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热气融融,恰到好处的水温把全身都浸的舒服至极,她满足的喟叹一声,这才洗起澡来。
许久没洗澡了,这澡洗的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洗完梁小秋捞起手边的那件艳红纱裙。
这玩意看起来......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气质。
她自小野惯了,突然穿起这么女人的纱裙来,只觉得十二分的别扭。
奈何,人穷志短,身不由己啊。
人家让穿,那就穿呗。
她粗鲁的把纱裙往身上一套,大大咧咧的朝外走去。
绿竹一直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让奴婢来为姑娘梳妆打扮吧。”
这次梁小秋没拒绝。
但不得不说,被人伺候的感觉很怪异,梁小秋坐在铜镜前,出神的想,今日明明是她来做工,可却处处要人伺候,这活计,同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忍不住朝着正在往她脸上抹胭脂的绿竹问了句:“咱们百花楼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绿竹瞧了瞧她,道:“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
老鸨是她的姨妈,百花楼开张,便叫了她来帮忙,方才她嘱咐她,不能跟这间厢房的姑娘说实话。
胭脂水粉生意,听起来很是豪气的样子......
所以连店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下手都有如此待遇?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只是......
“既是做胭脂水粉生意,店里为何现下还不见客人,也不见有小厮?”
“姑娘是老板娘第一个招进店里的人,这客,也是百花楼的第一位客。”
胭脂水粉生意,店里人自然首先要打扮的好看些,店里这东西,才能卖出去。
梁小秋没多想,安然的坐在那里叫绿竹梳妆。
绿竹把最后一枝金钗□□她的黑发间,门外传来老鸨略有些尖细的声音:“绿竹,客人要来了,可准备好了?”
“好了。”
应声的同时,老鸨已经走了进来。
她站在梁小秋身后自铜镜里打量着她,笑的合不拢嘴。
果真,这么一看,梁小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梁小秋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一脸茫然的瞧着镜中的自己。
细细的眉,细细的眼,眼尾微微上挑,一抹桃花粉从浅浅的眼皮下蔓延出来,搭上一双极黑极亮的眼,无形之中,透出一丝冷艳来。
有些陌生,有些惊艳。
原来,自己还能是这幅模样。
在她怔忪间,一只手落在她肩头。
“记住了,从今往后,在百花楼,你的名号是霓裳。”
当个下手还需要名号?
梁小秋搞不懂了。
她正要细问,老鸨已经抽回了手。
她从怀里掏出一份卖身契,一份印泥,往梁小秋面前一摊:“喏,按个指印。”
梁小秋识得上面的字。
她迟疑。
老鸨催促了句:“莫犹豫了,做活计都要签这个的。”
梁小秋不晓得,问了句:“是吗?”
就在此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了。
老鸨不耐烦了,趁梁小秋毫无防备抓起梁小秋的手沾了印泥在纸上印了个指印。
脚步声更近了。
老鸨匆匆把纸揣到怀里,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几步,却又折回身来,扫她一眼,笑了:“待会儿你好好表现,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她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
梁小秋心头一动,还未来得及思考,就听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刘老爷,您请。”老鸨的声音格外的谄媚。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个身穿蓝色锦缎长袍,头戴暗金条纹纶巾的男人,胡子稍有些花白,看起来,年近五十。
这是“客?”
梁小秋蹙眉,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还未待她细想,厢房的门“哐当”一生关上了。
厢房内,便只剩下她同这个男人。
第6章 有妖怪!
那男人看着她,笑的极其猥琐,他手里拿了一柄扇子,朝她走过来:“小娘子,过来。”
梁小秋面色沉沉的看着他,纹丝不动。
......
男人面色稍稍有些难看,不过并未发作,他收了扇子,不再装文雅,如同一头饿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梁小秋:“你不过来,我就自己过去。”
梁小秋再傻,此刻,也明白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了。
她曾见过屋里的春,宫图,虽然李半仙藏的很深,还是叫她给找到了。
那图里,就是一男一女,衣着暴,露,在床榻上做一些相互伤害的事情......
而此刻,这老男人朝着她脸蛋伸出的手,可不就是想同她做一些相互伤害的事?
怪不得,那老鸨把她当神仙一样供着。
梁小秋眼睛一眯,眼底露出一丝戾气,竟敢算计她?
她扫了一眼男人伸过来的手,忽然极冷的勾了一下唇。
男人顿了一瞬,不过一瞬,手,脱臼了。
梁小秋甩开手,正眼都没瞧一下鬼哭狼嚎的老男人,拉开房门,走出去。
还未走出几步,迎面,老鸨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赶过来了。
梁小秋眼睛一眯,这是不想叫她走的意思?
