑, 又开始整理起自己手头上的资料,似乎是要把整个人交付给工作, 不愿意在生活中寻找烟火气。

    祁旭抽走她桌上的文件, “寒露, 歇一歇。”

    “还我。”

    “嗯?”祁旭翻着她整理的文件, 工整漂亮。

    寒露伸手, “还我,谢谢。”

    祁旭颇为头疼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将一份牛皮纸包装的档案交到她手上。

    寒露目不斜视地接过,当即就翻开就继续工作,却在打开档案的一瞬间僵住。

    白纸红字的封面上写着房屋土地产权几个打字,再翻一页往里看是附属页, 下面的签字是寒露的签名, 力道遒劲。

    “第一次将资料交上去的被打回来了, 第二次再试了试, 没想到还给过了,不过时间拖得长了一些,我也是前几天才收到。”

    祁旭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继续说道:“上次没能帮到你我很抱歉,现在不知道你是遇到困难还是挫折,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赌。”

    自打寒露那日从医院回来,言语逐渐变少,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将自己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除了偶尔来找她的邹团,她会真心实意露出一丝笑容外,余下的面对着他的时间,故作牵强笑容。

    “祁旭,抱歉。”末了又添了一句,“谢谢。”

    她将摊开的产权证明书收回档案袋里,视若珍宝地锁自己的抽屉。

    “嗨,我们之间谈什么谢谢,同窗几年,何况我是你学长,照顾你是应该的。”

    祁旭拍着她的肩,笑容明媚。

    肩上的手掌宽厚温暖,动作轻微而又珍惜,似是反复斟酌过后的决定。

    寒露敛眸,欲不动声色地挪过肩膀时,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已悄然撤回。

    祁旭直身站起,忽地手握住她的椅背,轻轻一旋,她连带着椅子正面对着他。他微微弯腰,双手撑在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夹在椅子与胸膛之间,静静凝视着她。

    寒露一直知道祁旭有双好看的眼睛,典型的丹凤眼,飞扬入鬓却又不显妖媚,反倒是别具纯澈温润,像从书中走出的主角。

    要是将祁旭放在当代年轻女孩中,肯定被人趋之若鹜。

    而她除外。

    寒露抬眸平和地与他对视,平和得像是无风的夏日,光影斑驳的柏油路上腾起阵阵热浪,令人身心烦躁。

    她是夏日,她也是抓不住的热浪。

    祁旭低头笑,敲了一下她脑袋,“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现在呢,我恳求你放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出门散散步,可以吗,大忙人。”

    寒露瞥了眼锁上的抽屉,没有理由不陪着他出去。

    斜阳挂在西边,降沉未沉,祁旭不知道什么时候直到往堤上去的路,找学生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寒露往堤上走。

    走到上坡路骑不动,两人走路推着车走,祁旭在前她灾后,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爬上堤,也顾不得大汗淋漓就往草垛上躺下,歪头望向右手边。

    平静河面倒映出橙红夕阳,那蜿蜒的河流染上一片昏昧的金灿灿,随风平缓流动,驶向没有尽头的去处。

    寒露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她直勾勾地望着河面上的渔船,一叶扁舟孤寂荡漾在水中央,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祁旭双臂枕在头下,看向天际由深变浅色的云,“我当初还以为你随你妈在江城,还挺高兴说如果能再遇到,老和同事吹嘘说我小学妹人美能力强,要给好好照顾着。”

    寒露如实讲:“毕业后就离开江城了。”

    “不喜欢江城?”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某一天我经常喝的可乐在某一天突然换成果粒橙。”

    祁旭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想起大学期间的寒露,那时候也是这么个性子,和很多人都能处得好,但却处得不深,大多数时间形单影只。

    两个人的相识是一场意外,大一新生刚进来,学校里各个社团大展身手招募新生,不管丑的美的高的矮的,只要一见到黑得跟碳似的人,立马给拽过来游说加入社团。

    寒露那时候刚从学校二食堂买饭出来就被书法社的人给逮住,往帐篷里面带,志愿者在那里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最后问寒露要不要加入,寒露一脸懵逼地不知所措,眉间生出几道褶皱。

    寒露端着二食堂刚买的鸡排饭,问:“你们什么社团。”

    彼时正忙完与辅导员对接工作的祁旭归来,看着面前尴尬场面,和声细语地解释:“书法社,我是社长祁旭。”