不过,她以为这样便留得下她?
她唇角勾出一抹极轻蔑的笑意,没有半分惧意,就这样直直的朝前走去。
老鸨不再往前走了,她只是推了推身侧的两个男人。
男人会意。
上前,出手。
梁小秋身材是瘦小了些,但胜在灵活,她姿态轻盈的穿梭在两个男人中间,他们抓不到她,却平白吃了她几拳。
这样下去是抓不到人的。
两个男人停了一瞬,暗中对视一眼,紧接着,换了战术。
一人后撤,一人上前。
梁小秋未细想,那人拳脚已经上来,她只得迎上,便是这转身的一瞬,后背,露给了另外一人。
她的功夫到底练的不够到家,那银针从背后shè过来时,她竟没察觉。
直至,身体开始变的无力,沉重。
她很快落了下分。
男人的拳头砸过来,打在她的身上,雨点一般,蛮劲十足。
身后,那老鸨站在不远处打呼:“别打脸!”
意识渐渐有些涣散了,连那声音都觉得有些飘渺。
梁小秋再也站不稳,软软的倒下去。
两个男人伸手便要去接她。
可不知怎的,青天白日里,忽的凭空现出一道蓝光,穿透门窗,一瞬间落在眼前。
两个男人被这蓝光刺的晃眼,闭起了眼睛。
再睁开时,只见数道冰凌似的玻璃直直的朝他们刺了过来。
而那梁小秋,身体竟浮在了半空中!
这青天白日的,当真是见鬼了!
那老鸨惊呼着:“有妖怪啊,有妖怪!”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
两个被泛着寒光的玻璃划伤了手腕,再也无法动作,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而那道蓝光,也并未久留,像是来时一般,又凭空消失了。
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昏迷的梁小秋。
一刻的时间后,百花楼里挤满了人,官差看着空dàngdàng的厢房门口,问老鸨:“妖怪何在?”
老鸨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惊诧的盯着厢房门口:“明明方才还在这里,我看到了,官老爷,我真的看到了!”
官差怀疑的看着她。
老鸨急切的指了指身侧手腕缠了绷带的男人:“他们两人也看到了,官老爷,你看,他们的手腕就是被那妖怪折断的。”
两个男人点点头。
官差又问:“那妖怪长什么样,你可看清楚了?”
“那妖怪没有现出原形,就是一道蓝光,还会shè冰凌,厉害的很!”
......
山洞里。
男人把梁小秋放在地上,却见她蹙起了眉头,似乎疼痛难忍的模样。
她可是受伤了?
男人卷起她袖子,一瞧,果真,上面有几处伤痕,不知,别处有没有......
他把梁小秋抱进怀里,这次,为了梁小秋再拽到他的汗毛,他特意寻了一块儿布,将那处遮了起来。
他叫梁小秋平躺在他腿上,又掀开她的衣裙。
果真,腿上,腰间,胸......
男人视线一顿,眼神移不开了。
唔,她的身体,某处似乎同他有些不一样。
短短数秒,昨夜她脑袋捂在他腹部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男人慌慌张张放下衣裙。
他别过头,不去瞧梁小秋。
可到底,一行鼻血,还是细细的流下来。
他伸手摸一把,满手的红。
他垂眸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今日,他这是怎么了?
愣了一会儿,眼看鼻血就要滴到梁小秋的衣裙上,他慌忙把梁小秋放在地上,朝外奔去。
蹲在河边把脸和手都洗干净,这才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看到了路边的茅草。
他想了想梁小秋浑身的伤。
这一想,鼻血似乎又有些不争气了。
他摇摇头,走向路边。
割了很多茅草,往胳肢窝里一夹,走回山洞。
用茅草给梁小秋铺了席子,又将她抱上去,这才在她旁边坐下来。
天边一缕余晖斜斜刺入山洞,彼时恰好打在她面上。
今日的梁小秋,同昨日,似乎有些不同。
她的眉,她的眼,氤氲在余晖里,染上淡淡的红,莫名的,有些勾人心魄的妖。
男人看入神了。
不知何时伸出手,隔着空气细细的勾勒她的眉眼。
指尖忽的痒了一下。
好似碰到了她的长睫。
梁小秋轻轻的蹙了蹙眉,长睫颤抖开来。
有醒的迹象。
男人匆匆化作一道蓝光,没入山石中。
梁小秋醒了。
她睁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
这石头,好熟悉......
几秒之后,她猛的从地上弹起来,嘿,这不是她昨夜过夜的山洞?
当然,奇的不是山洞。
而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
她记得清楚,昏迷前最后一刻,她人是在百花楼里的。
所以......她在昏迷中自己寻回了山洞?
简直是开玩笑!