    寒露点点头,转身就走,却又在下一秒折返回来,抄起桌上的表格,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留下一个冷漠背影离去。

    祁旭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好笑,相比那时候,现在的寒露温和太多,却也将心事藏得更深。

    “打算在榕城待多久呢,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一些要紧事情。”

    寒露思考了下,“没想着离开,但也许某天就会走吧。”

    “你还真是,诶。”祁旭长叹一口气,“我还真想你回江城,但其实也没差,不管你在哪儿,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斜阳落尽,掩藏于山林背后,天渐渐黑了。

    寒露扭头看向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她其实挺想回一句,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因为人情还不起,话到嘴边又改成,“目前没有,在这边工作都很好,能做的我都做到。”

    祁旭挑眉,“你这样优秀,在历城他们还肯放你走,可惜了可惜了。”

    他故作轻佻的语气活得使氛围轻松起来,寒露也摇头跟着笑了笑,两人坐在堤上胡侃了半天,心情都得以放松。

    而最后话题的结束源于背后传来高昂嘹亮的一声:露露姐——

    “诶,我在这儿——”祁旭学着邹团扯嗓子。

    寒露摇头,背过去大半个身体眺望远处奔跑过来的小不点,由远及近,最后怀揣着两个大苹果。

    邹团递过来,“露露姐,这是给你的,至于祁老师啊,没你的,我妈就洗了俩苹果,给我和露露姐吃的。”

    祁旭吹胡子瞪眼,“你这诚恳得十分让人生气啊,邹团。”

    邹团嘿嘿笑,牵着寒露的手,拉着寒露往回走:“我妈在家里做了饭,要我喊露露姐一起回去吃,是不,露露姐?”

    声音里透露出得意,像是在炫耀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寒露哭笑不得,对面的祁旭挥手拜拜。

    邹团自从上次阑尾炎发作一事后,对寒露愈发粘,十七八岁的孩子像个七八岁的毛小孩,成天围着她晃悠。

    而今天到邹姨家去吃饭,却是寒露主动提出来,邹姨受宠若惊,赶早集在市场上买了老母鸡和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妈,露露姐来了,你人在哪儿呢?”

    邹团打开大门,从屋里拿了张木椅给寒露坐,招呼寒露等一会儿,自己则是满屋子的喊“妈妈”。

    寒露手撑着腮帮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葡萄藤下温柔地抬头看月亮,月亮照亮她的脸,她昂首凝视的模样扎到邹姨的心。

    “露露,坐外头虫多,快进来快进来。”

    邹姨手里抱着莴笋,将她拉进堂屋里,自己则从抽屉里找出蚊香,而打火机半天没见着。

    “邹姨,我来点。”

    寒露从裤兜儿里掏出打火机,几秒点上。

    邹姨瞧着那打火机眼熟,但人又不识字,于是说了句,“露露,你抽烟啊?”

    “不是不是,这是别人的。”

    “我是说呢,这打火机怪丑的。”

    寒露噎住,尬笑了一下,这打火机用了多少年都,中考完那时她买给林周言的,如今早就过时了都,连打火机的主人都不要它了。

    “邹姨,有件事想问一下,团子的失忆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寒露突然说。

    邹姨摘莴笋叶的手停住,死死掐着笋叶,即将要喷薄的怒气在最后又化为无力地措辞,“有关,我也是偶尔中才知道团子不记得十岁左右的事情,我曾经让他想过。”

    邹姨眼中露出惶恐,“可是你知道吗,十七岁的孩子在做噩梦的时候突然醒来,在床上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妈,你真的要我想起来吗,那样我会死的’。”

    可邹红英仍旧试过,邹团痛不欲生,永远不愿回想起七年前发生的事情。

    房间回归沉寂,闷得人透不过气。

    良久,寒露扇着升起的蚊香烟,嗯了一声, “没事儿邹姨,还有其他机会找出证据。”

    邹姨仿佛有些自责,连说了好几次我再试试,寒露都笑着拒绝了。

    夜更深了,寒露看着在堂屋里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的邹团,觉得这样也挺好,不记得也是件好事,那样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起,何况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

    说话的当口,门哗啦一下开了,程抒低头跛着腿走进来,刚抬起的一只手和翻起的视线落在沙发上,他立马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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