那她究竟是如何回到山洞的?
梁小秋茫然的坐在那里,手里胡乱的揪着几根茅草。
茅草......
山洞里何时有茅草了?
梁小秋猛的垂眸,身下的茅草足足有她食指那么厚。
这个,难不成也是她昏迷中自己给自己铺好的?
那她真成精了......
细想,今天这一整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有些匪夷所思。
从地上的鸡骨头开始。
梁小秋又想到了那个偷她鸡的傻子。
傻子,茅草。
想着想着,梁小秋脑海里竟生出了一个奇特的念头,今日,莫不是那傻子救了她,把她带回了这山洞,并铺上了茅草?
她回头缓缓打量这山洞。
“傻子?”她叫了声。
并未有人应。
唷,还真是奇了。
她想了半天,觉得脑仁都疼,不仅脑仁疼,浑身都疼。
想到今日在百花楼里遭人暗算,一口气就提了上来。
她梁小秋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她瞧了瞧山洞外,最后一抹余晖悠悠的落下去了,天,要黑了。
报仇的时机到了!
况且,她包裹还在百花楼里呢,里面还有一两多的银子呢。
第7章 胆小鬼
夜,暗了。
梁小秋走出山洞。
她身后,男人悄无声息的跟着。
梁小秋熟门熟路的来到百花楼。
这个时辰,本应是做皮ròu生意最好的点,可整个百花楼一片静悄悄的,连灯火,都不曾有一盏。
现下,整个富贵村都知道了百花楼有妖怪,还是个极其厉害的妖怪,就算是再按捺不住,也没人敢来这种地方了。
梁小秋抬头扫一眼大门,细长的眼,在暗夜里沉的有些yīn鸷。
她一脚踹开大门,径直闯了进去。
白日里,她是着了那两人的道,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亏,她不会吃第二次。
她看似不经意,一根弦,却紧绷着。
先上了二楼。
去包厢里寻到了自己的包裹。
尔后,折身来到老鸨的住处。
那老鸨早被惊醒,穿了一件外衣哆哆嗦嗦的起来打探情形。
还未走至门口。
门骤然被推开,力道之大,门板迎面撞在她脸上,鼻子都给撞红了。
她摸着鼻子后退几步。
梁小秋走进来,直直的看着她:“好你个老鸨!”
那老鸨听到这声音,心都凉了。
顾不得疼痛,猛地往地上一跪:“姑娘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老婆子吧,白日里,我是被鬼迷了心窍,有眼不识珠,这才对姑娘做下那种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日,我便要替那些曾栽在你手里的黄花姑娘讨个公道!”
梁小秋不为触动,一双眼冷冷的看着她。
这老鸨做起这亏心事来轻车熟路,想必,早已不是第一次做,真不是有多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她骗过。
老鸨抖如筛糠:“姑娘,你莫同我一般见识,你的厉害我知晓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日后再不干这行当。”
“日后你怎样我不管,我算的,是你今日的账!”
梁小秋抬腿,一脚就将那老鸨踹到在地,拳风紧随而至。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能因她此刻看着可怜,就能把她往日的罪过一笔勾销。
否则,这天下可还有公道?
她爱憎分明,看不得不公。
不过,也并未下多重的手,无非是些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她不想害命,只想叫她记住这痛,日后不再犯。
打了一通,神清气爽了,梁小秋盯着抱着脑袋躺在地上的老鸨,只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话落,她将包裹往肩上一甩,扬长而去。
按原路返回。
月光寂静无声,洒在梁小秋削瘦的背上,那一袭曳地的红裙在风中飞舞,竟生出几分不惹红尘的潇洒快意来。
男人跟在身后,看的有些痴。
此刻,他似乎有些明了,为何,这人是他的有缘人了。
经过一个yào铺,梁小秋进去买了一罐跌打酒。
回到山洞,在河水里把自己洗干净,她从包裹里拿出yào酒,给自己上yào。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九岁那年,她央着李半仙要学武功,李半仙请不起师傅,也不知从那找了几本武功秘籍,她自己照着学,经常把自己给伤到。
上yào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
她褪下红裙,手掌抹了yào酒,再均匀的涂到伤处。
山石后。
男人静悄悄的看着女人削瘦的背,她的背比起她的脸来,白了许多,在月光下瓷白的像是光滑的瓷器,左右两侧的蝴蝶骨亦是弧度优美,一根腰线蜿蜒而下,没入......
完了。
男人感觉鼻子好似又有些不顺畅了。
他移开眼。
过了几秒,却又探出脑袋去。
不过,这次,梁小秋已经换上了原先的旧衣裳,将黑色的头发尽数束了起来。
她朝洞外走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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